双瞳

  “不要啊！大人！”彼得先意识过来，痛苦地哀求道，“他们都是您的臣
  民，您的孩子，只是还没准备好迎接您的到来！”
  大卫也艰难地在虚空中屈膝跪下，哀声道，“饶了他们吧！我们的王！我
  敢担保，他们只是因为太过惊奇，暂时忘记了礼节……”
  马新可不为所动，仍慢慢来回翻转着手掌。
  还没反应过来的数个吸血鬼又像被挤烂地的气球一样爆裂成碎片。
  吸血鬼们这时才知道发出一阵阵惶急的惊呼叫喊，在死亡的力量面前，他
  们也一样脆弱如孩童，为同族人也为自己哭喊求饶起来。
  但马新可的手连片刻停顿都没有，像是没有生命的钟摆根本不知道怜悯。
  “新可，他们也是人啊！”一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熟悉，而且特别入耳
  ，“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啊！放过他们吧，他们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一
  时的糊涂而已！！”
  马新可长出了口气，刚刚他已觉得一阵恻然，只是玄鸟并不肯罢手，他也
  没有办法。现在听到这熟悉的母语，玄鸟终于停住了手的摆动，让他大大松了口
  气。
  “太善良只会让他们爬到你头上来，恩威并重，才能让他们俯首贴耳。”
  玄鸟还是不忘教导马新可。
  看向跪着的那个人——陈雨和，想不到对方也会在这里，这才看到他前面
  的就是霍夫曼，对方正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
  见马新可停止了杀戮，陈雨和如释重负的软倒在地，开口那一刻他也没有
  把握让马新可住手，更恐惧被正树立权威的马新可毁灭。
  不用再多说，所有的吸血鬼统统跪倒在地，没有谁敢抬头看马新可一眼，
  有胆小的甚至在瑟瑟发抖。
  “从今以后，我就是暗夜帝王，你们所有人的统治者。”马新可飘落下地
  ，“你们只可以叫我——王！这是我唯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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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文  第六十五章：玄鸟9
 
  “王！王！王！”彼得、大卫不约而同振臂高呼，二人的声音犹如一粒火种
  ，顷刻间已将周围变成燎原之势，只见跪伏在地的吸血鬼们臂立如林，随着彼得
  两个开始呐喊。那声音刚开始还有点参差不齐，但当越来越多的人从死亡的威胁
  中醒来，被周围的情绪所感染，明白眼前绝对是一个崭新的开始，自己已经有了
  一个力量远远超出三代血族的大靠山时，呼喊变得发自真心，声音也越来越高越
  来越激昂，节拍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热烈，几乎每一个吸血鬼看向马新可的目光都
  带上了敬服与崇拜——血族崇尚的就是真正的强者。
  这种场面马新可还是第一次碰到，平凡如他从小到大连班干部都未混上过，
  可谓从未尝过做领导的滋味，更遑论被这些看起来完全以他为中心、眼里充满了
  见到救世主般的狂热目光包围了，一阵不安和心虚，还好，感觉上腿还站得笔直
  ，不知道是玄鸟的功劳还是自己镇定功夫又有长进。这样被万人拥戴的情况他不
  是没设想过，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并不喜欢。
  缓缓举起血之王杖，马新可平静地扫视一圈那些吸血鬼，目光在陈雨和脸
  上一停——他也正看着马新可——就过去了，只是心里怪怪的。
  黑暗中，那枚血钻闪着奇异的红光，一明一暗烁动不休，似是被人按照一
  定节律吹着的一团炭火。
  马新可心中一动，血钻的光芒变化似乎和他血脉的跳动若合节拍，难不成…
  …？
  慢慢转动血之王杖，红光照到哪里，哪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当血之王
  杖被马新可放下后，周围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
  黑气缩回马新可手心。
  悬停在半空中的彼得、大卫拍打着肉翅飘落在地，在他们脚粘到地面的同时
  两个人已经变回人形，疾步走向马新可。
  马新可看着远方，目光深邃的像是能看穿未来。
  “啪啪，啪啪。”这时现在在场的所有人能听到的唯一声音，就是彼得两个
  的脚步声。
  就在这一刻，马新可发现自己的心无比平静，像是和玄鸟的思想完全融合
  到了一起，像是幽静的潭水，雁过留影风过留痕，但内里最深处却是谁也波动不
  了的。
  虽然没有正眼看向彼得、大卫，心里却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两人的形象，就
  像面前有一面镜子。
  或许是因为那平静可鉴的潭水。
  彼得正当壮年，相貌粗犷，身材魁梧，只是眼神和刮得精光呈现铁青的下
  巴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沉，似乎很有心计。而大卫则年轻的多，半卷的黑发，猫一
  样的绿色眼珠，略高的颧骨，薄薄的唇，袖口、领子那精美的蕾丝，白色单薄的
  绸衣，都让他显得潇洒飘逸，像是不谙世事的美少年。
  两个人到了马新可面前，对望一眼，深深一躬之后单膝下跪，另一条腿拖
  在后面，右小臂平放在胸前，正是最隆重也是最标准的宫廷礼节，接着俯下身躯
  ，深深亲向马新可的脚面。
  “伟大的王，请原谅我们的愚昧无知，”彼得抬起头，一脸痛心疾首，“我
  们为了一己私利，妄想同您对抗，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从此以后……”
  下面的话不外乎表表忠心誓死追随诸如此类，这些往往都只是过场话说说
  就算，但这种情形下却又不能不说，就像一幕演出，大家都要按照剧本念台词。
  只是彼得没能继续下去。
  一道光，从天而降，淹没了马新可三个。
  无所谓快慢，无所谓反应，因为那是光，每秒300000公里、据说是这个宇
  宙速度最快的光。
  当人们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到了。
  金黄色的光。
  像是夏日正午时分的炽热阳光。
  光明与黑暗，本就是两个对立的极端。
  谁也不曾想到，在这密云紧布月掩星蔽的夜晚，却会有一道酷似阳光的光
  柱穿透了天上那也不知有多厚的云层照落下来。
  那道光直径不超过两米，却是完全对准、笼罩住了马新可三个，像是上帝
  亲自出手制造的天罚。
  自然界中，阳光可谓是吸血鬼的“天敌”，从来没有吸血鬼能在强烈的阳
  光下生存，从来没有，极个别的强者可以忍耐早晨的阳光，却绝不能超过三分钟
  ，同时也要冒大幅被烧伤的危险，假如不能及时吸血，就有可能致命。那是由他
  们的身体本质决定的，变异的身体细胞遇到阳光中的紫外线就像汽油遇到火，只
  会也只能燃烧。
  在这一霎那，吸血鬼的反应各各不同，有的伸臂挡在自己面前，有的眯起
  眼睛，有的完全惊呆，有的只能惊声尖叫。
  不论做什么，他们还没有做完，光柱就已经消失。
  天空，如被利刃劈开的云朵飞快的合拢，云彩里面，似乎有光还在闪动。
  夜似乎变得比刚才更黑。
  如果不是有还停留在视网膜上的白色痕迹，或许有的吸血鬼会怀疑自己是
  否看错了。
  离光柱最近的数十个吸血鬼，不同程度的都被灼伤，严重的双目失明，全
  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稍远一些的则是表皮烫伤，再远一些的则安然无
  恙。
  但这毕竟只是受光柱波及，真正处身在光柱里面，又该是怎样的情形？！
  没有谁看清。
  当时那光线实在太过强烈，那一瞬间马新可三个就像是被它完全吞噬了。
  在下一秒，当吸血鬼们又再看清马新可三个所站位置的情况时，出现了短
  暂的静默。
  接着就是如雷的欢呼。
  马新可还傲然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只是眉宇间隐约有一丝疲惫，血之王
  杖也重新变成钻戒戴在指上。
  彼得、大卫仍像刚才一般跪在他的脚下，却已是全身赤裸，脊背上已经看
  不到半块完整的皮肤，粉色的肌肉、白色的脂肪露在外面，活像被剥去鳞甲的两
  尾活鱼。看不清表情，身体都压抑不住般明显在颤抖——那是因为他们现在知道
  自己还活着。
  当时的情形，只有他们才清楚，他们本已必死无疑，甚至来不及做好面对死
  亡的准备，光在那0.001秒之内就要侵入他们的身体内部，把他们变成一堆灰烬
  时，马新可却停住了那光芒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