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

  地带起刮面生疼的劲风，掠过了马新可头顶后再折回向上。
  “吡哩吡哩”，也不知有多少根头发在那流火从高处经过时被燎焦，而那滚
  滚的热流，更让马新可像沐浴了一阵太阳风。
  煌煌的火光中虽只是惊鸿一瞥，马新可却也已看清了那道流火。
  那不是火，而是凤凰，浑身带着腾腾的火焰、有着火一样颜色的红色凤凰！
  “哩呦！”“哩呦！”“哩呦！”
  和刚才那凤凰地叫声一样地鸣叫接连响起，云层中，一道，两道，三道……
  九道火光扑落下来！
  夜空像是在放一场盛大的烟火般明亮起来。
  亮得如同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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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文  第六十七章：玄鸟11
 
  凤凰本是传说中的动物，据郭璞注，凤凰“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
  、五彩色，高六尺许”，为“离火之精”，凤雄凰雌，只不过时间一长，民间便
  把它们统称为凤凰。
  刚刚飞落下来的那个比孔雀稍大一点，红色的凤冠高高耸起，就像戴了一个
  奇特的帽子，身后竖立着三条长长的金色尾羽，孔雀翎一般闪动着迷人到妖异的
  色彩。模样和它们在人间广为流传的形象差别不大，显然古人早已见过。半空中
  后来又落下的虽然不能个个看清，大体望去却都类似，身体上流光溢彩美丽非凡
  ，更因为周身腾腾的热炎，将它们七色羽毛的华丽，发挥到让人目眩的极至，给
  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却又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惊艳！
  马新可一时间迷失在那种不应人间有只在天上存的夺目眩彩中。
  这时的天空看起来像是在燃烧般，五彩的霞光穿梭其中，空气被不时荡起阵
  阵波纹，扭曲了视线，似乎那热焰把空气都烧穿了。即便远在几百米下的地上，
  马新可依旧能感到那足可拟比炎夏的热度，湖面上也蒸腾起浓浓的白色水蒸气，
  想象被凤凰们包围在中间的玄鸟所经受的温度，绝对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但它
  看来却像并不受多大影响，那点黑在包围着它的火焰中反而更加分明，表面流动
  着那熔铁化金的烈焰也不能改变丝毫的黑色光泽，像是一颗闪亮的黑色珍珠。面
  对凤凰们的攻击打压，毫不退缩，进退如电的在五颜六色的光华里冲撞着，直如
  入无人之地。
  在古代中国，凤凰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地位仅次于龙。三大瑞兽龙、凤、
  麒麟，龙往往代表着天罚、天威，与皇权国运相关；麒麟则代表着文道的兴衰，
  孔子闻麟死弃笔《春秋》，随后不久撒手人寰；而凤凰，却是和俗世生活联系的
  最紧密的，百鸟朝凤、有凤来仪、龙凤呈祥、丹凤朝阳、鸾凤和鸣、凤求凰……
  数也数不清的传说、典故、乐曲，说明了凤凰在大众心中的高超地位。
  只是这种传说中出现一只就足以惊世骇俗的美丽鸟儿，此刻却竟多达十只同
  时降落凡尘，这种惊天动地的大场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玄鸟出世吗？！
  记载中、传说里，凤凰都是带有王者风范、高贵不可侵犯的神鸟，除了超脱
  俗世的神灵仙人外，没有谁能驱使它们，可是看看现在的它们，除了绕在外围翩
  翩飞行时还依稀能看到那种从容气度外，一旦攻击起玄鸟来，就变得悍疾如鹰猛
  恶如蛇，每一次的攻击都充满了必欲除掉玄鸟而后快的恶毒狠辣，哪里还有半点
  传说里那高贵超俗的气质存在？
  忽然对凤凰有了那么一点厌恶，虽然看上去它们都美得超出想象。
  这一刻，马新可从头到尾彻底相信了那个本来被他视为荒诞不经的约定，他
  几乎就要遗忘的天使和展上公的约法三章，原来这一切竟都是真的！
  可是依天上神仙的神通，玄鸟、马新可的一举一动应该根本瞒不过他们，既
  然玄鸟已经在他身体里埋下了唤醒人类最原始的记忆的种子，那些神仙该对付他
  才对，为什么还要造这么大的声势来消灭玄鸟呢？！他们举手弹足间就应该很轻
  易的除掉玄鸟和马新可的。为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在制约着他们
  ？一阵迷茫，也有隐隐的害怕，不知道会有什么厉害手段加诸于己身，同时，
  又在心底最深处，反而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或许是玄鸟所说的当记忆复苏时
  ，他会成为连神也不能对抗的超级存在，拥有颠覆这个宇宙的力量。那他欠缺的
  只是时间罢，到时他就会像是从八卦炉里走出的孙悟空，金睛火眼，蔑视一切，
  高高在上的神仙虽然出离愤怒，面对他却也只能裹足不前？！
  真想一下子就变成那个时候的自己，无畏无惧，笑傲天下，生杀由己，永不
  折腰，想一想就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啊！
  拳头悄悄的握起来，走神的眼光再次投向天空。
  战斗还在继续。
  情况和刚才没什么两样，十只凤凰团团围住玄鸟，带起道道流火，如劲矢，
  如坠星，攒簇射向玄鸟。但没有用。他们伤不了玄鸟，只是能阻住它的上升。而
  现在马新可才看清，凤凰们只要稍一碰触玄鸟，身上那夺目的华彩立时暗淡下去
  几分，像是沾染上了玄鸟的黑气。只是它们进退之间似乎有法有度，或单或双或
  三五一群，此去彼来轮换攻击，从不给玄鸟一分一秒的歇息机会，而它们，则借
  别的伙伴上前的短短片刻恢复了荣彩，跟着继续攻击。
  这样下去，最后败亡的一定是玄鸟！
  马新可心焦起来，却苦于无计可施，就是想扔块石头助战只怕也扔不了那么
  高。而吸血鬼他们，是最怕火的，要他们上去助阵，跟叫他们送死没什么两样。
  ——玄鸟玄鸟，快走啊！
  忽然间，玄鸟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凤凰围成一个圆，每只凤凰似乎是首尾相连，紧紧的把玄鸟困在了最
  里面，旋转不休。
  马新可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记得玄鸟曾经带他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飞行，那
  种感觉就像是破开了时空，现在为什么还在和这些凤凰纠缠，打不过为什么不快
  点离开？！
  “呜哦哄！”
  从天上传下来这样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一记旱雷。
  那该是战斗至今从来没有发出声音的玄鸟的叫声。
  听起来像人的声音倒多过鸟鸣。
  就在那声音入耳的那一瞬，半空中的凤凰们忽然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炸得四
  散开来，再也保持不了原有的队形，哀鸣声里，多数凤凰连保持飞翔的能力都不
  能够，石头一样翻滚着朝下面砸落下来。
  “扑通、扑通！”，两只凤凰一头栽进湖水里。湖水立时发出“滋滋”的声
  音，腾起两道白色的水汽柱子，像是湖水被煮沸般。还有几只落入松林里，那里
  立刻就升起了橘红的火光。
  一时间，空中落羽纷纷，那羽毛才离开凤凰的身体时，还闪烁着各色光芒，但
  在飘落的过程中，光芒渐渐散去，虽然五彩斑斓，却失去了那种夺人心神的光彩
  ，和普通的孔雀羽毛几无差别。
  一根金色的羽毛慢慢旋转着飘落到马新可面前，那是一根长长的凤凰尾羽。
  马新可伸手捏住。
  羽毛上还有淡淡的温热。
  “吁——”鸟鸣声再次传来，马新可抬起头，重新暗下去地半空，玄鸟刚打
  了个圈，像圆规一样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掠过的线条带着说不出的动人，
  似乎在为鸟儿们转圈树立该遵守的典范。
  马新可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温热。
  “呼啦”，湖中离马新可最近的那只凤凰浮了出来，纷扬的白气中，再看不
  见一点火光，黑乎乎的羽毛贴在身上，跟落汤鸡绝对没什么区别。
  马新可忍不住“哈”了声。
  玄鸟笔直地朝上面冲去，刚刚的那个圈好像是最后的道别。
  黑暗这时又完全降临，马新可再看不清有关它的任何状况。
  无声无息的，一道青白的闪电矫夭如龙，顷刻间照亮了大半个世界。
  闪电的一支分叉仿如龙爪，击打在玄鸟身上。
  “喀——”炽白色的火花爆闪在空中。极黑与极白，构成一副触目惊心的画
  面。
  马新可失声惊呼。
  隆隆的雷声这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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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文  第六十八章：玄鸟12
 
  雷声如同被擂响的千面大鼓，一阵紧似一阵，震荡在天地间，似乎永无停息
  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