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

活动活动对你血脉有好处的！这也是师父他们都交代过的。”
  马新可恍如未闻般动也不动，连眼光都转开了。
  端着碗的孟清泠不以为悖，仍旧那么静静站着。
  但就是故意不看孟清泠，她身上曾让他记忆深刻的幽香还是不断向马新可飘来，提示着他她就在身旁。而即便他再用力看向别处，她的身影总有一些挥洒不去。马新可这时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很没有风度，却又像赌一口气般不肯转回眼光。
  迪亚兹悄悄向后退开两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马新可觉得眼球累得都快抽筋了，而她，手也一定酸了吧！眼睛的余光告诉他，孟清泠就那么一直端着，并没有换手。突然爆发的歉疚感让马新可直接就伸出手去接碗，却忘了自己已是今非昔比。
  但孟清泠并未对马新可表现出来的痛楚显出一丝怜悯，她的神色还是那么淡定，淡淡的几乎有些冷了，像雪蕊冰花，反而给她添了一种别样的容光。手中的碗还在原处，连一寸也未曾前移，毫不迁就看起来行动万难的马新可。
  马新可咬着牙坐起来，再次伸出手去。他绝对不会在她面前示弱，那只会让她更看不起他。心高气傲之下，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
  马新可从孟清泠拿过碗，抖抖索索地送向嘴边。碗到唇边时，里面的药水只剩下少半碗了。药水滋味说不出的古怪，真可谓五味杂陈，闻一下胃里就翻腾不休，马新可闭气一口吞下，动作果断气势豪迈，真有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块分金银的滋味。可是药一入肚，立刻被点穴般定在那里，只感到五脏六腑各处药力激荡，有的地方像是有千军万马在急行军，有的地方则像火山喷发熔岩遍地，就此不动，足有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刚出一口气，另一碗药汁已经端了过来。马新可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看着马新可喝毒药一样喝完药水，孟清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到，慢慢的，笑意漫漶成些许的迷惘，但很快又恢复了清亮。
  “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被霍夫曼抓走了吗？他没有伤害你吧？”见孟清泠收了碗就又要走，马新可忙问，他也实在有些问题想搞清楚。
  孟清泠看看屏幕上的字，道，“就是霍夫曼送我来的，他没有伤害我。我到了以后通知了师父，后来也师叔也来了。”迪亚兹搬过来一把椅子，孟清泠坐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
  “三角城堡。你不知道吗？”孟清泠意颇诧异，“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散人还有呼图克图法王都在。”
  马新可想起在半空中见到的那个湖心岛上的城堡，那么自己是在吸血鬼的老巢了，想了想，又道，“那……你知道我的事了？”
  “你是说你已经成为血族之王的事？”孟清泠的神色让马新可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态度，“霍夫曼告诉我了，他还说你已经拿到了血之王杖。”
  马新可眼光落回血钻上，血之王杖虽然在手，但没有玄鸟，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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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文  第七十二章：大病4
 
  思虑之间，只觉嘴里慢慢泛上苦意，跟着津液满颊，吞咽一口只觉得一股凉意缓缓流下去再沁入丹田，说不出来的舒服，又惊又喜，看向孟清泠。
  “师弟，开始行功吧！”孟清泠像是知道在马新可身上发生了什么，微笑道，“以神行意，以意引身，身或不动，意通神畅。”
  马新可略一思忖已经明白，忙循照《大洞真经》静心凝气开始修练，虽然不能掐诀捏印，只能在心里依照过去修炼时的法门拟想，却反而能比过去更快地进入状态，转眼间只觉得万物皆杳心灯独明，世界幽幽我自巍然，神识认知似乎在被一种莫名的无形力量波动、浸润，但又不觉大的异常，就像是岁月之于年龄，侵蚀改变在不知不觉之间。眼前的那一点蓝光转动如时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明。但马新可并没有留恋那蓝光，那只是虚像。他只是自然的依次向下念诵《大洞真经》。
  忽然间只感会阴处一麻一跳，似乎有一四叶白瓣莲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的黄色莲台，慢慢旋转，跟着莲花升起半分，叶变六瓣，台变血红。
  万般尽虚妄，只有一念真，马新可不管不问，依旧只照《大洞真经》按班就步向下修炼。
  肚中那朵莲花顺着脊柱缓缓向上，到了肚脐处，六叶变十叶，每一叶似与一血脉相连，莲台色泽由血红变成烂银色。莲花稍一停顿旋转着继续向上。马新可心神已被他吸引，知道这并不是幻象，而是真真正正存在于自己体内的变化。但当他以内视之法看那莲花时，莲花却又停止了上升，色泽渐渐淡去，似乎即将消散。
  原来如此！马新可心下大悟，仍一边默念《大洞真经》，一边观察那莲花。莲花颜色重新凝固，上升到心脏部位，莲花花瓣增至十二，莲台则变得深红如炎。跟着莲花升到喉咙处，莲台变成蓝色，莲叶又多了四瓣。最后莲花升到眉心，莲瓣颤巍巍的合拢，就在那白莲花即将完全合住成为一个莲苞时，一点蓝光急如星矢般飞进来。马新可身子一震，那正是盘旋在他眼前那点蓝光！
  世界变成了纯净的白色。
  那是不需要任何颜色，却可以轻易把人感动的原始纯粹。
  然后，白色缓缓掀起，一点雪光飞出，盘旋着飞到马新可眉心之前。那虽是一点白光，其实却是有两团螺旋状的更小的银色光气组成的，仍像过去那蓝光一样彼此围绕着旋转不休。
  它就是那蓝光。就像隔着清澈透明的溪水看着下面的鹅卵石，马新可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心中有点浓淡的欢欣，像是花香悄悄的在身心弥漫开来。而眉心的莲花，终于完全盛开，虽只有两朵花瓣，却依旧恣肆怒放，宛如世界只有这一朵莲花。
  身外，银光旋转。身内，莲花静开。一动一静。一外一内。却已经占据了马新可的全部神识。平静。愉悦。隐隐有所得。怅怅似有失。
  当所有的感觉都消退时，马新可睁开双眸，只感神清气正，身心都似乎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变化，脑袋仿佛也灵光了许多。这才发现屏风后面隐隐透过来夜色，室内的灯已经亮起，自己这一凝神修炼，不知不觉竟过去了至少几个小时。
  迪亚兹还忠实地站在床边，神色间不带半点疲累。马新可一阵感动，虽然基本上还算是陌生人，却为看护自己坚守了如此久，如果换成自己，能做到她这般么？而孟清泠已经不见，一个少年坐在她原来的位置。
  “王！”看到马新可睁开眼睛，少年慌忙站起身来，展眉一笑恭声道。却是大卫，那种近似于妖异的俊美是马新可决难忘怀的，所以他才能一眼认出来。现在大卫换了身白色的西装，微陷的眼窝里一双碧眼炯炯有神，一缕头发卷曲在额头，干净的脸上薄薄的唇轻轻抿着，身材瘦削高挑，眼见只差些习习凉风来衬托这棵玉树了，不由让马新可一阵自惭形秽，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样好的皮囊呢？
  “那天，王您从高处摔落下来，虽然明知道您不会有事，我还是上去接住了您，只是一时疏忽，让您受了高空风寒，以致到现在还不能恢复，这是我的错处。”大卫笑容里歉意很少，更多的是邀功，却还有些别的暧昧意思，像是两个人有了一个共同的小秘密，马新可不知怎地一时间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身上微微发冷。听大卫续道，“当时彼得并不愿意我上去，直到现在他还对我不满，怪我多管闲事。”
  说人是非者，即是是非人。马新可自己很少在人后说他人的坏话，不自觉就对大卫的话心生反感，更何况这种赤裸裸的表功，好像在要求自己承诺什么般让人觉得不舒服。淡淡点头，脖颈中的疼痛如期而至，但却比以前轻了许多，持续时间也似乎变得短了，心中一喜。
  “彼得其实还对血之王杖念念不忘，他机心很深，王，您还是小心点他才好。”见马新可神色不置可否，大卫接着道，却并不顾忌一旁的迪亚兹，只瞄了对方一眼，“这些话我并不怕别人听见了去告密，我是为着血族的前程着想。王，您已经得到我们的承认，眼下要做的，就是做一个真正的血族之王！”
  马新可不知道怎样去接对方的话茬，迪亚兹不知道是和大卫早有沟通还是自有主张，神色间一片漠然。
  “血族，其实早已经四分五裂，被我、彼得我们五个分别掌握，我们之间也曾为了地盘、力量争斗，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近千年。现在，王，您横空出世，获得了血之王杖，应验了圣祖的预言，又拥有我们不可想象的强大力量，第一步要做的当然应该是先统一血族，做一个真正的暗夜帝王！”大卫眼中闪动着光芒，“人类喜欢光明，可是，这个世界的最终命运、终极走向，却是在黑暗中被决定的，也可以说，是被黑暗决定的！”
  “黑暗的力量有多大，只有真正接触它的人才知道，黑暗世界里，也并不是只有我们血族，但我们却是最强大的，因为我们各自的力量，还有我们的繁衍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