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侵坏瓮新苔绿,秋入横林数叶红。即便往东榆的方向行驶,也抵不住秋意的弥漫。天空愈加深远而广阔,湛蓝的色泽总让人想起淡雅的水粉画。万物渐渐静了下来,少了许多鸟鸣虫叫,但淡泊旷远之气油然而生。
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雨过天晴之后只让郁禾感到心旷神怡。
休息一夜之后,郁禾伸了个懒腰,觉得心情极佳。坐马车也已经是一种习惯而已,不再会去计较什么。
在马车前进的途中,三人安静地各自看书,很有学习家庭的氛围。
午饭时分,齐云将马车停下,找寻了一处地势平坦地地方供他们休息。食物是早晨从镇上买来的,她是四体不勤,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原地不添乱。明明榆水都被派去在附近的地方捡些能点燃的干柴。
郁禾无聊,就到小溪处晃晃。貌似每次休息,齐云都会选择有水源的地方,他还真是厉害的向导。
昨夜刚下过雨,溪水应是涨了许多。泠泠作响,清澈见底,有石子、水草、游鱼等相映成趣,还有从岸上冲刷下来的枯枝败叶漂浮在水面上。
想起无名居里的小池塘,郁禾万分怀念,她蹲在小溪边,拾了岸边的碎石子朝溪水里扔。
“扑通——”
“扑通——”
一声又一声,煞是好听。她仅像个孩子般痴迷于此,扔完手心中的石子,郁禾又抓了一把。又是一轮新的“扑通一声掉水里”的游戏。
捡完柴火回来的榆水,瞧见郁禾一个人在岸边蹲着,急忙上前看一眼。
“娘,你想吃鱼?”看了一会儿,榆水见她总是对着有鱼的地方投石子,缓声猜着。
她只是无聊,不过烤鱼吃倒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时玩性大发,郁禾把自己的软靴长袜脱下扔在岸边。
“榆水,和我一起抓鱼。”说罢,先自行踩入水中。
秋水染上秋雨的寒意,但郁禾并不在乎。手脚麻利的将自己裙子朝上卷起,打个活结。又把裤脚袖子挽起,想要方便行事。
冰冰凉凉的溪水没过脚踝,石子稍稍有些咯人,但是被溪水常年的冲击已经圆滑许多。郁禾朝溪水深处走了几步,静静地等着守株待兔。
安静了一会儿,果然有鱼群放松警惕在她的脚踝周边游弋。郁禾看准时机,弯腰一抓,惊走了鱼群,徒留下一脸的水迹和空空如也的手。
榆水也在此时与郁禾汇合,听从她的指挥,两人围成一圈。又过了片刻,又有鱼朝着他们游来。
两人屏息,郁禾冲着榆水比划,“一、二、三——”
两个脑袋声音极响的撞在一起,又因为对彼此的冲击力,两人都跌坐在溪水之中。
郁禾摸着发痛的额头,有看到榆水四脚朝天地坐在水里,本就有眼泪的她变得又哭又笑起来。
他也不喊疼,有些晕乎乎地坐着,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直到感觉到冰凉,才惊得一跃而起。可惜他站得位置有些话,重心不稳又起得急忙,又一下子跌坐在水中。
水花四溅,笑语盈盈。
两人哪里是捉鱼,分明是在玩水。
听到动静的顾念青有些傻眼,他们两个人实在是不成体统。
“快上来,小心着凉生病。”他知道郁禾最怕喝药,因此用这个方法让她停止胡闹是最好的。
郁禾淌着水,把榆水拉起来之后,才慢腾腾地走向顾念青。
她伸手示意顾念青拉自己一把,哪知十指相握地结果会是这般。
郁禾突然发力,将毫无准备的顾念青拉下岸来。难得有机会轻松,就别怪她暗中出招。
一丁点儿防备也没有的顾念青勉强凭着自己多年的功底在水中站稳,只是那鞋子是废了要另换一双。
“郁禾,你别和小孩子一样成吗?”顾念青无语扶额,只想抓住两只顽皮的宠物上岸烘干衣服。要是两个都生病了,他们可别指望自己能照应过来。
“娘想要吃鱼。”榆水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不够坚定却十分有勇气挑战他的耐心。
挽住他的胳膊,郁禾巧笑倩兮,“夫君可愿为郁禾抓鱼?”
简直是温柔的威胁,顾念青双眸有复杂的神色闪过,扬眉说道:“你们上岸,我抓鱼就是。”
“亲自参与劳动的食物特别美味,我们还是一起抓鱼吧。”郁禾开始弯腰筑起小陷阱,想着能捕获一只半只的。
顾念青认命地撸起袖子,佯装着生气,“像你们这样抓,能抓到的鱼也都是极笨的。”他从水中捡了七八枚重量大小相仿的石子,对坐岸观火的齐云说道:“去拿个盘子来接。”
因为路途时间较长,马车上有用来乘食物的盘子。
还没来得及看清,顾念青“嗖嗖”两声就射出两颗石子,而齐云也在眨眼功夫之间,让空无一物的盘子里躺着两条还在微微颤抖的鱼。
郁禾和榆水目不转睛得看着顾念青和齐云的双重表演,配合默契合作无间。原来有功夫,可以让抓鱼成为如此简单的事情。
榆水心生羡慕,想着等到宫中一定要让顾念青教自己这样的功夫,就不会和郁禾撞在一起跌倒在水中。
“好帅!”郁禾喊了出来,这一刻多少有几分犯花痴的节奏。还在如花年纪之时,她也曾看到帅气的投球等动作而这样由衷地赞美。
清瞳里流溢着夺目的光彩,顾念青嘴角缀着些许得意,清亮的声音里有得意的味道,“鱼抓到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上岸烤干衣服。”
以为郁禾会照他的话去做,谁知她仅仅是从岸边拿了一根木枝,又走了回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郁禾将澄清的溪水搅得一团雾水。
看着自己的杰作,郁禾依旧笑得甜蜜,“不知道夫君还能否为郁禾再捞几条鱼来。”
顾念青默不作声,转身将郁禾扛了起来,又走了几步,把还在发呆的榆水也一同扛在肩上。
“喏,齐云,把火烧旺点,我把这两条大鱼先烤了。”
他们两个要是还不听话,他就真把他们当鱼烤了。另一侍从赶忙从马车里拿来毯子让全身湿漉漉的两位主子取暖。
在顾念青的逼迫下,两人分别到马车里去换了一件干衣服。还好是正午,阳光有些温度,加上火焰够旺盛,他们的湿衣服很快就烘干了。
费尽心思抓来的鱼也被齐云一一插在弄干净的树枝上,架在火堆之上,吱吱的发出诱人的声音。
好香!
“阿嚏——”
榆水的喷嚏无疑是火上浇油,让顾念青的眉头更皱。这孩子还是离郁禾原点,免得学得不伦不类的。
郁禾讨好地抚平顾念青的眉,低低笑着说道,“别皱眉,要不会成为小老头的。”
“嘿嘿……”榆水偷着笑了,觉得顾念青虽然厉害,但郁禾总能用一言半语就把顾念青制住,果然还是郁禾更胜一筹。
“主子,鱼烤好了。”齐云的话暂时将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吹散。
一人一串试吃。
仅仅是在鱼身上撒了一些盐巴,也不知道齐云是如何处理去腥味的,烤鱼相当好吃。
“齐云,你会做饭?”郁禾咬着白嫩喷锡的鱼肉问道。
“简单的会做。”他外出执行任务的地方不一定都会有吃饭的地方,自己要会做一些才行,否则只有被饿死的下场。
话锋一转,郁禾含糊不清的问顾念青:“你会做饭吗?”
“不会。”他的身份不需要他学习这项技能。
不料,郁禾脱口而出,“抓住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女人的胃。因为女人基本都是吃货。”
顾念青没听懂后半句,但前半句听得丝毫不差,字字清楚。
榆水莫名的感知不对,低头吃着自己手里的烤鱼。齐云在心底无数遍呼求主子不要怪罪到自己身上来才好。
“郁禾的意思是,比起我,你更喜欢齐云?”顾念青极其危险的眯眼扬眉,口气不善。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去招惹其他男子,她的胆量是喝水长大的吗。
“齐云是蛮好的,嫁给他的话最起码不用做饭。”郁禾歪着脑袋说,“不过跟着你也好啊,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你请得起给我们做饭的人。”
这话,终于圆满的落下帷幕。
齐云松了口气,感谢郁主子让他把自己的小命捡回来。这几日的追随,传闻中的宠爱被一件件证实,齐云可不想成为主子心中的情敌,要不然他会死无全尸的。
想是顾念青又乱吃醋,郁禾赶快把话圆回来,“我人都是你的了,你有什么好计较这种小问题的。”
顾念青冷哼一声,不知郁禾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又目光犀利地盯了齐云一眼,收回视线,“快吃完,我们耽搁很久了。”
这倒提醒了齐云,他谨慎说话,“主子,我们要转道去宣城吗?”
郁禾心神一凛,想到结交的好友,也想到了傅衍玉口中的玥寒玉,不由得目光闪烁不定。顾念青是要去抱石山庄拿玥寒玉吗?
榆水轻轻问道:“是去看望君大哥吗?”他隐约记得在无名居做客的三个人好像就是来自宣城,当时傅衍玉还请他去什么山庄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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