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处世之道

第34章


    他出生在一个亦耕亦农的寒素家庭,从小养成不媚时俗、不畏权贵的高贵品格。他为官清正廉洁,不贪名利、守困安贫,并惠泽桑梓,为民造福,是封建时代为数不多的刚直不阿的“清官”。他在政治上敢于向贪官污吏等恶势力斗争,特别是他以惊人的勇气和聪明才智与和珅、毕沅、勒尔谨、国泰和于易简等人展开了坚决斗争,并赢得了胜利,其事迹彪炳史册,为后人所称颂。如,乾隆四十六年,甘肃的封疆大吏勒尔谨贪污一案暴露后,勒尔谨等人被处死;为此乾隆又迁怒身为陕西巡抚,并屡署陕甘总督印的毕沅,认为他知情不报,实属有罪,但因怕事情扩大不好收拾,故决定从轻处理,将毕沅含混罚银了事。但钱沣却认为这样处分太轻,于是他挺身而出,上疏严斥毕沅“惟瞻徇前政,畏避怨嫌,明知积弊已深,不欲抉之自我,宁且隐忍以负朝廷,实非大臣居心之道”。钱沣认为毕沅之“罪较之捏结各员,尤觉无减”。因此,他向乾隆建议:应将其“比照议处,益昭宪典之”。但此时乾隆已不再想重兴大狱,只给毕沅暂停俸银和降三品使用的处分。
    乾隆四十七年四月,钱沣上疏弹劾山东巡抚国泰、布政使于易简等人贪纵营私、索贿舞弊等种种罪行,使举朝上下为之震惊。因为在乾隆中期,言官已不敢轻易弹劾大臣,只缘“御史王盖等先后劾大臣获咎,故谏官皆缄默无言,转相戒诲”。对此钱沣深为反感,决心挺身而出,为国除害,申张正义。他曾说:“国家设立谏官,原欲拾遗补阙,今诸臣皆素餐尸位,致使豺狼遍野而上下不知,安用谏官为哉?”鉴于此,他才冒事如不成,必遭打击报复,甚至丢官降职的风险,毅然上疏揭发国泰、于易简狼狈为奸,纵情攫贿的罪行。
    乾隆为了保密,使受查之人不致事前有所防范,而公开发布上谕:“尚书和珅、左都御史刘墉、侍郎诺穆亲驰驿前往琢州、德州,至江(今江苏省)省一带,有查办事件。所有随带司员一并驰驿。御史钱沣并著驰驿前往。”
    乾隆在此上谕中并没有明确指出钦差大使查办何人,所到目的地具体何处。不过,国泰确为和珅私党,史载:“和珅当国,国泰素奔走其门下”。
    对于此案办理之初,在《国朝先正事略》与《清史列传》等著述中,有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即钱沣曾微服私访至京郊良乡,审查和珅家仆人至山东向国泰通风报信之事。
    对于这件事,朱桂昌先生在其新作《钱南园传》中有详细考证,曾予以否定。他写道:“按(《清高宗实录》)记载,四月四日庚午,和珅等一行受命查办事件,即刻驰驿前往,彼等复命称初八日甲戌到山东省府济南,中间只有四天的时间,钱沣何能亲往良乡私自访查并守候和珅之仆人由山东返回?而且钱沣身为监察御史,已受命查办事件,岂容私自行动?再者钱沣微服出访,又有何权力叱止和珅之仆人并搜其身?和珅之仆人又岂能服从?再说钱沣既搜得和珅与国泰交往私书,并上报朝廷,乾隆帝岂能仍派和珅参与此案之查办?故此说当为好事者传言,虽有戏剧性,但与情理不合,实不足凭信。不过在和珅、刘墉、钱沣等一行到达济南之前,国泰确已得知查办之消息。送信者是国泰之弟国霖所派自家家人,其名叫套儿。国霖时在京任头等侍卫,侦知查办其兄之事,于钦差出京之同日,乃急派套儿往山东传递信息,大约在钦差之先不久到达济南,故国泰有所准备。”
    和珅、刘墉和钱沣等一行到山东济南。“和珅已知弥缝”,即国泰、于易简等人已挪用他银补足了库银亏空,故“危言以动先生(即钱沣)”,但钱沣表现得十分冷静、沉着。而刘墉“深知其弊,常与先生(钱沣)密商”。两人巧妙配合,共同对付和珅。当他们到历城县“盘库时,和珅言不用全数弹兑,抽盘数十封,纹银无短。和珅速起回馆。先生请封库,次日彻底拆封,则多系圆丝杂色银,盖借诸商人铺户充数者。诸问库吏得其实。出示召领曰:‘迟来,即封贮入官矣’。于是商贾纷纷具领,库藏一空。复改道易马,往盘他处,皆有短细。案遂定。”真赃实据面前,和珅也不敢再公然包庇国泰等人,只好秉实上报。国泰、于易简革职,后被赐死。新任山东巡抚明兴,奉命继续清查章邱、东平、益都等地银库亏空,结果共查出山东全省库银亏缺二百余万两之多。
    甘肃、山东两大贪污集团的查办,在政治上产生了一定影响,对各省地方官起到了一定威慑作用,使他们贪赃劣行暂时有所收敛。
    和珅对钱沣公正刚直,不屈从自己,不为自己私党,十分忌恨,总想找机会陷害、打击他一下,于是他支使党羽、湖南巡抚浦霖借机参奏“钱沣对生员匿丧冒考,置若罔闻”之罪,使其受到革职留任处分。对于此事叶衍兰和叶恭绰亦有记述:“先生即忤和珅,坤屡媒蘖其短不得,乃授意湘抚浦霖劾先生。”
    钱沣看到由于和珅专横跋扈,军机处分成以阿桂与和珅为首的两派,以至不能同在军机处办公。为此,钱沣在乾隆五十九年底向乾隆上了《请复军机旧规疏》,其主要目的就是针对和珅对军机处的种种“改革”。奏疏中写道:
    “为请复军机旧规事:臣伏睹我朝设立军机处,向来大臣与其职者,人皆萃止于中,用以集思广益,仰赞高深。地一则势无所分,居同则情可共见,即各司咨事画稿,亦得有定所而无殊歧,诚尽善不易之法也。乃现近日惟大学士阿桂一人,每日入止军机处。大学士和珅或入止于内右门内旧许大臣暂止之庐,或入止于隆宗门外近造办外之庐。大学士王杰则入止于南书房,尚书董浩同之。尚书福长安则止造办处。每日仅蒙召见时,联行而入,退即各还所处。虽亦有时暂至军机处,而事过辄起,一切咨事画稿司员,未免趋走多歧。以我皇上乾行之健,离照之明,大小臣工戴德怀刑,泱于肌髓,决不致因此道启角立朋党之萌。然行之万世而无弊,实莫过于率由旧章。盖自世宗宪皇帝以来,及皇上御极之久,军机大臣萃止无涣,未尝纤芥有他。由前可以律后,不应更其轻更。况内右门之内,切近禁寝,向来因有养心殿带领引见事,须先一两刻预备,恩加大臣,不令与各官露立,是以设庐许得暂止。不应于未辨色之先,一大臣人止,而随从军机司员亦更入更出。为日既久,不能不与内监等狎熟,万一有无知如从前高云从者,虽立正刑辟,而所诖已多,杜渐自宜及早。至南书房以备几暇顾问,俟军机事件既毕之后,入未为迟。何必于未辨色之先遽入,致诸弗便。若隆宗门外直庐及造办处,则各色应差皆得觇听于外,大臣于中办事,亦属过亵。敢请皇上敕饬诸大臣,仍照旧规,同止军机处。庶匪懈之忧,各申五夜,协共之雅,共励一堂。其圆明园办事,亦同一体。近日和珅、福长安止如意门外南顺墙东向之庐,王杰、董浩止于南书房之处,并请敕饬改正。臣愚无任区区,伏祈睿鉴训示。谨奏。”
    表面上看,这份奏疏只是钱沣就军机大臣值庐地点问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建议仍按旧制,所有军机大臣,均应至军机处办公地点共同办公。而实际上是钱沣就和珅对军机处所作的一系列变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涉及到朝廷大政的核心问题。但因问题重大,不敢明言,故还不能更深入全面的揭发和珅犯罪的种种内幕,只是以此为试探而已。这正如朱桂昌教授所言:“由此可见,钱沣具有何等巨大勇气,他不顾个人安危,敢于挺身而出,敢于向大权奸和珅射出一支利箭,这确实是难能可贵的,举世并无第二人。故姚鼐说:“若夫立愉侃然,能讼言其失于章奏者,侍御一人而已。”由于这份奏疏既照顾了乾隆的情绪,又指出了军机处所存在的问题,故乾隆很欣赏,遂命钱沣稽察军机处。这样和珅对他更加不满,故对其“阴忌之,且直诘之,咄咄逼人,欲穷以难处之事,卒不能屈,转资商榷”。钱沣既不附靠权相和珅,又不为和珅的淫威所吓倒,勇敢地搜集和珅种种不法罪行,准备着对其作进一步的斗争。但不幸的是,就在此时,钱沣由于和珅平日打击报复,“凡遇劳苦事多委之”。积劳成疾,医治无效,于乾隆六十年九月十八日与世长辞,终年55岁。对于钱沣之死,还有另一种说法,即有人怀疑和珅得知他要弹劾自己,故将其害死。
    这种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在钱沣逝世之时,有人发现他写的一份弹劾和珅的奏折草稿,其中列举和珅罪行二十多款。据钱沣儿子钱嘉枣记载:“乙卯九月,大渐后,分达视殓,于枕底得未成遗折,已数千言,列劾和相二十余款,诚使当日有俾先伯兄乘凶递上,效古人尸谏遗意,是先大夫未完之臣志得以毕伸,或为天心所嘉纳。即使不上,存原折亦可垂为家乘,乃竟有窃而火之者,先大夫九泉以不能无遗憾云。”由此可见,钱沣与和珅的斗争,势不两立,钱沣下决心要扳倒权臣和珅。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上奏就先和珅而去了。他生前写的奏折开列和珅罪行二十余款,一定是他经过多年搜集、调查的“重型炮弹”,可能是和珅探知后,派人偷去毁掉了。既然可以毁折,又有何不可杀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这是一切权臣的共同特点,隋朝大臣杨素因屡立战功,再加上他为人强悍阴险,有一套强化自己权势的手段,因而能长期作为最显贵的权臣而左有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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