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处世之道

第35章


《隋书·杨素传》称“素之贵盛,近古未闻”,并非夸张。
    杨素不仅本人身居高位,而且满门贵显位。“时素贵宠日隆,其弟约,从父文思、弟文纪,及族父异,并尚书列卿。诸子无汗马之劳,位至柱国、刺史”,“亲戚故吏,布列清显”。直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杨素为人又极其奢侈贪财,与和珅一样,这在历史上也罕有。他“家僮数千,后庭妓妾曳绮罗者以千数。第宅华侈,制拟宫禁”。他本来已豪富无比,但仍一味营求不止,“素负冒财货,营求产业,东西二京,居宅侈丽,朝毁夕复,营缮无已,爰及诸方都会处,邸店、水矶并利田宅以千百数”。故“时议以此鄙之”。
    杜光庭所撰《虬髯客传》曾描写了杨素的一个殊色妓女私奔李靖的故事。据此妓女说,杨素晚年诸妓“去者众矣,彼亦不甚逐也”,于此可见其妓妾之多。虽然杜光庭之文属于传奇,此事未必完全属实,但这起码说明杨素之豪侈已为世人所公认,因而由此生出种种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随着“宠贵日卤,本来生性傲慢的杨素,到后来愈加骄横。满朝文武,概不放在眼里。尤其是杨广为帝之后,杨素更是飞扬跋扈。他自恃拥立之功,见炀帝多呼为“郎君”。有时侍宴内殿,宫人因不慎覆酒污素之衣,杨素则当着炀帝的面大发雷霆,斥左右将其引下殿堂,加以痛挞。对皇帝尚且如此,其他人更可想而知了。
    早在文帝在世之时,不畏权势的大理卿梁毗“见杨素专权,恐为国患”,曾弹劾杨素说:“窃见左仆射越国公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缙绅之徒,属其视听。忤旨者严霜夏零,阿旨者甘雨冬澍;荣枯由其唇吻,废兴候其指麾;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梁毗将杨素比作“卒殄汉纪”的王莽、“终倾晋柞”的桓玄。《资治通鉴》评论杨素说:“既废一太子及一王,威权盛。朝臣有违忤者,或至诛灭;有附会及亲戚,虽无才用,必加进擢;朝廷靡然,莫不畏附。”
    《资治通鉴》上文所提到的“一王”,乃指文帝之子、蜀王杨秀。杨秀“容貌致伟,有胆气,好武艺”。杨广恐秀为后患,“阴令杨素求其罪”,终使杨秀被废为庶人,幽禁于内侍省,并不许与妻子相见。其状很悲惨。
    治书侍御史柳彧,为人刚正不阿。当初,杨素曾因事被遣敕送御史台。杨素仗恃自己地位尊贵,到御史台后坐于柳彧床上。柳彧从外来,端笏整容,严肃地对他说:“奉敕治公之罪!”杨素方急从床上走下。柳彧据案而坐,令杨素立于庭,辨诘事状。杨素因此恨之。及蜀王杨秀被废,杨素便借机报复柳彧,以杨秀曾向柳彧求《治道集》一书为口实,奏劾柳彧以内臣交通诸侯,结果柳彧被除名为民,发配怀远镇。
    太平公史万岁为隋朝名将,屡立战功。后来,大破入侵的突厥。“杨素害其功”,对文帝说:“突厥本降,初不为寇,来塞上畜牧耳。”于是文帝不予论功行赏。史万岁意不平,“数表陈状”,时文帝已废杨勇太子,正在穷纠东宫党羽。文帝问杨素史万岁在何处,准备召见。当时,史万岁实在朝堂,杨素明明知道,可他为了激怒文帝,竟阴险地谎称:“万岁谒东宫矣!”文帝信以为真,勃然变色,令人逮召史万岁。时万岁属下将士因有功不赏而在朝堂称冤者数百人。此时万岁不知已被杨素所谄,见到文帝后,尚“词气愤厉”地抗言“将士有功,为朝廷所抑”,可文帝正在为他“谒东宫”一事发火,哪有心思听这些,结果盛怒之下,“令左右暴杀之”。史万岁实不知自己究竟因何而死,竟连申辩的机会也没有得到。
    杨素就这样很轻松地以一句谎言便要去了一位勋臣的性命,除掉了一个他所嫉妒的人。对史万岁之死,“天下共冤惜之”。
    杨素和和珅他们之所以要对一些实际上地位远不及自己的人下狠手,这正是他们老狐狸狡猾之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大多数人看,使那些尚未归服自己的早下决心,同使那些虽然归服却仍有二心的人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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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前述,和珅气焰嚣张之时,许多清廉、正直的官员虽然不敢正面与其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但他们的内心却鄙视他,终生不与其合作,更不屈服于他的淫威。对于这种人老狐狸和珅是区别对待,打击的手法也各不相同。其中,和珅运用最纯熟,也是最狡猾的,还是借皇上之手,排除异己。曹锡宝弹劾和府管家不成反被革职,就是一例。
    曹锡宝,字鸿书,一字剑亭,上海(南汇)人。乾隆二十二年进士。历任内阁中书、军机处章京、刑部主事、郎中、监察御史等职。此人生性坦率,刚直不阿。他看到和珅揽权纳贿、贪污腐化、结党营私,十分气愤,总想找机会弹劾和珅。但他深知和珅树大根深,身后有乾隆皇帝这个大保护伞,一时不敢轻易触动他,便想拿和珅的忠实奴仆、大管家刘全开刀,拉开“倒和”的序幕。
    乾隆五十一年六月初,曹锡宝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向乾隆呈上一道奏折,弹劾刘全“持势营私,衣服、车马、居室皆逾制”请求严惩刘全。其实曹锡宝的真实用意,并不是仅仅为了惩治刘全,此乃“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实际上曹真要扳倒的人是和珅,因和珅根子太硬,不便直接弹劾,故拿他的家人刘全作个试探。因为刘全逾制的房屋住宅,仅距和珅新宅第尺咫之远,故曹心想,如刘全宅第露馅,那和珅的宅第也就保不住了。
    刘全,绰号刘秃子,又叫“外刘”。他家是和珅家“世仆”,从小为和家赶车,是个车夫出身,他伴随青年的和珅奔走各地,风里来雨里去,吃了许多苦,深得和珅信任。和珅得势后,他便成了和家的大管家,主管和珅一家的外间事务,如代理和珅掌管崇文门税关的税收,以及管理和珅所开的各家店铺等,故人称“外刘”。
    平日他依仗和珅的势力,以和珅代理人的面貌出现,狐假虎威,招摇撞骗,借着工作之便,贪污受贿,侵冒公款,无所不为。不但一般平民、商贩与其交往,甚至不少朝廷官员也与他过从甚密,彼此称兄道弟,结成亲戚。刘全与和珅一样,亦很善于敛财,广置房地产,经营当铺以及其他各种店铺、作坊,没有几年的工夫,家产就成千上万,比一般京官富裕得多。他曾在和珅宅第附近的兴化寺街修建了一座深宅大院,十分阔气。其建筑规模大大超过了一个管家的规格。此外,他家使用的车马、穿戴的衣物也都逾制。曹锡宝就以此为突破点,写好了一道奏折,准备参奏刘全。奏折写好后,他首先拿给同乡吴省钦阅看,想请他谈点自己的意见。不料,吴省钦为了讨好主子和珅,竟不惜出卖朋友,迅速将此事偷偷地通知给身在热河承德避暑山庄的和珅。和珅得知这一消息后,开始精神有些紧张,但不久便平定下来,他立刻派人通知刘全火速来到热河避暑山庄。
    六月十三日,刘全“以因有家务面禀”,匆匆离开京师赴承德,六月十七日,便到了避暑山庄。和珅首先批评刘全不知检点,平日过于招摇,因此叫别人抓住了马脚,险些坏了大事。然后两人经过一番密谋、商议,和珅指令刘全迅速拆掉逾制房屋,毁掉不应配置的车马;隐藏、转移不应穿戴的衣物。刘全马上又布置家人,遵照和珅的旨意,把住宅屋宇该拆的拆,该毁的毁,“皆匿无迹”。一切办置妥当,和珅便给乾隆上了一道奏折,其中假惺惺地说:当他得知曹锡宝弹劾刘全一事,心里十分气愤,马上把刘全叫到承德,进行了审问,但刘全矢口否认曹锡宝所劾的事实,现在把刘全申诉的内容全文呈上,请皇上一阅,但刘全所述的一切乃“系一面之词,难以凭信”。为了尽快把事情弄清楚,现决定把刘全押赴京师,“交留京王大臣收审”,望各位王爷、大臣,秉公执法,严肃审查,刘全如有违法逾制之事,一定要严惩法办。其实这是和珅耍的一个手腕,表面上煞有介事地要秉公办事,严厉执法,实际上他是故作镇静,假作姿态,表示他对自己的奴仆所犯罪行一无所知,当然他自己也就没任何过错了。与此同时,他又在奏折中向乾隆求援,恳求皇帝出面干预此事,以使刘全解脱困境,并进一步使曹锡宝处于被动的境地。
    和珅在奏折中向乾隆表白,刘全“素昔尚为安分朴实,平时管束家人甚严,向来未闻其敢在外间招摇滋事”。此话有两层意思,其一,和珅首先把自己开脱出来,因为他平日对家人、奴仆管教“甚严”,因此,他的家人都是奉公守法的老实人,从未听说他的家人敢在外面招摇撞骗,惹是生非的。其二,给刘全评功摆好,打保票。说他一向安分守己,生活俭朴,为人老实。这样就来了个先入为主,以取得皇上对刘全的好感。为了使乾隆出面说话,也为了掩人耳目,他又对乾隆说:也许由于我跟您“扈从出外,日多无人管教,渐有生事之处,亦未可定?请旨饬派严查重处”乾隆听了这一席话,觉得和珅说得十分中肯,便信以为真,还没有进行认真的调查,就先定下了调子。他在谕旨中说:“和珅家人全儿,久在崇文门代伊主办理税务多年,其例有应得之项,稍有聚蓄亦属事理之常。”“至于盖造房屋数十间居住,亦属人情之常,天下各处关榷其管理之员,不能不派委家人分管税口,自不免皆有羡余,既吏胥等亦藉余润,其服用居室,稍有润饰,亦若事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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