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飞出彩云飞

第八十九章☆命里福薄是天意，说来说去心意递，
    ☆☆☆☆☆☆浮躁无聊又繁忙，惊闻恶讯瞬凄凉。
    鲜妈媳妇说着话，脸上也装满了笑容，或许是笑着的时候，偏头靠近了刘若飞一些，所以此刻，她也看清楚了他的脸：“咦，若飞，你怎么看起来瘦了许多？”
    “没有吧罗大妈？”刘若飞摸着自己的脸，忙问。
    “真的，真的瘦了！一看就知道你在学校的时候舍不得吃…！给，罗大妈给你些零用钱，学习累了，再买点小吃填填肚子，上学的时候，可千万别亏了自己。”鲜妈媳妇说着话，一只手也从被窝里伸了出来，而且手上竟出奇地拿着一张邮局卡，看来，她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我…，罗大妈，我不能要你的钱，在学校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亏待过自己。”
    “我才不相信呢，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肯定是没有吃好……。”
    “我…，罗大妈……。”
    “好了若飞，拿上吧！你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就算不吃，拿去买几本书长长知识也是好的，你罗大妈我就是因为没有什么文化，才一辈子窝在这里啊！”
    “哦，罗大妈，买书我也有钱呢！”
    “好了，罗大妈可不喜欢你这样子……，听话，拿上！再说，罗大妈福薄也没有孩子…，原先本想给天儿留着的，可是他……。”鲜妈媳妇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刘若飞看见鲜妈媳妇又流泪了，忙劝说道：“罗大妈，你别…，别再为这事伤心了……。”
    “我没有伤心啊，这都是命，都是你罗大妈的命，我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罗大妈，你别这样，天儿只是意外……。”
    鲜妈媳妇听了他的话，看了看他，忙擦掉了眼泪：“好了若飞，咱们不说这些了！给，拿上吧，既然别人没有福气花我的钱，那就只能给你花了！”
    “我…，不，罗大妈，你自己留着，将来当养老钱也是可以的嘛!”
    鲜妈媳妇听见刘若飞说了“将来”二字，立刻抬头看起了屋顶，表现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里也不停地重复着：“将来？我还有将来来吗？……”
    “罗大妈……。”
    “哦，我是说我还存的有钱…，再说，这卡上也只是罗大妈给你上学的一点零花钱而已，根本没几个钱，所以你就拿上吧！”
    “我……。”
    “给若飞，拿上，罗大妈将来还要靠你养活呢？你现在连这一点儿零花钱都不要的话，那将来罗大妈怎么好找你养活啊？”
    “我…，不是的罗大妈，我妈给我的钱，再加上我在学校赚点钱什么的，已经足够用了…，再说，我现在都已经是大人了，你可别把我再当小孩子看了好不好？”
    “你还出去赚钱？你赚什么钱啊？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谁让你不好好学习出去赚钱了啊？”突然，鲜妈媳妇的话语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
    “罗大妈，我……。”刘若飞似乎一下子懵了，丝毫说不出话来。
    鲜妈媳妇看见刘若飞立刻僵在了哪里，脸上又忙装上了笑容：“哦，若飞…，罗大妈不是故意说你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有呢，我不会的！”
    鲜妈媳妇忙叹气了起来，还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说实话，你妈好不容易把你供上了研究生，她也是不希望你在上学期间出去赚钱的，这会荒废了你的学业……。”
    “我…，我没有，我只是锻炼锻炼自己……。”
    “好了若飞，在罗大妈的眼里啊，你永远都是小孩子！所以，不管你在学校里的钱够不够花，你都得收下罗大妈这张卡，因为，它里面不仅仅是一点零花钱，还是罗大妈对你的一点心意……。”
    “我…，那我还要一阵子才开学，到时候你再给我嘛！”
    “不，这会儿你就拿着！刚才我也说过了，过完年我又要去热气泉熏病，你到成都去的时候，我可能都不在家里……。”
    “可是……。”
    “好了，你再不拿上的话，罗大妈可要生气了！”
    “好好好，我收下！就当给你存着，等你将来老了再给你就是了！”刘若飞片刻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只好收下了那张卡。
    “好，怎么都行，只要你现在收下就对了！记住，密码是你的出生年最后两位数，再加上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
    “对，我办卡的时候，为了方便你好记，就把密码设成了这个…。”
    “哦，原来如此！”
    “恩，你把卡收起来吧……。”
    “好的，罗大妈，没有其他事了的话，那我先出去了？”
    “好，出去吧！”
    刘若飞把卡装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之后，方才起了身，可正当他要走出去了的时候，鲜妈媳妇却又小声地喊了起来：“对了若飞，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你妈…，别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啊？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哦，知道了罗大妈！”
    第二天，刘若飞就去了W市，买了去X县城的直达卧铺车票，晚上天黑之前便坐上了车，又过了一天，直到大半下午的时候，他才到达了舞阳的家。算上大学毕业的时候送舞阳回来过，再加上这次，他已经是第二次到她们家里来了，所以，他丝毫不觉得陌生，只是，坐了这么久的车，他有些累了。
    一个星期之后，等刘若飞和舞阳回到了联合厂，果然没有见到鲜妈媳妇，听母亲琼芳说，她早去热气泉熏病去了。
    直到舞阳又去了D县，刘若飞也准备回成都的学校去了，鲜妈媳妇都一直没有出现。
    学校的日子，总是繁忙而又无聊的，特别是在这个如此浮躁的年代！
    然而，这一晚，刘若飞竟然又做起了恶梦来。
    迷迷糊糊的，他来到了一片坟地，好大的一片坟地。他害怕，他着急，他想走出去，可是窜了好久，他都始终在坟地里打转，丝毫找不到出口，他吓坏了，浑浑噩噩中，他似乎听见了什么，慌忙地喊了起来……，直到他惊醒了舍友们，翻坐在床上，又汗流了一回。
    虽然，他又对自己所做的恶梦耿耿于怀，但是终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毕竟，清明节也已经过去。慢慢地，随着日子的推移，他渐渐地忘记了它。
    然而，2010年的4月，注定是个哀痛的月份，只要四月没有全部过去，什么伤心的事都还是可能发生。四月末的成都，弱花早已绽放且也凋谢殆尽，开始穿短袖了，似乎已经有了春逝夏至的感觉。
    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刘若飞，手机又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原来又是母亲琼芳打来的电话。
    “妈……。”
    “儿子啊…，呜呜……。”
    刘若飞一接通电话，就听见了母亲的哭声，而且是哭得如此伤心，立刻，他又心急火燎了起来：“妈，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罗大妈…，呜呜……。”
    “罗大妈怎么了？”
    “她…，她快不行了…，你快回来吧！”
    “啊？怎么回事？”
    “她…，乳腺癌晚期，没得救了！”
    “乳腺癌？怎么会得这个病啊？啥时候的事？我过年回来的时候，她还不是好好的吗？”
    “她…，可能她早就得上了！你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她就老是说那个地方不舒服，不过当时根本就没有引起注意，直到去年下半年，她痛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去医院检查，可这一检查…，竟就已经是晚期了…，过年的时候是她非要我们瞒着你的…，再说，这是也不好告诉你……。”
    “啊？妈呀妈，我的好妈妈，我的亲妈妈，你怎么也如此糊涂，不舒服为什么不让她早点去医院？”
    “她不去啊，再说当时谁也不知道是这个病啊…！检查完，医生还说是恶性的，治好的希望不大…，如果想要活久一点，就得切除了…，可是你罗大妈那么爱美，她又怎么可能同意切除……？”
    “啊？可是……。”
    “好了若飞，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你快回来吧！”
    “好的妈，我马上去请假…，尽快赶回来！”
    “坐火车可能来不及了……。”
    “我…，那我坐飞机赶回来！”
    “那你钱够不够呢？”
    “有…，就算不够，我也会想办法的。”
    “好，那你快点…，我感觉你罗大妈已经不行了……。”
    “好的妈，我知道了！”
    刘若飞忙挂了电话，又连忙给导师打电话请了假，方才跑回了宿舍。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伤心的事，又或许是他长大了，虽然心痛，针刺般的心痛，但眼泪还是强忍住了，只是眼睛憋得红红的。
    他原以为宿舍里有人，可是等回来之后却发现舍友们都不在，片刻，他又连忙掏出了手机，给舍友小王打起了电话来。
    他说了借钱的事，小王也说马上回来。
    他一边在宿舍里心急如焚地等着他，不停地转悠着，好一会儿，他又才想起了什么，连忙拿出了背包，收拾起了东西来。他胡乱往背包里塞了些东西就准备关了衣柜，可是突然，他又看见了柜子里的文件袋，而且就在文件袋的最上面，放着那张邮局卡，刹那间，他想到了什么，慌忙拿出了文件袋，取出了那张卡，拿上了它又迅速地向楼下冲了去。
    他卯足了劲跑到了学校北门邮局的自动提款机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颤巍巍地把卡插了进去，可是，等他输了密码之后，看着卡上那一长串的数字，他惊呆了，立刻傻了，直到提款机发出退卡的声音，他的魂又才回了来，瞬间，眼泪也终于忍不住了，如雨水般滚了下来。
    虽然是第一次坐飞机，但是刘若飞却丝毫不觉得兴奋，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都上了飞机，可他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他靠在靠坐上，看着窗外那浩瀚的天空，瞬间又陷入了深深地悲痛之中。
    他的思绪完全不肯停下来，脑子里闪现着过年时候罗大妈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语，还有给自己那张卡的情形，瞬间，他明白了：“原来，罗大妈早就不对劲了…，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一身的积蓄都给了我啊？”
    想明白了这些，他又立刻责备起了自己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好，真的没有对她尽过什么孝道，也没有为她好好着想过，没有好好地爱过她，不但如此，有时候还觉得她打扮的妖艳，丝毫不懂得节约，只懂得享受……。
    可是她呢？却在离开人世迷惘之际，还是首先想到了自己。
    等刘若飞带着悲痛从W市飞机场租车赶回联合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好几点了，只是，自家院子里的路灯还是依然亮着，仿佛是为他专门亮着的！
    “妈…，妈……。”刘若飞边敲打着院子的大门，边喊。
    一会儿，琼芳来开了门，可是，当她见到了儿子之后，却一下子抱住了他：“儿子…，你终于赶回来了，呜呜……。”
    “妈，罗大妈她……。”
    “她…还没有去，就等着你……。”
    “哦，那快走……。”
    刘若飞跑得飞快，一下子就跑进了堂屋，扔下背上的背包转身就往鲜妈媳妇的房间奔去，然而，当他一进到屋子里来，就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刹那间，他竟差点呕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