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零点时刻

第31章


用这个概念来量化的话,人还能做什么?一坐一天过去了,真的太渺小了。
人生就像画画写字,是不断地制造矛盾并且解决矛盾的一个动态平衡过程。譬如写字,前一个字碗口大,后面突然写了一个像核桃那么小的字,看起来不平衡,但当你把这一行写完之后,发现它是平衡的,那是巧与拙、得与失、快与慢、大与小各种变化之间找到的一种平衡。人生就是这样。我们在不断地跟矛盾打交道,又在不断地用智慧解决矛盾,也在不断地面对新的矛盾,甚至有意识地制造矛盾。就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在不断地完善自己,让自己的生命不断地得到平衡。把人生这行字真正写完的时候,无论巧与拙、得与失,它总体上总是平衡的。虽然这里面可能有很多挣扎,可能套进一个字里转不出来,那边浓浊的一笔转出来,进入清秀的笔法,突然又遭遇浑浊……整体完成之后,回过头去,会发现,我的一生原来是如此的清逸,或者我的这一生怎么那么稚拙,都不要紧,那是你自己的特点,没有优劣之分,人生带上了自己的印记,我认为这就是成功的,就应该感到快乐。重要的是,要在这个过程当中找到其中的平衡,所谓干湿浓淡张弛,都在其中。写完画完一看,太空了,就加一笔;多余了,就想点办法,让多余的变成不多余,完成了,挺好。我觉得人生就是这个过程。人生,何尝不是在创造一幅岁月的画图?
让13亿人在同一秒钟发笑的本山大哥
生根于贫瘠的土壤,以其顽强的生命,倔强地破土而出,以其不择地而生的性格孳生蔓延,人间开始出现一片新绿。这片新绿的种子随风披靡遐迩,造成了绿色的世界。春风助其生,野火遏其长,然则它带给人间的喜悦,是毋庸置疑的。这段话是范曾先生专门为赵本山撰文,写出的一段近似于赞美然而不失公允的评价。
反“三俗”的时候,先生给我打电话,问起赵本山的作品。我就把本山早期的小品《小草》,到后来的《卖拐》《红高粱模特队》,以及近几年的“白云黑土”系列,向他系统介绍了一遍。过了两天,去先生家,先生给我看他新写的一篇文章。拿起来一看标题,我忍不住说:“您这个提法可是够高的。”先生道:“怎么,不妥吗?我们自己的艺术家,我们为什么不去捧他?”先生的那篇文章,叫做《赵本山就是东方卓别林》,文章中第一次把赵本山和卓别林相提并论,这两人都是从生活底层跌打滚爬起来的艺术家,用草根艺术反映社会现状,他们都是天才的喜剧演员。
十几年前,农民表演艺术家赵本山从白山黑水间彳亍而来,把满含着黑土清香的东北幽默搬上了春晚舞台,并借助现代电视技术,一夜之间征服了全国电视观众,从此他成为了春晚的常客。他倡导“绿色二人转”,净化了东北的原生态艺术,刘老根大舞台在北国遍地开花。但是很少有人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艺术家,更多时候,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是“中国最聪明的农民”。本世纪初以来,赵本山的小品在春晚舞台上的分量日益吃重,赵本山成了春晚的一个标志性人物。
如果让我用一句话评价本山大哥,那很简单:赵本山不算艺术家的话,谁才算是艺术家?本山大哥做客《艺术人生》时,忆及童年坎坷和早年辛酸,他忍不住潸然。他的小品演绎的都是小人物的故事,他扮演起那些善良不失促狭,天真不失狡猾,俚俗不失高尚的农民时,简直信手拈来,因为处处都带有生活的印迹,个个都是他熟悉的母本。他塑造的那些小人物就像堂·吉诃德似的,与生活这架大风车搏斗,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实在是可笑可叹,可悯可悲。往往初时逗人捧腹,思之使人落泪,在他们身上仿佛也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一路走来,本山都在饱尝艰辛,早年折磨他的是生活的困顿,现在困扰他的是艺术的艰辛。
2009年9月30日,正在上海工作的赵本山突发脑血管动脉瘤出血,被送进医院抢救。那时候我正忙于录制国庆节目,脱不开身,等到10月3日的一台晚会结束以后,我匆匆赶往了上海。那天飞机晚点,抵达上海时已经是10月4日晚上9点多了,于是我就没敢去打扰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两个陪同他的朋友去了华山医院。本山住院后,这里每天都驻扎着大批记者,医院把他藏在最靠里边的一间病房。本山那时候状态还行,只是手上扎着输液针。那时候他的左肩刚动过手术,得用支架支撑手臂,见我进了门,他有些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看起来非常虚弱,和平时完全判若两人。华山医院的院长给我介绍他的病况时,就说刚送进来的时候挺危险的,晚一点或者如果不是在上海、北京这样医疗条件比较好的大城市,那就真的麻烦了。10月2日是他的生日,当时他刚刚脱离危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那个生日他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见到他的时候,我心里挺难受的。“大哥,没事吧?挺好的吧?”他和我说话一贯是简而又简:“好了,好了,看见你特别高兴。”聊天过程中,他一直不断地重复:“好好儿的,弟弟。好好儿的,弟弟。”这个“好好儿的”意味太深长了,这可能是他病后想得最多的:要好好儿地保重身体,要好好儿地工作,对家庭对朋友对社会也都要好好儿的……看他这模样,我心里有些发酸,一个劲儿地点头宽慰他。
我怕打扰他,坐了大约半个小时,便起身告辞:“哥,你休息吧,我不打扰您,我走了。”本山到了那个时候还不忘关心我:“你怎么着?”我说:“我中午在外面吃饭,下午坐飞机就回去了。”接着他又问:“你啥时候来的?”我说:“昨天晚上。”他一拍床沿:“那你昨天晚上咋不来呢?”我说:“我怕你见了我,一激动,咱俩再聊高兴了,你晚上睡不着觉。”
我跟本山的关系很有意思,我们俩是不打不相识,属于打出来的兄弟。一开始他有点反感我,见了我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意思?我又没得罪过你,你怎么见我老这样?”他很直接:“我不喜欢你。”我很奇怪:“为什么?”他朝我翻了个白眼,吐出俩字:“你假。”我俩之前几乎没怎么接触过,他说这话我就更莫名其妙了:“什么事觉得我假?”他三个字直接把我撂倒:“不知道。”我当时心里颇有些不平,你又不了解我,凭什么说我假?太没道理了,和我相处过的人还觉得我真呢!真诚是我做人做事的信条和原则,因为真,我更交来了一大群真朋友。于丹就很认同我的行为方式:“哥,你这个人做不了假。”有一次于丹还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哥,你是文艺圈里最不像文艺人的文艺人,这也许就是你所向披靡最大的法宝,你没有那么在意自己,你没有那么矫情,你真诚。
以我的脾气,你对我爱搭不理,我也懒得理你。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本山都形同陌路,直到有一天,在白岩松家迎来了“破冰之旅”。
那次白岩松老家的人给他带来了一只羊,小白就喊我到他们家吃羊肉。一进门,我发现本山大哥也在小白家,当时我俩都愣了。小白分别约的我们,我不知道他在,他也不知道我要去。那天除了本山,还有王义夫、大连实德的徐明等人。在人家家里做客,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总不能把气氛搅尴尬了,我就跟本山大哥打了声招呼:“赵老师在呢。”然后大家坐下吃饭。席间敬酒,小白拉着我说:“哥,咱们俩一块儿敬本山大哥一个。哥,咱们俩一块儿敬义夫兄一个。”本山看小白对我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地喊着,感到奇怪,他实在忍不住了,就问:“我说小白,你们俩这啥关系呀?”小白指指我,神情自然地介绍:“这是我哥。”
由于分属两个部门,我和白岩松平时没有太多交集。有一年,“心连心”艺术团到内蒙古赤峰慰问演出,归程的火车上,我和小白被安排到同一节车厢,这算是工作之余的首次接触。那天两人聊了一路,交流了各自的经历和对一些事物的看法,他对于社会时事的独到见解令我心生佩服。聊着聊着,小白突然问我:“我记得有一回演出,你换外套时,衬衫袖子上还戴着黑纱,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告诉他,那天下午四点多我母亲去世了,接到这个噩耗一时赶不回去,因为晚上七点半有一台晚会,当时换人断然来不及了,我只得咬牙硬着头皮上台。我把黑纱别在衬衣上,外面套着西装主持了那台晚会。小白听了,神情端肃,端起一杯酒,道:“哥,我敬你。”我一愣:“你叫我什么?”他有些动情:“哥,我很少管人叫哥,但今天,你这个哥我认了!”这大概是一个爆发点,我们很惊喜地发现,实际上我们两人都对彼此有诸多的认同。从那以后,我们以兄弟相称。
显然赵本山对白岩松是激赏有加,他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一个他不甚喜欢的人,一个他那么欣赏的人,他们俩居然关系那么好。可能从那时候起,本山才对我另眼相待,我们两个人的友情也进入发展的正轨。
一来二往,通过几次相处共事后,本山对我说:“兄弟,哥哥原来对你有误解。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行了,以后有啥事就跟大哥说,大哥能帮你忙一定会帮你忙。”我没问他当初对我有什么误解,但他既然这么说,可见他对我的成见消除了,我心里也挺高兴:“大哥,没什么事我也不会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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