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呼唤

赵全胜跟在员工人流的后面也进了食堂。食堂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赵全胜只从来到广东打工以来还头一次看到如此场面。他是虽然是来强盛公司上班的第二天，但他这次是把玉兰一起带的过来，在上班前就把房子租好，把玉兰安排好之后才到公司上班的。这次玉兰之所以同意先安家后上班，而不你前几次要全胜到公司上班后，等转了正才搬家。是因为这家公司离原来他们住的地方实在远了。如果不来这家公司上班，就又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就是找到了也不知道又找到什么地方。如果还是离得很远，还不如就来这有公司上班呢。所以两个从考虑不考虑去，最后还是决定来这家强盛公司上班。
    由于家就在公司附近，全胜下了班就赶回家去吃饭。特另是中午，玉兰在他下班前就饭菜准备好，站在三楼的窗前就能看到公司的大门。只要全胜了出大门，她这边就把饭菜端到桌上。待全用一进家门，就立马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吃完后还能美美地睡上一觉。这是他几十年的老习惯。也是在部队的那些年养成的，中午必须睡上一会，下午才能有精神。就睡上几分钟也是好的。不然下午就头昏脑胀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什么都不想干。
    今天中午在车间里看到员工全一下班就像战士冲锋一样向食堂冲去，他一是很好奇，为什么吃饭像冲锋一样？二是出于职业习惯。他是从事行政人事管理的，员工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都非常敏感。都认为这里面一定存在问题。所以他下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赶回家去吃玉兰为他准备的为腾腾的饭菜，而是跟着员工的身后走进的食堂。
    现在，食堂里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二百多员挤在四个大大的不锈钢桶前在抢饭，抢汤。这边的饭桶前，外面的人生怕抢不到，使尽全身力气往里挤，里面的抢到了饭，每个人都把饭碗盛得满满的，尖尖的。双后捧着碗拼命地往外挤。有的把白花花的大米饭鏳到了别人的衣服上，引起了对方的埋怨甚至对骂。这边汤桶前更加混乱。抢在前面的人把手里的汤勺在桶里猛捞，生怕桶里的骨头棒子跑到别人的碗里。在挤进挤出的过程中，菜汤菜叶就撒到的后面人的身上。这又是一场口角。
    那边打菜的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后面员工抻长了脖子向窗口探望，不知他们的眼睛在看着什么，心里在想着什么。
    赵全胜从人群中穿过来到窗口前，从小小窗口的一侧向里面看去，摆在长长的案桌的两个菜盆差不多已经风底。再回头向排成的长龙式的队伍看去，还一多半的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为了探明究竟，就出了食堂餐厅的大门拐了一弯又进了厨房的门。他想进厨房里看看是否还有没有放在锅里没有盛到盆里的菜。他围着厨房走了一圈儿，几个敞开的大铁锅里已是锅底朝天。再向四周看看，再也找不到盛菜的盆子。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就走到厨师的身旁：“刘师傅，就是这么多菜吗？别的地方再也没有了吗？”
    “你不是都看了吗？”
    “可我没看到啊？”
    “没看到就是没有了呗。”
    “可那后面还有很长的队伍呢？”
    “你别急，我们有办法。”
    赵全胜不明白刘师傅说的办法是什么高招。他就站在那里看刘师傅能有什么神通。只见刘师傅每次打菜的勺子里的菜越来越少。到最后的十几个人来到窗前时，菜盆里已是底朝天了。
    十几个人围在窗口愤愤地喊道：“怎么一到后面就打不到菜？”
    “外面都是还有汤吗？泡点菜汤不就行了吗？”
    “你出来看看，啊里还有菜汤？”
    “那怪得了谁？！谁让你们连吃饭都不着急，每次都磨磨蹭蹭的？像你们这样的连吃饭都不知道着急的人，还能干好工作？还能赚开钱？”
    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把手中的菜盆敲得叮当做响，一边无可奈何地回到坐上去干噎那一碗白米饭去了。突然，一个小伙子猛地回转身又回到的小小的窗口，把半个脑袋抻进来，高声叫着：“师傅，行行好，给点酱油吧，来点咸菜也行。这没有咸淡的饭怎么能吃下去？”
    刘师傅回身在靠墙的一排铁架子上找到了早餐时剩下的一小盆罗卜咸菜，从小窗户递了出去。一边递嘴里还一边说：“少吃点，这咸菜很咸，别齁着！”
    赵全胜直楞楞地站在那里。他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理会不相信在这千千万万个公司里竟然有这样的企业。在这千百万浩浩荡荡的打工者的群体中，竟然有受到如此待遇的打工兄弟。他的心中火烧火燎。他没有想到外表这么气派，这么象模象样的一有相当规模的公司，它内部却是如此的阴暗！同时，他又坚信，这地切，宗老板是一定不知情的。如果他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他决不会让些状况长此发往地存在下去。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公司。是他自己的工人。就是这些来自己五湖四海，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者在默默地为他，为千千万万个老板们创造利润，让他们成大老板，成为富得流油的富翁。
    看到员工们都已离开食堂，赵全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吃午饭。他看看腕上的手表，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离下午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而玉兰一定是站在窗前望眼欲穿呢！他急转身离开食堂大步地向出租屋的家中走去。
    刚走出大门，就一眼看到玉兰正站在大门旁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他走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关切而又埋怨着：“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吃饭？干工作干得连饭都忘了吃了？你可真是老板的忠实员工。等明个让老板奖励你一个金饭碗，你就可以每天抱着金饭碗，就更不知道饿了。”一边说一边偷偷地乐。
    全胜看到玉兰来接他，心中感动不已。他相信，什么叫夫妻？这就叫夫妻；什么叫相依为命？这就是相依为命；什么叫相濡以沫？这就是相濡以沫。他心里热乎的，一边拉着玉兰的手，一边一脸歉意地道歉：“对不起，我的好老伴儿，让你老人家久等了。看我不回来你一个人先吃嘛。干嘛就得等着我回来？”
    “看你说得是什么狗屁话？！现在咱们这一家子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回来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去？再说了，你不回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就让我一个人干吧吧地在那等你。”
    “今天我是去食堂看看员工们就餐的情况。我是行政人事部经理，这专管这事的，是专干这行的。员工们的伙食怎么样我必须心里有数。这样才能想办法加以改善。”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忘了。不光是把自己忘了，连老婆都跟着一起忘了。”
    “唉，咱们先不说这些了。赶快回家吃饭，下午要上班叫呢。晚上下了班我再详细地告诉你今天我为什么回来晚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里，玉兰在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四个菜。一瓶啤酒也立在了饭桌上。赵全胜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从心底里感谢妻子玉兰为他所做的一切。看到玉兰从厨房走出来，全胜满面笑容地问：“我说老伴儿，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搞了这么多好酒好菜？”
    玉兰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抿着嘴，微笑着说：“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只是我看你刚到一个地方，又要花更多的心事去了解情况，研究问题，又累脑子又累身子。你看中午连回家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我就想弄几个好菜给你补补。再让你喝几口解解乏。晚上睡一个香甜觉。按说你的岁数也来小了，也快奔五十岁的人了，还整天的在外面吃苦受累的。我在家里又没什么事情好做，不把自己的老公扶持好一对不起我的良心，二对不起这个家，三对不起我的老公啊！”
    玉兰的几句发自肺腑的话把赵全胜说的热泪盈眶。他拉着玉兰的手，感慨地说：“来，老伴儿，快坐下。咱们在一起生活的二十多年，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说那些干什么。我上班虽然累一点，可你在家里也没闲着。每天去市场买菜，圆石为又要做饭。这一天三顿饭也不容易。再说，这些年你跟着我东奔西走的，这家都不知道搬了多少次了。我的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没让你过上一天安生的日子，没有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唉，快别说了。越说越远了。今天我做几菜就是要高高兴兴地让你喝几盅儿，不提过去的那些事了。快了好子就在前面。不我给你斟满，咱两个先干一杯。”
    玉兰把两个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酒，先举起酒杯：“来，老伴儿，我先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