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呼唤

姑奶奶们的一手遮天都早已习惯，现在，突然成立一个什么行政人事部，又来了一个狗屁经理，还要立制度，抓管理，这是要往我们的头上套紧匝咒，是要捆住我们的手脚。哼，你算老几？别听老板说得那么严厉，讲得那么正经，那都是说给那群孩子们听的。对我们？哼！他敢到姑奶奶头上动土？！我看他有几个胆？！
    在赵全胜没来之前，有一个叫梅清慧的女孩子，大家都叫她阿慧。专门负责基地的跑腿学舌，吃喝拉撒。她也是老板的远方亲戚。这次行政人事部成立，就把她划了进来，成了行政人事部的一个文员，也就理所当然地属于赵全胜的部下。
    赵全胜用了一个星期，把基地的情况了解清楚，起草了一份《工作报告》，因自己打字太慢，就把草稿交给了阿慧。
    “阿慧，你把这份材料帮我打出来，我要上报给冯总和叶总。”
    阿慧坐在那里纹丝没动，只是抬头白了他一眼，就面无表情的接过去又随手丢到了桌子上。可是之后的二天里，全胜没有看见她在电脑前打那份文件。而每次看到的，不是浏览网页，就是打游戏。他终于忍无可忍，就走过去来到阿慧的身前。看到全胜的来到，阿慧仍然旁若无人地在游戏中大战。
    “阿慧，我让你帮我打的那份材料打得怎么样了？”
    “我没打。”阿慧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没时间！”阿慧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电脑。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是我自己的事！”
    “你在上班时间打游戏也是自己的事？”全胜响起了威严的嗓音。
    这时阿慧才抬起头来轻蔑地睃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反抗着：“我的工作完成了，这是我的自由！”
    “那我安排你打文件难道不是工作？你完成的怎么样？！”全胜压住火气，厉声地质问。
    “我不会打字！”阿慧在胡搅蛮缠。
    “你身为一个文员，不会打字，这是理由吗？！说得过去吗？！”
    “我就是不会，又能怎样？你没来之前没有人让我打过字！”
    “一个连字都不会打的人，不具备一个文员的基本条件！”全胜真的有些愤慨了。
    “那又能怎么样？！”
    阿慧仍在目中无人反抗着。她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新来的经理，是最不吃她的这一套的。她更没有料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会让她丢掉工作，砸了饭碗。她在基地消遥的日子没有几天了。
    “那好，那你下午就不要来上班了！”全胜使用了命令口吻。
    “什么意思？”阿慧仍未感受到问题的严重。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文员，你可以另谋高就了！”
    “你要炒掉我？”阿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说对了！”
    “哼，你算老几？想炒我的鱿鱼，还不知道谁来炒你的鱿鱼呢！”阿慧满脸自信，愤愤地说。
    “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吗？”全胜进一步逼问。
    “认为的怎么样，不认为的又能怎么样？你想炒掉我，没那么容易！”
    “那好，阿慧，你给我听好喽，看我们到底谁能炒掉谁？我给你的那份材料在哪里？”
    阿慧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那份没打一个字的草稿，再次没好气地摔在了桌子上。全胜拾起来放回到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就大步地来到楼外。
    “小张，开车！我要去公司一趟。”
    小张是从人才市场招聘来的司机。开的是一台“哈飞”小面包。是公司专门放在这里，为基地服务的。现在也划归到行政人事部管。
    此时，小张没什么事，他把车子停在了树阴下，躺在车里闭着眼睛听音乐。听到经理在叫他，就一跃而起，揉揉眼睛坐到了驾驶位上。等全胜上了车，就一溜烟地开出了厂门。
    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公司的楼下。上楼进门，前台小王微笑着向他打招呼：“你好，赵经理。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了？”
    “我有件急事，想向两位老总汇报一下。”
    “你真是有福气！今天两个老总都没出门。正在小会议室主持销售会议。我先给你通报一下，过一会会议散了，我再带你过去。”
    “那好，谢谢你了。”
    全胜看着一脸微笑的小王，眼前又浮现出阿慧那张傲慢冷漠的面孔。暗自感叹，都是一样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这差别怎么就这样大呢？！是环境改变了人？还是人改变了环境？抑或兼而有之？
    半个小时过去，在不远处用玻璃围成的小会议室那边传来了说笑声，紧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全胜知道，会议结束了，下面该轮到自己上场了。这是他入职后第一次当面向老总汇报工作，而且还是一项不寻常的工作。他的心不免有点紧张，自己要面对的不知是福还是祸。
    跟着小王进了叶总的办公室。叶总也是刚刚坐下来，把手中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放到大大的老板台上。抬眼看到了小王身后的全胜，有些意外。
    “叶总，你好！”全胜微微点头向叶总致意。
    “噢？是赵经理，快，坐坐坐！”
    全胜随着叶总一连串的让坐声坐到了她对面的一把办公椅上。
    “叶总，真是不好意思。刚刚上班就来打扰你。”
    “从基地这么远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赵全胜不客气地把阿慧的事详细地报告了一遍。最后，亮明了观点，表明了态度。
    “叶总，我觉得阿慧不宜继续在行政人事部工作。我不想用这样的人。另外，鉴于基地的状况，要尽快扭转基地目前的混乱状态，走向良性有序的轨道，阿慧以及类似阿慧这样的一批人也不宜继续留在那里。现在，我制定的各项规章制度还没有出台，还没贯彻实施，如果到了那一天，这些人从中做梗，规章制度执行不下去，那损失的必定是公司。”
    他适可而止地把话停了下来。叶总在他讲话时，一直全神贯注地倾听。看到他把话头打住，就微笑着说：“赵经理讲的很有道理。我们也充分地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否则，你赵先生也不会走进我们公司，担任基地行政人事经理这样一个重要职务。我们先分开来谈，先说阿慧的事。她是你的下属，你完全有权力决定她的去留，我们绝不干预。关于你刚才说到的那一批人，那是历史问题，我们是要解决的。但不能一蹴而就，要逐步来。你呢，先把《工作报告》报上来。我的态度很明确，只要你做的对，对公司有利，我们都会全力地支持你。我们是你的坚强后盾，你尽管放心。”
    “我感谢叶总的支持的鼓励。不过这些人都是您和冯总的至亲，如果她们到你这里或是冯总那里欺上瞒下地告刁状，我恐怕是好虎也抵不过一群狼。你们呢，喊一次‘狼来了’不信，两次‘狼来了’不信，第三次就会打个问号，第四次恐怕就信了。这是我最担心和最有顾虑的事情。”
    赵全胜毫无保留，毫不客气地给叶总出了一道选择题。
    聪明的叶总，用她那女人的第六感官，完全明白全胜话中的含义。她仍然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说：“赵经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担心如果在别的公司，或者换一个人，有可能发生。可在我这里是不会出现的。你应该相信我们鉴别是非的能力。只要你的为人处事是站在公司的立场，是在维护公司的利益，那我们不仅支持你，还要为你鼓掌，为你记功。”
    “叶总，有您这一番话，我就放心了。我会放手去做。回去后，我抓紧把报告搞出来，呈送给您。如果你们批下来，我就坚决地贯彻实施。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动摇。”
    “好，好，有你赵经理在基地，我相信，基地的面貌一定会大为改观，也一定会出现一个新的气象。”
    说完，她就抻出手来与全胜相握，以示送客。
    回到基地，正是午饭时间。下午一上班，全胜就把阿慧叫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阿慧，你过来一下。”
    阿慧迟疑了一会，还是很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你下午办理一下离职手续，然后到公司去，叶总会对你的事做出安排。”
    阿慧没有料到新来的经理做事如此迅速，如此果断。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在经理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就一转身去了财务室。财务室里的几个人都是老总们的亲姐妹，也是基地的头面人物。因此，那里也就成了基地的神经中枢，顽固的堡垒。
    这一点，他赵全胜再清楚不过了。然而，对他来讲，这些人可以说不是对手。因为在益达公司的斗争经验让他胸有成竹。叶总的明确表态，又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
    果然不出所料，财务室的门打开了。里面的三个人鱼贯而出，气势汹汹地进了行政人事部，站到了赵全胜的面前。前面一个厉声道：“姓赵的！你才来几天哪？！你算老几呀？！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力炒我们小妹的鱿鱼？！”
    “你快去镜子前照照自己，好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敢在我们面前逞威风！”
    “小妹有什么错？要炒掉她，你要给我讲出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