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呼唤

第一五九章 皇亲国戚的末日


几个女人轮流地用俏皮话来与全胜打招呼。全胜知道她们的话中已无恶意。就微笑着回应: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来向几位伸手来了。”
    “怎么,要用钱?”
    “说对了,是要用钱。”
    “多少?”
    “二万。”
    “干什么用?”
    “给厂长办公室买字画。”
    “在老板的批条吗?”
    “是厂长指示的,我是执行厂长的指令。”
    “厂长指令?一副画,二万?”
    “他厂长算个球?他上班第一天就一下子要二万。钱是他挣来的?”
    “花二万买张纸挂在墙上,亏他想得出!”
    “那你们看,这钱——”
    “这钱我们不能给。我们要请示叶总,老板说给,我们不管。可现在,不好意思,你拿不到钱。”
    “那我怎么向厂长交待?”
    “你没法交待,我们要是把钱给了你,我们怎么向老板交待?”
    “那你们赶紧请示老板,我就说财务这两天帐面上没钱。”
    “哼,不愧是当经理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出了财务室的门,全胜回到行政人事部,抓起电话拔通了厂的内线,说了慌话,打算应付过去。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不就是二万块钱吗?我不信这么大的一个基地就连二万块钱都拿不来?如果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怎么办?”电话里,殷厂长的话显然是带着很大的不满。
    “她们是说的没钱,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好,我马上给她们打电话,我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几分钟后,殷厂长满面怒气地从楼上冲下来就进了财务室。很快,财务室里就传出吵嚷声。
    “你们财务人员是干什么的?帐上没钱应该及时报告,这是你们的失职!”
    “基地就是这个样子,你才来几天,就指手划脚的?”
    “说我们失职,我看你是失控!”
    “我怎么失控?你把话说清楚?”
    “你没控制自己的私心,没控制自己的欲望。凭什么就花二万去买一张纸?你挣来这份钱了吗?”
    “你的办公室不挂那张纸就没了尊严了?”
    “你们懂什么?这是文化,这是对宣传!堂堂的一厂之长,办公室里四壁空空,来了客人怎么看?”
    “这几年没有厂长我们照样干!”
    “我不和你们讲,我要把这件事报告老板!”
    “好啊,你报告了省得我们麻烦!”
    听了这些男女愤愤不平的对话,赵全胜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
    第二天下上班不久,全胜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喂,是赵经理吗?你到我这里不一下。”
    听到电话里传来是男人的声音,赵全胜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知道是殷厂长的内线。和刘莉说了一声“刘莉,我到四楼去一下,厂长找我有事。”
    “啊,知道了。”
    来到四楼,进了厂长室,殷厂长坐在中班台后面,身子靠在椅背上,脸色很难看。全胜不知道厂长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又看到厂长冷峻的面孔,心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到全胜进来,殷厂长没有欠身,只抬抬下颌,示意他坐下。全胜与厂长隔桌而坐,看着仍没说话的厂长,他问了句:“厂长找我有事?”
    殷厂长这才挪动了一下身子,把拧紧的眉头又拧了两下,嘴里发出了不满面的嗓音:“我就不明白,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三年了。企业文化讲了这多年,可还有这么多的公司老板不重视企业文化。真是莫明其妙!”
    “您的意思是——?”
    “这不,我刚接冯总的电话,说想买副画没问题,厂长室搞得漂亮一点也是应该的。但花一二万买一张画有些不值。我问她能给我多少钱?你猜,她说出的那个数能把你笑死。”
    全胜瞪大了眼睛问:“多少?”
    “是我原计划的十分之一。还是以内!”
    “就是说是让你控制在二千以内?”
    “你说,一二千块钱能买个什么东西?唉,知音难觅,知音难觅呀!”殷厂长苦瓜着脸叫苦不迭。
    “那我就按这个数再去一趟广州,尽量挑好的买。”
    殷厂长把身子坐直,摇了几下头,又摆摆了手,一脸的无奈:“唉,算了算了,我已经想过了,我宁可空徒四壁,也不挂那种无品味的东西。别说是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就我自己家里,哪一样不都是万元以上?!我这个人的处事原则就是宁缺勿滥,不做则已,做就要有声有色,有模有样。”
    “是啊,您是个文化人,必要的讲究是应该的。”全胜在顺水推舟地附和着。同时,为了安抚厂长的落漠情绪,也是自己的心里话,就接着把话说下去。
    “厂长,你也不要过于生气,也别把这件事太往心里去。你这是刚来,对咱们基地的事还不完全了解。我可算是过来了人,也领教过了。有些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刚才你不是讲企业文化吗?一个公司一种文化,一个特色。对我们外来的人,势孤力单,是很难改变的。”
    “很难改变也要改变!不然要我们这些人来干么?!”
    “是啊,我与你不一样。你是一厂之长,而我只是部门负责人,和她们平起平坐,而且她们又是人多势众,又都是皇亲国戚,我她只能维持现状。要改变目前现状,就得仰仗厂长喽!”
    赵全胜的这一番话一语双关。既是自己内心的自白,又是在试探厂长的工作风格与管理路数。
    “这些皇亲国戚,这是民营企业的一大特点,也是民企的一个通病。很多的民企做不大干不长,就坏在这些人的身上。‘庆父不死。国难不已’。这些若不除去,国无宁日,家无宁日,公司就不有消停的那一天!”殷厂长语气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想除去她们,难哪!”说完此话,全胜长长了吁出了一口气。
    “事在人为,我会想办法的。”
    在半个月后,公司召开了一次各大部门负责人的汇报会。会议结束后,与会人员都先后纷纷离去,而殷全智没有动,仍稳稳地坐在那里。习惯于每次会议走在最后的叶总,看到他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问了一句:“殷厂长还有什么事情?”
    “叶总,刚才在会上我只是汇报了基地工作进展,也都一般情况。如果你不忙的话,我还想把一些紧要的事再向你做进一步地汇报,并谈谈我个人的一些想法。”
    “噢?那好啊。还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
    会议桌的这边,是殷全智胸有成竹的想法的意见,会议桌的那边,是叶总仔细倾听,频频点头的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半个多小时后,两人会心地一笑,同时站起身,向对方抻出了右手。
    又是半个月过去,基地里悄然地在发生着变化:财务室里,三个女人有两个不见她们的踪影,进来的是两个年轻时尚的靓女。在她们的简历上,全胜看到的是财会专业本科毕业,并贴着会计证的复印件。
    其他部门里的皇亲国戚们也都听不到了她们的声音,看不见了她们的身影。还有那位半老徐娘——凤姑,吴大凤,也由生产主管变成了顾问,退到了第二线。接替她的,是公司派来的技术部的一位女主管。而在财务室里稳坐交椅的是叶总的姐姐,仍掌握基着基地的财务大权。
    后来才知道,这些在基地不可一世的皇亲国戚都变成了自食其力的市场销售人员,宣传公司品牌,推广公司产品。
    新厂长的到来,让赵全胜减轻了压力。七大姑八大姨的先后离去,更让他心情舒畅。这些日子,他一门心思地操办食堂的事。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房子盖好,工程竣工,距离食堂开餐还很遥远。还有大量的事情还等着他一件件去办。
    他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卫生许可证。就这一个小小的证件,让他跑了若干遍。这还不算,最头痛的是防疫站人员现场查看。几个人这瞅瞅那看看,这里不合格,那里要改变;这地方的空间不够,那地方缺一个工作间。每一次的查验都搞得全胜出了一身臭汗。今天,他再一次地来到村委会,还得请梁书记帮忙,找工程队去基地把食堂的间隔再改一改。因为,建食堂的工程队是梁书记帮忙联系的。而队长郭友皇正是梁书记的内弟。前几次的改建都是全胜和队长协商,没花一分钱。可人家施工队也不能总是白白地给你干。上一次队长临走时说了一句话:“下回再找我,必须给钱!”这让赵全胜犯了难。钱从何来,我到何处搞钱?没办法,还得逼上梁山,找梁兄帮忙,让他的内弟再帮一次。
    走在去村委会的路上,心里想着见了梁书记这话该怎么说。赵全胜想来想去,最后下决心,此事是去求人,也只有实话实说,也只有厚着脸皮向梁书记说实话,让梁书记给他的小舅子再打一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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