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明之剿匪总司令

第一二五章 人心不足


时间如同一串串闪亮的游鱼,转眼间已经到正德十四年,已卯四月北京兵部衙门,兵部尚书王琼正在大堂上办公,侧旁只有下属兵部职方司事应典一人正在抄录公文。忽然有急报来报:“福州左卫把总进贵聚众一千余人哗变,亟待平息。”
    王琼接过快报,说声:“知道了,下去吧。”便皱起眉头思索起来。过了片刻,他对坐在大堂一侧办公的下属职方司主事应典说:“应主事,请替我拟一道公文:‘着派南赣提督军务都御史王守仁,前往福州平定进贵作乱之事。准赏给令旗令牌十面,有权调度辖区内所属官军,一应平乱事宜听其便宜处置。’写好了,就向内阁呈奏,请他们快点批复,早降敕书。”
    应典有些不解地问:“尚书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否?”
    王琼微笑说:“应主事有话尽管讲。”
    应典说:“并非因为王守仁是卑职在南京时所拜的老师,卑职就故意袒护。福州左卫士兵哗变,不过一千余人,派一个地方卫、所的指挥或参将去平息也就够了。为什么要派王守仁这样的封疆大吏前往弹压,还要赐给令旗令牌,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
    王琼说:“问得好!个中原因,本官也就是对你说说罢了。王守仁平定闽、粤、赣三边匪患之后,已经将兵符令箭缴回朝廷,表明其无意执掌兵权,而有归隐田园之志。现在,江西境内风云莫测,南昌的宁王有不臣之心,本官已经屡得奏报。福州三卫的区区小事,哪里值得让令师王守仁专门去处理?我是借这个机会,重新给他便宜行事与调兵之权。如果万一江西有事,王守仁处理起来就要顺手多了。这些话,千万不要其他人讲起,知道吗?”
    应典拱手说:“大人尽管放心。不过,南昌的宁王果真有反叛之心吗?”
    王琼说:“唉,也就是欺蒙咱们皇上疏于朝政罢了。换了别人,早把这个宁王给拿下了。老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好比下棋,先在江西做几个眼,以防万一啊。”
    应典说:“大人深谋远虑,又知人善任,卑职佩服之至。”
    王琼笑着说:“别给老夫戴高帽子了。公文拟好了没有?赶紧送到内阁去。”
    应典说:“已经拟好了。不知内阁的杨阁老是否同意?”
    王琼有些自得地说:“哼!本官的奏章,还没有被驳回来的先例。”
    同年五月初,南昌宁王府。宁王朱宸濠坐在王府密室内与谋士们议事。一边坐的是年约六十的致仕侍郎李士实,安福举人刘养正;另一边坐着的是亲附宁王的江西左参知政事王伦、掌事太监刘吉等人。
    朱宸濠问:“孤王想让次子拱栟入宫司香太庙之事,不知进展得怎么样了?”
    掌事太监刘吉说:“禀王爷,已经有眉目了。据在京城的探子林华遣人来报:皇上已经听从了钱宁、臧贤的意见,准备选用您的二王子入宫司香太庙。只是此事事关国体,怕内阁和六部九卿不同意,所以皇上准备选个比较正式的节日向百官摊牌,那时再定下来也不迟。王爷您甭急。”
    朱宸濠点点头说:“我并不着急,咱们这是在做两手准备。我知道现在朝廷中大臣分为两派:皇上宠信的钱宁、臧贤是保咱们的;可是江彬、张忠他们嫌孤王给他们送礼送晚了,就专在皇上跟前给咱们下眼药;杨廷和杨阁老嘛,过去对咱们不错,现在看着咱们的势力越来越大,怕在皇上那里撇不清,不太敢沾咱们的边了。也罢,有了钱宁和臧贤两个皇上眼前的红人,就不怕没人在皇上面前给咱们说好话。不过,请各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皇上对孤王印象再好点儿,让我家老二拱栟入宫司香太庙这件事,进展得更快些?”
    谋士李士实沉思了片刻,说:“依老夫愚见,不妨来个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办法。不妨让南昌省城的各个衙门里和咱们声气相通的官员,还有南昌府学中的所有诸生秀才,都联名上奏保荐宁王殿下,就说您贤德孝义、勤奋好学,其子亦有乃父之德,其余的话,不必明言。皇上见了这些奏章,就有了向六部九卿说话的根据,事情办起来也许就会快一些。”
    宁王一听,高兴地说:“李先生这个主意不错。王参政,请你赶紧向省城各衙门的官员们通通气,就按李先生的意见办吧。另外,要让府学中的诸生联名上书,文章要写得漂亮点,反正都是同一个目的。怎么操作,你看着办吧。”
    王伦说:“王爷吩咐的事情,下官当然尽力去办。只是,有几个秀才恃才傲物,不太听话,也许叫他们做这件事有点难。”
    宁王说:“恩威并施嘛。告诉这些秀才,替孤王说话,将来亏不了他们,如果一定要跟孤王拧着干,那么,前任布政使郑岳、按察副使胡世宁,是怎样被孤王赶跑的,他们应该知道。两个封疆大吏都斗不过孤王,别说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了。”
    谋士刘养正说:“刘某这几正夜观天象,见到江、汉间帝星忽明忽暗,分明是改元更替之兆。我想,咱们宁王殿下顺应天意,迟早将登大统,这一点,就是府学中的秀才们也早有传言。不过,真正对咱们有威胁的,还是现任巡抚、都御史孙燧和按察副使许逵这几个掌权的地方官,他们不时地向朝廷上奏,专说王爷的坏话。”
    宁王一听刘养正的话,得意洋洋地说:“让他上奏好了。孤王已经派人在从江西到北京的沿途各地,埋伏下了许多暗探和刺客。从北京到江西,任何重大消息,孤王不出十天就能知道,比皇上还快。孙燧那小子一年来上了七次告发孤王的奏章,全部都被我们截获了,信使也被我们统统干掉。他想到了这一点吗?哈哈哈哈……”
    正在此时,宁王属下的两个武将凌十一、闵廿四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凌十一拱手说:“禀报王爷,这一趟末将和老闵出去,在鄱阳湖上大有所获。我们截获了一个淮扬盐商的全部货物,总价值估计不下十万两银子。他们的十多艘商船,因为船体巨大,适于水战,所以末将也没有烧掉,干脆一块儿拖回来了,准备重新改装一下自己用。”
    朱宸濠大为高兴,“好,老凌、老闵,干得漂亮!还是按老规矩,四成财物分给这次参加行动的弟兄。六成交给刘吉入库,这可是咱们将来起事、打天下的本钱。”
    闵廿四嘿嘿地笑着说:“禀王爷,这次我们还俘获了淮扬盐商的两个姬妾,美貌绝伦。末将不敢隐瞒,王爷您看……?”
    朱宸濠“大方”地说:“二位将军劳苦功高,就赏给你们吧。不过,你们可得把她们看好了,不要像上次那样,让一个女人跑出去报了官,弄得本王十分难堪。”
    凌十一和闵廿四十分高兴,说:“多谢王爷厚爱。”
    刘养正忽然问起来:“两位将军,你们算一下,这一年来,咱们的人马扩充了多少?现在有多大的实力了?”
    凌十一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说:“这一年来,王爷的人马比从前扩充了一万五千多人,是增长最快的一年。现在,所有庄园里的庄客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七万,这些人都是可以持枪上阵的壮丁。这要说起来,还得感谢南赣都督王守仁,他把闽、粤、赣三边的绿林好汉赶得无处藏身,都跑到王爷的麾下来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刘养正说:“可惜了,王守仁这家伙软硬不吃。去年秋天我去赣州拜访了他一趟,说了王爷求贤若渴的心意,他就像全听不懂似的。如果有这样一个有谋略、懂兵法的人当帮手,咱们的事情就会更加好办。”
    宁王不耐烦地说:“刘先生,别提什么王守仁了。你就是孤王的诸葛亮、刘伯温,我才不希罕什么王守仁呢。去年他的那个什么入室弟子冀元亨来到南昌给孤王讲学,从早到晚君臣大义、三纲五常,纯粹是个书呆子!王守仁教出这样的弟子,我看自己也强不到哪里去!”
    李士实说:“我刚得到密报,说是朝廷已经下旨将王守仁调往福建平定兵变,他马上就要走了。王守仁一走,咱们在江西就更加没有对手,剩下孙燧、许逵那几个家伙,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我敢说,像王爷这样卧薪尝胆,用不了几年,这紫禁城里的龙椅,就非得王爷您去坐不可。”
    宁王一听,不免恨恨地说:“没错。当年明成祖朱棣靠了我先祖宁王的协助,才从建文帝手里夺得了江山。可是,他却恩将仇报,把我的先祖从塞上大宁迁到南昌这里来,到今天,一百二十多年过去了。俗话说:风水轮流转,现在的皇上论辈份还是孤王的侄子,成日里嬉戏玩乐,不理朝政,这就是机会。术士李日芳早就告诉孤王,南昌城上头有天子气。好吧,孤王就顺应天意,将这个大明江山接过手来,反正还是继续姓朱,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太监刘吉阿谀地说:“王爷上承天意,下顺民心,一定能早登大宝,君临天下。”
    宁王说:“行!那么大家继续好好干吧。将来你们都是新朝的王侯将相,那时,咱们进南京、入北京,不用再窝在南昌这个偏远地方受尽憋屈了。王参政,号召各衙门官员和府学诸生联名上书的事,就全交给你了。”
    王伦恭敬地说:“王爷吩咐的事情,下官一定尽力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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