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非烟传奇之大明宫

第25章


 
  虽然冷清,也着实忙了七八天,才算把各种琐事忙完了。 
  接着又是元宵将至,宫中又重新张灯结彩,制作灯谜,准备元宵晚上,赏灯猜谜,君妃同乐,君臣同乐。 
  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现在,一心想着赵象哥哥再过来,把我带出宫去,到天涯海角去都行,只要不待在大明宫。  
                  
第五卷 菱鉴兮情启 第二十九章
  至十五日之夕,所有嫔妃都到蓬莱宫的含凉殿去参加皇后一年一度举行的盛宴,麟德殿的年宴算是皇上的宴会,除了后妃。皇子。公主外,还宴请了有功的王公大臣和他们的诰命夫人。而元宵含凉殿的宴会,才是真正的皇家宴会,赴宴的,只是后妃。皇子和公主。 
  含凉殿北临太液池,大花厅上临池的一侧,竟然是一面水晶颇黎墙,透过墙,能看到太液池的景色,池边一圈宫灯辉煌如昼,中间的蓬莱山的雪树也悬挂着许多花灯,映得雪都幻出千般色彩来,池中点着各色花灯,有莲花灯。牡丹灯。荷叶灯。芍药灯。蔷薇灯各式各样,透出晕红粉绿的光,在池中浮着,真如人间仙境般。 
  花厅上挂满了彩穗宫灯,照得厅中亮极却并不耀眼,摆了二十来席,主席十桌,席上是皇上。皇后。正五品以上的嫔妃和皇子公主,副席十五桌,正八品至正六品的御妻及有头脸的乳母和宫女均在此列。每一席边都设有一长几,几上置些酒壶酒盏茶壶茶杯和香炉,炉中焚着茉莉宫香。 
  皇上与皇后的座位是两个雕龙描凤的软榻,明黄色的绣纹引枕靠背。 
  除了还在月子里的梁修仪外,所有的人都来了,连郭淑妃都带病前来承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郭淑妃,虽然略有病容,丧女的悲戚还隐隐从眉宇中透出,也足让我惊为天人了,周史二位夫人在她面前,不免黯然失色,唯有段贵妃勉强能与之一比,当下众人团团一聚,祝酒谢恩,举杯把盏,娇声细语,谢一回皇恩浩荡,赞一会太液美景,人人笑颜逐开,满脸喜色,说不尽的繁华富贵。 
  我坐在皇上之席的左边席上打横坐着,斜对着皇上,魏王坐在右边席上打横,与我遥遥相对着。整个宴会中,除了必要的谢恩。敬酒,我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坐着。 
  我觉得皇上的目光向我射过来,我微一抬头,看到皇上好象问皇后什么事,皇后轻轻答着,还望了我一眼,不知道他们在说我什么,蓦地,我感觉到皇上的目光再次投到我的身上,这次,我感觉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火焰,盛极将衰的火焰,因为将衰,所以益盛,我不敢抬头看他,我本能地觉得我害怕这种光。 
  喝了几巡酒,魏王的目光不时射来,也是两束燃烧的火焰,我更不敢看他,便一直低头坐着,如坐针毡,一心希望这宴会快点散席,我本来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现在却是以这种尴尬的身份坐在这里。 
  安化公主过来敬我酒,说了几句话,我觉得我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只是随便应了几声,她就回席了。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大家又随着皇上皇后到配殿中去看灯猜谜。我推脱身体不适,向皇上皇后告退,皇后看了看我的脸,道,“步昭媛的脸色怎生如此苍白,让任盈儿扶你回去歇着也罢。” 
  皇上只是深深地看我一眼,我猜不透那眼神中是什么,也不想去猜,只跪下叩头谢恩,早有人叫来了任盈儿,扶着走出了含凉殿。 
  外面竟然下着雪,并不大,絮絮扬扬的,轻飘飘的小雪片子在绚烂的宫灯灯光下,闪着五彩的莹光,好象不是雪,而是些彩玉的碎片。 
  我在仪门边的一个抱夏厅停了下来,任盈儿瞧瞧左右,竟然没人在旁边侍候,许是因为下雪,小太监们又因为里面盛宴一时不可能就散了,有事也找不到这里来,竟然偷懒了,又或者是皇后娘娘元宵之夜,恩及宫人,放了他们的假,任盈儿左右瞧不到人,便道,“娘娘在这里稍候,待奴婢出去叫个宫轿,这大冷的天,蓬莱殿的小太监们也不知道到哪里钻沙去了。” 
  任盈儿穿过院子,向门外走去。 
  我无味地看着眼前飘雪,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的心跳了起来,一定是他。我不做声,也不回头。 
  隔了一会,魏王的声音响起来,“为何逃席?” 
  我只求他速走,便道,“我身体有些不适,你快些进去吧。别让人看见了。” 
  “我不怕,非烟。”他站近一步,身上的暖气拂到我身上来,“你身体不适,是不是因为被父皇从浴堂殿送回九华宫而起的!” 
  “跟那个不相干,王爷,求你别问了。”我的心痛酸痛难忍。眼前的这个人,我为之不顾一切地来到大明宫,竟然是我的亲哥哥! 
  “不。”魏王伸出胳膊,在背后搂住我,“非烟,你冲撞了父皇,是不是因为我!你可知道,那样你极有可能被打入冷宫,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这是蓬莱殿,请王爷尊重些。”我冷冷地说,眼眶热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魏王放开我,后退一步,“你后悔了!你后悔因为我冒犯了父皇!” 
  我的身体僵冷僵冷的,眼前的雪被冷风吹着旋着,慢慢变模糊,只是缤纷绮丽的一片,我觉得头晕,脚下好象踏的是云团,不由微微摇晃了一下。 
  “非烟,你怎么了?”魏王转到我面前扶住我。 
  多么熟悉的气息,我真想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痛哭一晚,可是,我坚决地,有力地推开了他,绝然道,“王爷进去吧,妾身告退。” 
  我踉跄着走下台阶,不敢回头看魏王的身影。 
  “娘娘怎么一个人跑到雪地里来了!小心着凉了!”任盈儿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顶小巧的宫轿,我上轿的时候,向抱夏厅看了一眼,空空的,魏王已经走了。 
  吴东堂不在门口,大节下的,他也找同伴喝酒赌钱去了。我在赴宴前,除了留下两个看门的小太监,其余的都放了假,所以都去呼朋唤友玩去了,九华宫真正像一座冷宫一样无声无息。 
  “依我看,昭媛娘娘绝无可能得宠了,被遂出殿,这是多大的罪过啊。” 
  “那咱们是不是要另找门路啊。” 
  “听说上官修仪宫中要招些人,修仪娘娘是皇后娘娘的表妹,在她宫中侍候,就是做个最小的太监也强如在这儿不死不活地干强。 
  “也怪不得咱们,谁不想跟一个得势的主子,脸上有光彩啊,这土头灰脸的,何时才是个尽头……” 
  我听得两个小太监在门内嘀咕,看了一眼任盈儿,任盈儿早把一张粉脸气得通红,她扶着我进得门去,便叫着那两个小太监的名字,“林孝,林顺,你们可是要作死了!” 
  两个小太监唬了一跳,一看见是我,脸早吓白了,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跪下,下死劲地叩着头,头在青石板上叩得咚咚响,口里连声求饶,“娘娘饶命!” 
  我微微一笑,并不理会他们,径自向里面走去,玉兰迎了出来,不知道出了何事,疑惑地看着我,待我在正殿上坐下,两个小太监一路跪爬了进来,大气也不敢出,等待我发落。 
  我冷道,“你们原说得不错,跟了我这个晦气娘娘,原也是个没前程的事,九华宫中也走了不少人,任内人,给他们赏一锭银子,立刻轰出去。” 
  两个小太监叩头如捣蒜,“娘娘饶了奴才,这会娘娘把奴才轰了出去,哪个宫中都不敢再要奴才,娘娘发发慈悲,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若再说一句这样的混账话,就天打雷劈了也不冤!万望娘娘超度奴才!” 
  我冷眼看这两个小太监,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得倒也眉清目秀的,一副机灵相,额前已经叩出淋漓鲜血来了,不由得心一软,道,“也罢,先留下你们——刚才任内人叫你们林孝。林顺,你们可是兄弟。” 
  “回娘娘,我们是双胞所生,因家境贫寒,爹爹又患病去世,娘亲为了不让我们饿死,忍痛送入宫中,成了两个宦人。”其中一个道。 
  我不禁黯然,那做娘亲的,真是可怜,不到万不得已,如何舍得让一双儿子变成阉人,我口气软了下来,“起来吧,银子依然赏你们,你们就一心在九华宫待着吧,若是不愿意待,我也不阻你们。”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顿首道,“娘娘大恩,奴才就是死,也不会离开九华宫半步。” 
  我挥手让他们出去。 
  “娘娘真慈悲心肠。”任盈儿叹了一口气。 
  “他们也不容易。”我说,“原也是我的罪过。” 
  “娘娘快别这么说。”玉兰这才递过一盏茶,“喝了醒醒酒吧。” 
  夜渐渐深了,出去游玩的宫女太监也陆续回宫了。我因命在二门厅上摆上一席,让他们吃酒去,自己让玉兰服侍着沐浴更衣,把头发简单地挽个了个小发髻,余下的散下来,只穿了一件带毛边的素白的直领长锦袍,坐在床边看书。 
  忽听得林孝林顺在门外颤颤高叫,“皇上驾到!” 
  我浑身一震,来不及换衣服,赶紧走了出来。二门厅所有的人都呆了,傻傻地站了起来,还是任盈儿叫了一声,“快收拾!” 
  再快也来不及了,皇上已经由两个黄衣内侍扶着走了进来,一入二门,看了这乱糟糟的情景,不免一愣。 
  “臣妾接驾。”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