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红楼

四十二回 刘姥姥再战凤姐 薛宝钗开采购单


刘姥姥要家去了。于是产生刘姥姥VS凤姐儿的又一对话录。这两位人脉大师的第二次红楼论剑,又是史上罕见之高峰会谈,一时间夹枪带棍,火星激情硬拼,煞是精彩,如果凤姐不是身后拥重大靠山,未必可抵住刘姥姥几招杀着。
    不过,总起来说,两人都可堪配对方一生的对手。听凤姐说:“你姥姥的,带身傻气来,带身宝气走啊!”刘姥姥回答得不赖:“我们没福气生疝气,顶多得点傻气而已。像俺们那里的陆秧与陆渊还有陆风三傻孪兄弟似的。”再听刘姥姥的说:“这几日把没吃过的没听见过的都经验了(潜台词:没见过的怪相人也见过了!)。难得大家这样怜贫惜老照看我(绝妙讽刺!且是反讽!)。我回去给你们烧高香(烧死你们!),保佑你们长命百岁(乌龟王八才活得长久)!”凤姐脸上敷着美容白粉,露两黑眼洞,皮笑肉不笑说:“只因为你老太太和大姐儿一个个都病了(残害老人儿童啊!)……”刘姥姥长叹(之所以长叹,有时间思对策)道:“老太太上年纪了,劳累不得(娘的,老不死了来怪我);大姐儿呢,不比我家板儿见不得生人生地(根本不如我家板儿具人脉大师初始风范),有可能是风扑了的(合府妖风),又有可能小孩眼睛干净容不了沙子(满府沙子垃圾),故有此病。不似乡下儿童,坟墓走惯了的(好句,好讽刺!)。给她瞧瞧《个玉匣记》等迷信书籍消灾(哼哼,满脑子是这些,还不毁了你孩儿?)。”凤姐显然吃了点亏,她强道:“上了年纪的人是有两刷子的,那你说说,我大姐儿常病,是什么缘故?”刘姥姥道:“孩子太富贵而娇了,以后少疼一些,多皮鞭一些!”冷冷的凤姐冷冷的道:“不怕你见怪。人说贱名好养活,你们庄家人最贱,取名也想必自带一股贱气,你就取一名来!”刘姥姥血气上窜得厉害极了,听她回答得真真好:“也好,这叫以毒攻毒,以贱犯贱(我贱你儿更贱!)。取一名为‘巧哥儿’最好!此名一取你屋顿时蓬荜生灰!”巧者似亏近丐,好从何而来?
    这一层聪明凤姐竟不成捅破,实在大奇。转过头刘姥姥再来辞别贾母。
    贾母一病,自请来御医王来搭脉看病,贾母没有用坐账,她说都这把年纪了不会有绯闻的了,郁闷啊!
    看过贾母御医王说了:“没病,人玩狠过了些,不是我说的话,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一味高乐!”看完贾母又看大姐儿,御医王又说了:“不怕你们听了不爽,这小孩子吃胀很了,饿两顿即可!”毕竟是御医啊,一针见血!
    话说回来了,也只有御医才有资格这样说话儿的,其他人如此说的话,讨打!
    那边刘姥姥告别贾母,贾母以病不送。一些高等级奴才也送些东西给刘姥姥,刘姥姥一律口内说:“不敢当,不敢当!”手下却接得急。
    就这样刘姥姥这个高级收破烂的人,一路口里念着
    “阿弥陀佛”满载而归去。刘姥姥从大观园回来,那是见了世面的人啊,是不同的人似的了。
    残阳还在天上悬着,悸动的心是残阳,还有余温但是不再热烈,是可以有闲暇的心情看那些金色的风景的。
    阳光被隔在车外,透过绿花的半透明窗布,些微阳光穿进来,气息在阴影里流动,将心魂固锁在某处,那里没有烦恼,只有安静,真正的安静。
    马夫并不只在车上等,而是下车搀了刘姥姥上车来。刘姥姥坐在大大的马车上,这个等级的马车可不是穷人可以随便坐的。
    姥姥虽然心疼那几个银子,可是终究觉得是值得的——人生完全的不享受那是对自己仿佛并不是道德的,对不起身上这堆肉和家里的那头牛。
    这马车坐着,虽然远远的不能与宝玉那软绵极了的床比,可是也是颇舒服的了,舒服得打闪闪。
    四轮切地而行,车稳得仿佛放一碗水于其上都不会倾覆似的!前面大雨后大积水,人引马车而过,但收银子若干。
    马车续向前赶去,一路上上上下下若许人,个个带着疲倦的色彩,在这样的长途马车上通常少有交谈的余力,不过抬抬眼皮儿打量对方一下,揣测一下对方的身份。
    谁也猜不透姥姥的身份,她是个什么等级的人?大包小包的一大堆,粗糙而不光滑的老年人的手。
    青山绿水,一路真好风景也。刘姥姥看着那美丽的残阳,不自禁的微笑起来,笑着笑着觉得脸上湿乎乎的,她抬头看天,以为是下了太阳雨,可是没有。
    是自己的眼泪掉落在脸上了,为什么会有眼泪呢?姥姥自己有点儿迷糊,自己无病无灾,干嘛有含泪的微笑呢?
    姥姥心里怪怪的,不得劲儿。好在姥姥并不知道什么
    “存在即合理”的哲学,她抬起手臂,以袖子拂面擦去眼泪,放开了情怀,不再三心二意,心猿意马。
    一路再无他话。姥姥总算平安抵家,家中大小全迎上来,姥姥乐呵呵指挥大伙儿大包小包往屋里扛。
    姥姥乐颠颠那样盘脚坐在炕上,她稍息一下,重点燃了精神,开聊!先从三号包中取出一根牙签,她问板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狗儿凑上来,上上下下估量了一下,道:“是发簪否?”刘姥姥笑咪咪道:“你看你自己都明白答错了,先自个儿‘否’掉了自己。这叫个……嗯,叫个‘牙签’。”狗儿好奇道:“什么是牙签?是用来刷牙的吗?”刘姥姥答:“你这个人牙刷得很,莫有啥子学问哟!牙签,是用来捅出牙缝里残肉吐掉的,塞起多难受哇。”狗儿道:“庄稼人难逢难遇吃顿肉,倒舍不得用这个巧物什来捅肉渣,即或是捅出来也得吞下肚里去,那才是做穷人的本份。”刘姥姥击掌道:“这话说得好,一个人做好自己本份的事,原是第一要紧的事啊。”正聊着,外门有脚步声响,开门引入,却是好友:马姥姥、于姥姥、熊姥姥。
    该三人与刘姥姥合作而称为
    “四大姥”,熊姥姥是大姥,马姥姥是二姥,刘姥姥是三姥,于姥姥是幺姥。
    一时大家进来,寒暄声中各据一处,小辈们就插不进话去了,以下谈话主要围绕四大姥之间展开。
    熊姥姥开口道:“老三,听说了是大捞了一把回来的,给姐几个带好东西没有?不会见了富人就忘了穷姐妹儿,犯那一阔就变脸的坏毛病吧?”刘姥姥忙道:“大姐大,看你说哪去了?我忘我自个儿也行,都不能忘你呀?你说是吧?!”刘姥姥一挥手,又用手指指牙巴对板儿的娘眨眨眼:“上礼物,一人一样,不许争吵!”板儿的娘会意,翻出三根牙签,一人一根毕恭毕敬给三位大姥双手奉上。
    那三位大姥皆未曾与此物谋面,掂在手里觉得细而无物,心里就不悦了,那不痛快立马写在脸上。
    刘姥姥看在眼里,一点儿不恼不急,道:“各位,此物虽小,却大有文章在里面,嘿嘿,我不说得它的厉害你们是不知,我说出来你们才知它的来头之大!”不知刘姥姥对另三位姥姥说出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暂时保密。
    马姥姥,马脸,有强烈狐臭,漫漫一生中,以臭击溃若干吵架对手,人送外号
    “仗臭欺人”。熊姥姥,熊脸,说话总是一针见血,针针有血,人送外号
    “语言神针”。于姥姥,鱼脸,做事船行海中,游刃有余,人送外号
    “不爱靠岸的船”。刘姥姥,牛脸,善长于生存,熟稔于八竿子之外生财,人送外号
    “九竿子”。四人事迹见乡村姥姥事件群集:“乡村四大姥”各自的事迹很多了,单述其中四人合为之一件事好了。
    说那天有一个坏人,是个男坏人,看到一个乖生生的女孩子在河边除了鞋袜洗脚,那白色的脚就使那男人动了邪念,他谨慎的四周瞧瞧没有人。
    决定采花了,他扑上去压倒那女孩,双手开始放肆。那女孩花容破碎,非常的惊惶,可是无奈身单力薄,哪里是淫贼对手!
    挣扎间衣衫齐破裂,露出曼妙胴体,更激起淫贼欲望的森林,将自己也扒净。
    正将准备入湾时,猛听暴喝四起,淫贼吓得一激灵,蹦离胴体,抬眼望处,却是四个老太婆。
    淫贼这才定定心神,拱手道:“四位婆婆级人物,你们吼什么吼?练声找别处练去,别碍大爷好事儿!”熊姥姥道:“哼,该出手时俺们要出手的!”淫贼笑道:“我和媳妇做那事,没碍各位吧?”那女孩蜷了身子悲号:“姥姥们,救我,他是个大坏蛋!”淫贼见事已败露,凶道:“不要挡老子发情,否则后果很严重的!”于姥姥冷冷道:“吓老年人,找错对象!”语毕,姥姥们散开四角,呈围攻之态。
    淫贼换了种说法:“是不是各位由于老了,没人**你们,所以吃这位女孩被奸的醋啊?这是典型的吃嫉啊!”熊姥姥气得双腿打闪闪,刘姥姥稳声道:“姐妹儿别听无耻之人的无耻之言,咱们别上他的扰心计大当!”熊姥姥闻言果敛神屏气,下盘再次夯实。
    淫贼见计不成,坏就坏在那个长牛脸的老太婆身上,他料定刘姥姥是四人组合中的精神领袖,决定要先攻击为首的刘姥姥。
    淫贼光了身子向姥姥一招
    “采花一式”,当头双拳砸下,好个刘姥姥,屁股一沉,同时右小脚抻直踢向那贼要紧处,这一招叫青苗一式又叫斩草锄根式。
    淫贼见力道虽不足,奈何要紧处也实太脆弱,只好一退。这一退时,马姥姥与于姥姥两边挤拢,齐抓那贼双膀。
    贼大惊,双手用力挣开,不曾想熊姥姥早绕于其身后,用身子抵住那贼。
    与此同时,刘姥姥的青苗一式继续伸展追来。那贼固挣开得双手且用力将身子后退,并压倒熊姥姥,可终究由此缓得一缓,刘姥姥一脚踹那贼要害处。
    贼立即崩溃在巨疼下,打滚若干。刘姥姥先解下自己的裤腰带,稍嫌不长不粗的,又让其他姥姥解了带子,几根合一根,够长够粗了,才捆了贼,去见官。
    途遇一老眼昏花的老爷子,误视为一肥羊,摸摸肉嫩甚,遂强向姥姥们买这肥羊,姥姥们耐心解释这不是头肥羊,老爷子还不信。
    见解释无效,姥姥们只好不理睬他了,只个儿离去。那老爷子兀自喃喃道:“好头嫩肉肥羊,就是一点儿不好甚至是邪门:叫声怪异,叫得倒像个人!”由此本地方圆数百里,采花一行中人人人惧姥姥们大名。
    凡遇采花贼要强行施暴时,被压身下之女子凡高呼
    “姥姥”二字者,该采花贼无不缠绵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回头说那宝钗要行一人陪审团,单审黛玉那日席间,口中所出不正经话来。
    然后宝钗来了一套精心炮制的女人读书无用论:“黛玉妹妹你呀你,这么聪明的人可惜了聪明没用到正道上,做姐姐的我不得不说你两句了。你想想,一个女人就读成个女博士又有何用?女人的天职是相夫教子,让男人干大事才是正经的。你想老天爷既然让女人来怀孕,而非男子,自是明示女子该以家为重心的道理,你说是不是?”一席大话,黛玉不服不行啊。
    这时有素云请二位去社会,二人遂过来。黛玉打趣说该给刘姥姥取名
    “母蝗虫”,大家笑,湘云笑得最厉害,甚至笑翻了凳——平时最痛苦的人笑得最凶,是为一种发泄。
    宝玉评:“凤姐是大俗,黛玉是大雅!”众人说宝玉是大批评家了。大家又笑,黛玉笑得一粒金黑色鼻屎奔到嘴角,不是宝玉及时暗示,可就要出丑了——当然罗,一粒鼻屎在不同的地方,就不是鼻屎了,放射出柔情的爱的骚杂之光辉了。
    躲一边抹掉鼻屎的黛玉回来时,李纨打趣黛玉:“哟,才先长的新痣失踪了。”黛玉大窘,所以呢喜欢打趣别人的人,应先衡量一下自己承受别人打趣的能力。
    这就好比打人的人,先得想好自己捱不捱的了别人的拳头。再说到惜春得到画园子的艰巨任务,宝玉有好建议:“画时,该添的要添,该减的要减,该藏的要藏,该露的要露。”黛玉笑了:“你是说画还是说美眉?”大家一通笑,宝玉又窘。
    宝钗却说:“偶是行家里手。偶帮你开采购单子:1B铅笔一支,2B铅笔两支,3B铅笔三支,4B铅笔四支;1A钢笔一支,2A钢笔两支,3A钢笔三支,4A钢笔四支;1C毛笔一支,2C毛笔两支,3C毛笔三支,4C毛笔四支……”黛玉打断抢过话头来:“这单子开来原也简单。”说完还撇撇红嘴。
    宝钗不与她一般见识,续道:“手帕一叠,卷筒纸一大袋,天然气灶两个,植物油四桶,锅碗瓢盘各三套,方便面一箱,牙刷牙膏若干,三抽屉味精,十斤酱油。”黛玉闻言又笑了:“宝姐姐你糊涂了,你是乱报帐还是不留心写进自己的嫁妆好揩油?”宝钗要撕黛玉的嘴,黛玉又求饶,宝钗心一软,算了,倒给黛玉整弄乱鸡窝发。
    宝玉见状,于旁一阵胡思乱想:“如果开先没有暗示妹妹多好,现在我亲自给她去掉鼻屎,大乐事一桩!”间或又想:“如果我能摇身变成林妹妹的那棵鼻屎该有多好啊,在她流下清凉的泪一刻,也能时时得享甘露滚滚滋润!”这号人都有!
    后世有人解此为:一个诗人,是人家看不见的东西,他看得见;人家看得见的东西,他看不见;人家想不到的东西,他想得到;人家想得到的东西,他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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