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赋

下午时分，居然下了一场雨，果然是江南的天气，雨过之后，天就晴了。
    上官翼找到冷赤冥的住处。
    看着他笑，冷赤冥就知道来者不善，丝毫没有待客的意思。
    上官翼道：“冷赤冥，怎么？听说你最近在找一把好剑？”
    “与你无关。”
    上官翼碰了一鼻子灰，仍不死心，“中秋之后，你将是剑客排行榜上的第一剑客。”
    “那又如何？不在乎。”
    上官翼坐下来，“我直说吧，我和你做一个交易。”
    “没兴趣。”
    这世上不给上官翼面子的人也大概就只有冷赤冥了。
    上官翼道：“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
    “说。”
    这时的冷赤冥哪里还有面对羽茉珂时的侠骨柔情，完全就是个不解风情无趣的家伙。
    “你想找一把天下第一的好剑，你应该知道天下第一的好剑非第一剑莫属。”
    冷赤冥总算有点反应，“你能帮我找到那把剑？”
    “那把剑本是我昆仑派之物，三师叔尘半农的佩剑，转赠于大师伯千鬼子，又被秦景行拿了去。秦景行不在了，那把剑自然落在我手里。”
    冷赤冥瞥他一眼，语气缓和，“什么条件？”
    “出任剑阁阁主。”
    冷赤冥想了想，“仅仅如此？期限是多久？”
    上官翼一笑，计谋得逞，无比开心，“十年。”
    他才不像独孤湛幽一样慈悲，当初只让易执歌担任了两年的听风楼主，冷赤冥少数得担任十年的剑阁阁主。他也相信，十年之内，就剑法来说，无人可胜他。
    冷赤冥也认命了，谁让他当初缠着找上官翼比一场，不打不相识，有了这段孽缘。
    他也想到，因为上官翼认识的羽茉珂，才有了他今日时不时的惆怅心情。
    二人走出屋子，滕王阁大厅前方。
    冷赤冥说道：“上官翼，我怎么觉得你早就算好了，只是挑个时机说给我听。”
    上官翼不乐意了，“算计也不过是为武林谋福祉。”
    冷赤冥鼻子哼气。
    雪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落到上官翼手上，他看了消息毁了纸条，捏捏鼻梁，道：“真的是里里外外都不省心。”
    冷赤冥才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关心地询问什么事，只要与自己无关的事，统统不理。
    不过显然上官翼不想让他好过，“茉珂的母亲和父亲过几天就会到，我和湛幽后天早上走，你是继续留在这还是提前去灵辄山熟悉熟悉？”
    冷赤冥果然瞪了眼，不说话。
    上官翼道：“我只不过问问，你慢慢想。”
    “慢慢想什么呀？”
    上官欣然探过头，上官翼拉她过来站直。
    “欣然，明日一早启程去杭州，替我看着三叔一家。”
    上官欣然点头。
    “上官公子您终于行动了！”
    独孤湛幽一身雪白女装，衣袖飘飘，她身材高挑修长，比之第一美人，毫不逊色。
    冷赤冥鲜少正眼看女人，这下倒细细打量，问道：“独孤湛幽你到底是男是女？”
    独孤湛幽对着他瞪一眼，对着上官翼说道：“上官公子您三婶可不是一般人啊。”
    上官翼知道她查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您三婶闺名水渥丹，这个人小师叔一定认识。”
    上官翼问：“和水冥笑什么关系？”
    独孤湛幽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兄妹！”
    果然，江南世家灭门血案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结束。
    即便霍江、孟河、宋非、原晋芳、姜而农、回朝顾等人死了，却远远没有结束。
    “将你和滕王阁的关系泄露出去的，我怀疑就是你三叔，当时在洞庭没有外人，除了你素未谋面的三叔。”
    九华山上若不是玄天镜哪里还有上官翼，独孤湛幽恨死一切始作俑者。
    上官翼不说话，这是家丑。
    “表婶婶，抱抱！”
    宁青戈跑过来，直扑独孤湛幽。
    独孤湛幽转身，张开双臂。
    待到独孤湛幽怀里宁青戈还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伸出小手摸摸她的脸，还流着哈喇子，口齿清晰地说：“表婶婶你好漂亮！”
    众人一下子破功，噗地笑起来。
    正巧宁启平出来透透气，刚走到大门就看见自家儿子唐突佳人，也忍不住笑了。
    独孤湛幽看着他口水流到自己衣服上，又听他夸自己，一时不知是怒还是笑。
    上官翼从她怀里接过宁青戈，问：“青戈，是茉珂姑姑漂亮还是表婶婶漂亮？”
    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会，道：“青戈要娶茉珂姑姑！”
    上官翼好笑着问：“为什么？”
    “表叔，表婶婶都已经嫁给你了，但是茉珂姑姑还没有嫁人，所以青戈要娶茉珂姑姑。”
    众人又笑的前俯后仰，连冷赤冥嘴角都带了笑意。
    上官欣然指着独孤湛幽笑道：“哎，你被嫌弃了！小青戈嫌你嫁人了！”
    独孤湛幽不服气地凑近小家伙，“青戈，表婶婶漂亮么？比茉珂姑姑漂亮？”
    宁青戈看的呆了，机械地点点头。
    独孤湛幽这下舒坦了。
    羽茉珂不知自己成了宁青戈最想娶的人，仍坐在书房里焦头烂额。
    扶着脑袋看着唐婠婠的每天一封信，不仅极力催促她回去，还报告了一大堆棠棣山庄的事。
    她决定接受棠棣山庄的那一刻，已经从山庄内挑选了四个护法来帮她。
    天字一号段岩，地字一号归崖，玄字一号唐婠婠，黄字一号成昭。
    也是多亏了四人才在羽茉珂不在的这段时间打理棠棣山庄一切事务。
    想来上官翼当年一直有花前月下服侍前后，她是不是也应该挑两个随从。
    正这样想着，忽然看见窗外宁含意带着一个与她面容相同的女娃往宁堂那边走。
    “意意！”
    她站起身叫住她。
    宁含意拉着女孩走到窗外，欢快叫道：“茉珂姐姐！”拉了拉身旁恬笑的女孩，“这是如如！”
    羽茉珂恍然大悟，听宁尽安说过，三舅有一对孪生女儿，含意留在家中，北如送进山学武，也是如此宁北如躲过前些日子那一劫。
    “美人榜首茉珂姐姐？”
    宁含意点头，“是呀是呀！”
    羽茉珂含笑不语。
    宁含意道：“茉珂姐姐我要带如如去见爷爷，一会来找你！”
    羽茉珂点头，心中隐约有点想法。
    她在棠棣山庄威信虽有，亲信却不多，宁堂估计也会放人，只不过滕王阁遭此大劫，估计也需要人手，羽茉珂一时陷入困惑。
    心内烦闷出去走走，既对未来跃跃欲试，又深感并不容易，管好一个偌大的棠棣山庄，不是件容易事。
    枫林大火渐行渐远，秦止梧已经不会出现在她梦里，那场大火也流于记忆。
    蓦地西边放起烟火，原来是夜晚到了。
    到达少林寺的时候，虚盈跑下山来迎接，虚空轻功不如虚盈，仅落后了一步。
    到了二人面前，虚盈才想起来佛门弟子的规矩，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独孤湛幽忍不住笑了，“你还是算了吧，虚盈早点还俗娶媳妇吧，就你这六根不净，还想当和尚！”
    虚盈还嘴：“谁六根不净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听过没有？贫僧参的是狂禅！”
    独孤湛幽更加鄙视了，“你看本庄主说你一句，你立马还击，哪有的和尚的样！”
    “你——”虚盈恶狠狠地看着她，“独孤湛幽你也没个璇玑庄主的样！你看上官公子当庄主的时候璇玑山庄是什么样，你当庄主璇玑山庄又是个什么样？”
    “哼！什么样？”独孤湛幽侧眼瞧他，“你敢去琅琊山挑衅么？”
    虚盈跳脚，“独孤湛幽你别以大欺小！”
    “终于承认自己是小孩了！谁欺负你！本庄主还看不上欺负你！”
    这一次拜访少林，独孤湛幽去的是一处十分偏僻的小佛堂，在里面呆了半日，然后与少林现任方丈虚无在禅房里聊天。
    独孤湛幽蓦地想起曾经少林寺最年轻的方丈灵济，虚无年龄则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