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赋

上天堂?绿竹山庄


他将四个孩子放在琅嬛堡,独自去了天目山。
    第一次与君子霁相遇在十三岁,也就是十一年前。
    第二次与君子霁相遇在十四岁,十年前。
    第三次与君子霁相遇在十六岁,正是八年前的七步醉酒窖。
    最后一次相遇,竟是四年前,他自小渔村归来,误闯天目山,他二十岁。
    他引为知己的人,终究英年早逝,而且是因为宿疾。
    至于方斓,第一次相见是十七岁的时候,此后两年,她与他纠缠追随。
    直到五年前,凌霄堡灭门,他们之间,不复当年。
    后来江湖风云变幻,他掉落绝情崖,而方斓重伤失踪被君子霁救起。
    再到四年前,襄阳城门前那一个晚上。
    世事如棋,起落无悔。
    这两个命运忐忑的人,却还有一个孩子流落人间。
    君子慕自己本就还是个孩子,哪里会懂得照顾侄女,朴纸托砚在灵辄山由他教导,四年前就被他遣回绿竹山庄协助谭管家管理山庄。
    至于那个孩子,他尽力照顾,但多数时间还是由扶笔和写墨照看。
    朴纸和托砚看到他不知多激动,“公、公子……”
    他早已带了人皮面具,笑道:“改口叫庄主,莫要别人看出来。”
    是的,他一直以君子霁的身份出现在绿竹山庄,为君子霁尽一份责。
    他住的院子被他布了阵法,谁也无法进入。天下,不会有人发现,绿竹山庄庄主的秘密。
    扶笔和写墨对他是有意见的。
    方斓的死,便是理由。只可惜,他不能对她们讲那些恩怨。
    君恕瞧见他十分开心,对于这个四岁的孩子来说,每年见一面父亲,比登天还难。
    谭管家也老泪纵横,自从大公子一走,这个绿竹山庄再也不像个家了,少夫人也走了,子慕少爷极少归家,冷冷清清的。
    “爹爹!”
    他抱起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满心愧疚,他实在是太忙,极少有机会来此,但又不能把君恕带在身边。
    “爹爹,你以后不要老呆在院子里,陪恕儿玩好吗?”
    有他这个父亲等于没有,这个孩子太敏感,感情也太脆弱。
    “恕儿,等你再长大些,爹爹带你去外面。”
    君恕拍手欢叫,“好好,恕儿要快快长大。”
    像怀萧等人,他能无所顾忌地告诉他们,他们的亲生爹娘和养父母,而君恕,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念玉是武林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君恕,着实太孤独。
    “爹爹这次出来,多陪恕儿几天好么?”
    群英宗主想,一天不见自己念玉便会闹腾,可是,也罢,就多住几日好了。
    “庄主,子慕少爷还好吗?老奴一年没见他了。”
    他道:“剑阁任务多,他恐怕过些时日才能归来。”
    “子慕少爷根本就不想回来。”
    他一愣,“庄内太冷清了。不过。”他笑了笑,“子慕如今十六岁了,阿罗也有二十岁了,估计殷伯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到时候,庄内会热闹点。”
    谭管家懵了,子慕少爷喜欢的居然是四年前在庄内待过的那个小姑娘,可那姑娘,比子慕少爷大了好几岁。
    “他二人真心相爱,子慕为得到殷庄主的许可,这四年来出尽风头。剑阁七子,现在江湖上谁敢小觑。”
    谭管家也甚是欣慰。
    “爹爹,恕儿也想小叔叔了。”
    在他怀中的君恕,大概明白两位长辈口中说的是谁。
    “嗯,过段时间,我会让子慕回来一趟。”
    ***
    “朴纸托砚,你们两个看见他干嘛那样的神情,让我看着恶心。”
    朴纸猛地抬头,看向说话的扶笔,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他一年才能回来一次,你只知道,少夫人的死与他有关!你怎么不想想子霁少爷临终前将怎样的重担托付于他!你又怎么不想想你的少夫人和他的立场!”
    扶笔带着哭腔道:“他把自己的孩子宠成武林公主!可你看恕儿,无父无母,就连子慕少爷也不愿意回来了,她一个小女孩多可怜!他就不为恕儿考虑么?”
    “若不是为恕儿考虑,他何必每次回来都带着人皮面具!扶笔,做人得有良心,公子待绿竹山庄怎样,你自己掂量掂量!现在他万人之上,天下第一人,你这样给他脸色,他都不与你计较,你还倔个什么?”
    托砚道:“还有,扶笔,我告诉你,少夫人的死与公子无关,是少夫人自取灭亡,你若怪他,是真的冤枉了他。”
    写墨讥讽一笑,“你们二人果然是被他收买了,处处为他说话。”
    朴纸道:“你们还要不要好好说话了?要不是看在我们都跟随子霁少爷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开口说第一句的话的时候,我已经拔剑了。”
    扶笔气道:“朴纸,你对他的忠心,竟比不上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义?”
    朴纸道:“不是比不上,而是你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哈哈,明明就是他——”
    “扶笔有些话还是不错的。”
    四人愣愣看着出现的群英宗主。
    他目光扫过二女,扶笔吓得后退一步。
    群英宗主决裁者的威严不可侵犯,她虽然背后敢骂,当着面还是害怕的。
    “不过,扶笔写墨,你二人对我的意见我早已知晓。本不欲与你二人计较,可是有些事或许你们有权利知道,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正义感。”
    他轻轻一笑,“方斓怎么死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当时的情景。凌霄堡的事你们都知道,四年前方斓听闻萧秉哲在襄阳,丢下还在襁褓的女儿,赶来报仇,请问你们对这个行为赞同与否?仇恨永远没有亲人来的重要?不知你们是否认同?丢下自己亲生女儿不管的,是她方斓!再者,她一心一意要报仇,可是当你萧秉哲屠杀凌霄堡的真相是什么?她知道么?当那晚她逼着萧秉哲将自己的屈辱说出来的时候,她可有想过萧秉哲是怎样的心境?她一时没有承受住这个打击,魂归离恨天,与在下有何干系?我照顾恕儿,不过是子霁临终的托付,尔等若觉不满,尽可离去,绝不挽留!”
    他转身欲走,又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你们别忘了,现在,我才是绿竹庄主。”
    群英宗主从来不是善茬,不是善男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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