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妓十一娘

第34章


    梅花恶沮丧着脸,手捂着血印的屁股。
    “你们觉得她容貌如何啊!”
    梅花恶当即误会了向来风流的老爹,还以为看上这村妇,不禁笑言:
    “爹,那女人倒是风流,想必当初也是如花似玉,可,毕竟是个婆娘了嘛,怎的我那些小妈就不如这乡婆子中用?”
    “混帐东西,狗嘴里吐不出金香玉,我是问你们这婆娘有什么与众不同!”
    “哦,误会了爹,她的举止和言辞,好象并非本香本土的……”
    老太公眯缝着眼睛,手捻花白胡须,露出一脸的凶相。
    “这就对了,我没走眼……”
    “爹,你说什么呢?”
    “罢了,取纸笔来,都出去吧!”
    老太公神秘地撵走三儿子和赖总管。随即写了封书信,加盖了朱红私印,随即又唤来心腹赖总管。
    “事不易迟,老夫有一封绝密文书,要呈给梅娘娘,你亲自去送,入宫里千万小心,李贾的事,我找孙槲来办,赖福啊!,千万不能让这封信落到他人手里,此信关系重大,如果走路半点风声,你提头见我!”
    “是!赖福办事,断无差池!”
    赖总管吓得一脑袋汗珠子。
    “如果见不得你家娘娘,可直接去太尉府,密呈犰太尉,不过这是下策,懂吗?”
    “懂,奴才这就启程!”
    赖福即刻收拾启程,骑了匹当年娘娘转来的贡品雪夜玉龙驹,打马扬鞭,连夜奔临安京城去了。
    施夫人没有直接去儿子卧病疗伤的客栈,她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会让那妓姑娘十一娘受到惊吓,她很喜欢那个从未见面的十一娘,虽然也是妓女,可听李贾一番描述,是个淑惠贤达的好姑娘,又这样有情有意,对于贫困中挣扎的乡下人,她还有什么不能满意的呢!于是回到乡下的茅屋,等待着儿子伤愈的好消息。
    这边却说李贾,自从跟随姑母大人去了趟梅家,亲眼见到梅府金玉之堂,奢宅状物,倍受富贵启发,决心今秋应考中的,也好衣锦还乡,看来那荣华富贵也并非远在天边。这几日李贾居住在姑母家,恳求姑母出面提亲,施夫人爱惜侄儿,也就承应下来,自己也想去很久未造访的李家,拜望布政老夫妻。
    姑母打点走后,李贾便开始日思夜盼,如今他相思十娘之苦日盛,那春情美貌,暖阁酥胸,还有对他李贾的忠贞,使得饱读寒窗的苦儒感激涕零,已几日不思茶饭。再者他不能食言,三十日内迎娶十娘,这是他亲口答应十娘的。所以每日里就像油锅上的蚂蚁,日思夜盼,等候姑母的好消息。
    可能言善辩的施夫人,依然没有打动李布政的铁石心,不但好事没有办成,还受到老员外的一番刻薄的辱骂,不得不灰溜溜离开李家。老布政声言,李贾要是娶了那妓女婆娘,就是辱没门风,再不能进得这个书香之家,他李布政也不认这个不肖的儿子。
    施夫人三日后回到家里,满目惆怅,就将不幸的消息告诉了李贾,虽然是意料之中,李贾还是发了通神经,顿感万念俱灰,仰天长叹,哭泣了半日,施夫人好生解劝,还将梅府赔偿施竭的五十两银子施于侄儿,李贾拿着钱,给姑母跪下谢恩,施夫人垂泪将侄儿搀扶起。可还缺少二百五十两。李贾哭泣了一阵,随即起身告辞,说要回去再和父母争取,施夫人也无奈,便含泪送走了侄儿,随后便惦记起儿子施竭来。
    正发愁之际,外面一阵马匹的叫声,原来是十一娘护送着施竭回到家乡来。
第二部 1 第十二章 红颜寒窗牡丹情
    第十二章红颜寒窗牡丹情
    幽静的崇山峻岭之中,想起悠扬的马车风铃,柴禾半掩的堂菲,飞进来施家的几只嚣唱的红顶鹅,天不作雨,似泻岚蒸花,晴苍晓镜,更如一夜梨花雪。施夫人闻得马车风铃的奏响,知道定是有女眷贵人莅临小村,不免好奇地半倚柴门,驻足观看,思量着哪一家的达贵荣亲,能叫得如此镶贵的车马。
    夫人揽目之急,便已撞进几抹桃红通幽,这刻间早已被惊喜得半晌无言:只见翠萍阡陌的阳关土路,那风铃车马下,竟走着一位风摇步涟、端庄妩媚的青衣女子,随着车马夫,款款含羞,伴着青春风度,潇湘玉蓉,边瞻边怯地遥望施家的寒舍,当凤目飘见了施夫人,更是羞答答情切切。侍立了青袖的罗帕,依着车轱的吞吞滚痕,娇颜漫步地磨蹭到了施家的禾门前。
    早有村童欢天喜地,三五个追撵着玉盖马车,这会儿禀报了施夫人:“阿娘,那姑姑是陪着施竭大哥回乡的!大哥从栖霞回来了!”
    “噢,小犁铧,快,快帮阿娘付了车钱,快请……”
    施夫人这厢一番紧张起来,不知是哪位贵达人家的千斤,竟然叫了这么华丽气派的车马,将儿子送回来,自己掏得半晌,也没有找出几文铜钱,急得光着脚,牵着水牛的小犁铧闪着眼睛:
    “阿娘,哥哥富贵了吧,怎的有那么好看的马车来送?还要您的半贯钱付车费不成!”
    “是啊,早上阿娘还有得银子,这会儿都让你贾哥收了去,这可……”
    施夫人正在窘迫之际,老车夫已经过来,拱手抱拳道喜:
    “施夫人,贵子从栖霞回来,受了那位十一娘小姐照顾,我已得了一两纹银,也喜得老朽三月才挣得的工钱,这不,她自个非要三里外下车,只为迎合夫人哪!”
    “是吗?那也喜煞了老姐妹,就不让您进屋喝茶了,请问,那女子叫十一娘?”
    “正是,听说是栖霞大户的闺女,对咱竭儿可尽了倾心,人面长得俊俏,也出手大方,那渔船家也得了她小锭银子,乐得回家去了。”
    施夫人赶紧出门,车内施竭老远便喊道:
    “娘!是儿回来了!”
    于是在女子搀扶下,出得车来,施夫人喜出望外,急与那女子相识。见夫人出来,面含慈意,十一娘婉步轻声,近前施礼道:“给夫人见安,小女十一娘讨绕了夫人,令郎为妾身被恶人伤害,妾三生不得报答,只妄想送别令郎,不觉……已过了湖来!”
    “你就是十一娘!“
    “是奴家!”
    “多俊的姑娘!快来,赶紧进寒舍来叙,小犁铧!快,快将你大哥扶过车来!”
    “奴家自己来吧,施竭新伤未愈,但请夫人放心,我已请栖霞郎中点了上好医药,只修养些时日,就会好些!”
    “要姑娘破费了!”
    施夫人笑不拢嘴,和众孩童将车下儿子陪出。施竭经过十日调养,又经十一娘的悉心管护,伤好了大半,未经搀扶便自己进了屋。十一娘亭亭玉立,秀摆风荷,那美妙光景早引了村邻过来观看,小山村哪里见过这么妖娆的西施,一个个无不为施夫人好福气道喜。
    十一娘伴着施竭来到简陋的堂屋,老夫人乐得言语不支,这边赶快做些粗饭,炊烟袅袅,不觉已是黄昏。二人并坐与茅屋的窗前,十一娘羞目含芳,不住地打量着简舍寒居,不多时,忽然瞥见窗菱外的一片诱人之色。姑娘好不生情,激动得偷偷半卧在施竭怀里,醉言哝语道:
    “相公,你何时播种的虞姬艳?那是我的命花啊!”
    “娘子可说的是牡丹?”
    “是嘛,那抽绿的花宝,虽是芽儿,侬也识得。”
    施竭一阵尴尬,苍白脸上涌过半红,轻言道:
    “不瞒娘子,那牡丹仙子的种儿,是我在栖霞天女峰采得,那十一娘子的牡丹仙子画就是受的启发,当时我只浇了几次水,与枯萎时救得幽兰的芳命,谁知竟开得天庭正艳,还给我一段黄粱美梦,那梦中的情姐姐非常像你!我也不知是仙姑指点,还是命里该与娘子相遇……”
    十一娘听了话语,更是忍俊不禁,神秘地闪着晶莹美目,一边怂恿着施竭起身道:
    “相公,可伴我去看一眼那神花?”
    “娘子的命花,当然要去看!”
    施竭与十一娘搀扶着,在老夫人眉梢喜色中来到窗外的小园圃。十一娘像回到久别的故乡,又如春意中的凤蝶,离开施竭扑进菁菁的牡丹丛。一盏亢奋激情的泪水滴落在花地,她轻捧花枝,酥手舞弄着犹如重逢了伊阑春梦,在施竭脉脉注视下,突然动如玉兔,跑回寒舍,向夫人借得施竭曾使用的水葫芦,盛满舍外不远的潺溪水,几番跑来跑去,浇灌春花依着的小阡陌。施竭此刻情意正浓,二人一起齐眉相扶,对施恩惠,将个小花圃浇灌得春溪融泥,枝绽碧露,才在篱笆外一群村童的喝彩声下,羞怯回到屋里。
    施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天刚黑的时候,也做得一桌山菜,早有善邻沽送了一壶家酿的美酒,三人围坐在油灯下,挑西阑明月,吃起团圆饭。施夫人只顾欣喜,吃了几口,便半掩柴门,悄悄离开去了小犁铧的娘家,偷留情意翩然的儿子和未来的媳妇在西窗。
    夜中美酒寒舍的二佳人,吃了母亲做的粗茶淡饭,灯下看美人,虽没有娇绿段裙,貂鼠皮袄,珠翠堆盈,但情人眼中已是天女下凡,施竭心里繁拨起春华情漪,捧起一盏酒敬与十一娘:
    “小樵夫能相遇小姐,乃是我今生幸缘,寒舍粗鄙,能有姑娘一番小坐,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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