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爱情还有多远

艾薇无趣地翻着手中快翻烂的剧本，所有有她出场的台词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开场第一幕就是上学的场景，她把剧本收进书包里，走出门外，百般无聊地在门外待命。这场戏她只有一句台词，“是昨天跟你借的笔记，谢谢你。”
    教室里的戏一直过不了关，她也只能等着。萧宇杰默默站在她身边，随兴靠着墙的站姿也像是要拍写真集一样的好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先开口，尴尬的气氛在走廊上徘徊，谁也不敢靠近。
    还是昱婷先打破了僵局，“学姐，你和萧宇杰不是很熟吗？不帮忙介绍一下吗？”
    艾薇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眼身边冷着脸根本不想理她的男人，又把视线转回了昱婷身上。
    倒是萧宇杰冲着昱婷露出了友好的微笑，落落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我是萧宇杰。”
    那孩子受宠若惊地回握，兴奋的连松手都忘了，“你你你你好，我是Sweet☆GirlS的简昱婷，预计明年出道。我我一直很喜欢你的舞台表演，希望有天也能跟你一样。对对了，叫我昱婷就可以了。”
    “嗯，那你也叫我宇杰吧。”他露出了那个迷人的微笑，昱婷看着简直要被电晕了。艾薇却觉得快笑不出来了，心中有股异样的酸涩在蔓延，但却逼着自己别过头去，装作不在意似的窥视着教室内的场景。Cindy念错了台词，整场戏又得重来。
    昱婷终于红着脸松开了手，一时间又陷入无语，“宇杰你……和艾薇学姊在交往的事……是真的吗？”
    “虽然艾薇她大概很不希望是真的。”他答的暧昧，却又接着往下说，迎着阳光笑的很灿烂，“不过我已经放弃了，有些事终究还是勉强不来。”
    萧宇杰一副好像真的不在意的样子，艾薇看着那好看的笑容却有些失了神。明明拒绝他的人是自己，为什么却又觉得不舍呢？总是围在身边转的男人，如今放手却显得如此潇洒，更令人感到眷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或许这样才是最适合他的样子吧。她看着那清爽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昱婷还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继续说着，“像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拒绝你？”
    “就是方艾薇啊。”他依然笑得一脸灿烂，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要是我的话就不会拒绝。”
    艾薇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腼腆的学妹，竟也有这么直率的表达自己情感的时候。青涩的表情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很真诚，喜欢就写满了喜欢。艾薇拍拍她的肩，上戏去了。
    艾薇的角色是个校花，举手投足间都有种神采，平易近人之间却有种独特的气质。这是她所想象的校花的样子。她挺起胸，自在地绕进教室里，和熟识的同学打了招呼，浅浅地笑着，好像她一走进来，教室里就亮了起来一样。
    “群典，这是昨天跟你借的笔记，谢谢你。”她微微一笑，就让对方看得失了神，接着再递出了一颗糖，放在桌上，“这是回礼。”
    群典看着桌上那颗糖，轻轻用指尖旋转着，若有所思。她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开心地笑了出来，然后接着走回座位上。青春期青□□懵懂的初恋就这么开始了。
    这场戏就到这里，一次顺利过关。饰演主角张群典的是天晟的新人，叫李卓浩，理着短短的头发，笑起来很阳光，不管对谁都很亲切又充满活力。被天晟签下来之后，接了几支MV和广告，效果都还不错。这次也是为了他才推的新戏。
    “你是方艾薇对吧？”休息时间，李卓浩开朗地走到她身边来打过招呼。
    艾薇也友善地抬起头来露出了笑容，“是啊，我知道你，李卓浩对吧？看过你几支广告，拍的都很不错。”
    “谢谢。你最近也很红啊，还有桃花也很旺。”他笑得没有恶意，但却让艾薇尴尬了好一阵。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用这种方式走红。”
    “是吗？我倒觉得只要能红，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耸耸肩，视线转向了在门口聊的正起劲的萧宇杰和简昱婷，“所以你跟萧宇杰到底是怎么样？大家都在问。”
    “只是普通的宣传手法，你知道的，一阵子就过去了。”
    “能攀上萧宇杰也很厉害啊，你给了他什么好处？陪他上床吗？还是帮他写歌？”
    艾薇想起了那个在水槽上度过的夜晚，好像甚至还能回想起那身体的颤栗，不禁红了脸，“也不是那样，倒不如说是他盛情难却，所以才答应了。”
    “你别骗我了，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他笑着轻靠在一旁的课桌上，穿着纯白的制服，打着学生的领带，艾薇总记得班上会有一个这样的男生，总是笑得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算是相同的制服也能穿的特别自在。李卓浩却阳光地说着演艺圈里黑暗的事。没记错的话，两人应该是差不多年纪。是啊，就算年轻如他们，都清楚这个世界运作的规则，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也没有只要靠努力就能成功的事。
    两人在沉默间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萧宇杰亲昵地捏了下昱婷的脸，又亲了一下，旁若无人地晒恩爱。好像在交往的本来就是他们一样。
    “你男朋友偷吃的真快。”李卓浩笑着跳下桌，拍拍她的背，找其他人对戏去了。
    萧宇杰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总在那暧昧之间没把他的感情当真，但就算是真的那又能怎么样呢？她苦笑着低下头，继续翻着手中的剧本。
    昱婷蹦蹦跳跳地走回座位上，脸颊还有些激动的泛红着，“萧宇杰真的好帅，而且人又很好。眼睛好像会电人一样，要是跟他演对手戏我一定受不了，实在太帅了。”
    艾薇笑着看她诉说对萧宇杰的爱慕，却有些羡慕那种单纯喜欢一个人的感情。那种感情她也有过，但却永远成不了真。在阳光下的微粒中，好像又想起了那个曾经放在心里的人。
    昱婷喝了口水，终于下了结论，“学姊你放弃他实在太可惜了。”
    “是吗？”艾薇只是笑，却不多说。
    接下来的戏很顺的就过了，艾薇今天的戏份也就是走走位，充当背景，重点是衬托出男主角对她的爱慕，还有Cindy演的那个角色的妒意。之后两人会有短暂交往的戏，接着就如同一般的初恋一样，最后败给了现实。
    一整天下来，艾薇几乎没怎么跟萧宇杰说到话，以前只要站在那，他就自己会屁颠屁颠地追上来，现在却保持着距离，好像两人根本不认识一样。在场的都是多少有些圈内经验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都小心翼翼地闪开敏感的话题。艾薇却反倒觉得这样的距离很自在，不用再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而一喜一忧，这么做才是对的。她一再地这么告诉自己，别过头去不去看自己内心泛起的酸涩。
    年节的脚步将近，考完了期末考，成绩也差不多都出来了。挂了一两科，明年再来，反正也不急着毕业。她把成绩单折好，一起塞进抽屉里，想着该怎么度过这个寒假。摊开行事历，有几场小型的演唱会串场演出，还有偶像剧的通告，另外还有几场综艺节目去当背景的。萧哥早替她排好了全职版的工作，要是不当学生了，全心投入演艺事业是不是就会有转机呢？
    她抱着兔子，蜷缩在椅子上，看着桌灯将纸张晒的昏黄，就这么坐了许久。她没忘记，会有这些工作的原因是什么，终究还不是靠着萧宇杰的话题炒作。她想起了最近的几场活动里，来参加的人的确是多了不少，但多半是来看“萧宇杰的女朋友”，而不是来听她唱歌的。虽然也有人来了之后成了她的粉丝，但更多地是招徕谩骂和不屑。看着墙上那张黑白海报，有着嚣张的签名，然后突然想起似地从抽屉深处掏出了烟盒，从里头倒出一只银戒，细细地看着。上头的光泽依旧，中央的碎钻依然奕奕生辉，她抚摸着内侧Ivy的刻纹，想着那人曾经带给过她的温柔，叹了口气，把戒指轻轻放下，锁回抽屉里。
    艾薇找了时间跟萧哥拿了事务所地下室的钥匙，准备把整个寒假泡在里头。还拟了学习计划，要把落下的课业给补回来。
    年关将近，都市的街头却萧瑟了起来，大多数人都返乡过年去了。艾薇却无处可归，只得一个人在家里吃了面，就去事务所报到了。事务所里也空荡荡的，只有大楼楼管还百般无聊地看着监视器屏幕，黯冷的光线在大厅里显得格外阴沉。穿过黑暗的舞蹈练习室，走向深处的琴房，手指轻抚过琴盖，就不住泛起了笑容。
    清澈的嗓音在隔音良好的狭小空间内充斥着每一丝空气，高音也很饱满。她知道自己一直有强弱变化上的缺点，常常声音一渐强就收不回来，或者是高音冲上去之后，再转入低音却失了音准。她想趁着这段时间把缺点给改过来。一次停顿间，却有别人的声音插了进来，方艾薇整个人吓得震了一下。
    “你怎么这时间还在这？”萧宇杰轻靠在门边，眼睑低垂，看不出表情。
    她看着那人，收起了自己曾经尖锐的爪牙，露出了笑容，“你才是，家里不吃年夜饭吗？”
    “每年都那样，找了个机会就溜出来了。”他耸耸肩，自己拉了椅子坐下，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好。艾薇想起了萧哥说过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稍微想象了一下那餐桌上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冷颤。
    “就想来看看你，没什么别的意思。”他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看起来难得有些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