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爱情还有多远

萧哥迅速地思考了一下就说，“你先想办法过来事务所一趟，我现在手边有事走不开，我们见面再说。”
    艾薇抽着鼻子点点头，慢慢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换上衣服出了门，这才发现连妆都忘了化。一踏出家门，却觉得好像四周的人都在看她，只要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看过她不着片缕的样子，就令她恐惧的几乎无法踏出步伐。但萧哥在等着她，她就一定得去。这种承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融入了血液当中。
    她戴着口罩掩去半边脸，一路上惴惴不安地怕被认出来。出现在事务所里的时候，萧哥却还没回来。她只得一个人无助地坐在会议室里发抖，因为冷也因为恐惧。接连跟不同的男人传出绯闻，紧接着又是欲照外流。到底还有什么艺人在演艺圈能发生的丑闻是她还没经历过的？
    萧哥推开会议室的门，就看到艾薇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椅子上，不住发着抖。他叹了口气，在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
    她正在用手机刷着一条又一条的评论，有人急着跳出来说：对，那就是艾薇，只要付的出钱就谁都能上。也有根本不认识的人说，见她经常和不同的男人出现在各种场合，根本就是贱。在荧光幕前装的那么清纯，没想到私底下那么骚。大家都一致地认为，是萧宇杰亏了，竟然爱上这个不检点的女人。
    没有人去责怪强上了她的人，好像出入那种场合就活该被上一样。但她却觉得，说不定自己内心深处也是这么觉得的，和那些人一样，嫌弃这么随便的自己。但难道他们就不是吗？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要请律师吗？这是你的专业，你决定吧。”
    艾薇埋在臂弯间的脸颊稍微抬起来了一点，声音却听起来很冷静，“要是当初打算提告的话，就不会这么简单算了。现在证据都没了，钱也都收了，要告成也很困难。”
    “散播这种照片总能定个罪吧？难道就这么吞下来吗？”
    艾薇沉默了一会，慢慢调整呼吸让颤抖的身体渐渐平稳下来，就像她平常上台前会做的那样。
    最后她松开了环抱自己的双手，以一副专业的姿态将守稳稳地靠在桌缘，“告了之后，原本能小事化无的事情，一定会被媒体穷追猛打。在法庭上那些照片会一再被拿出来检视，就算告赢了，我还有什么身为艺人的形象呢？之后就连在社会上立足，别人会想起的只有我的丑闻和惨兮兮的受害者形象，而不再会记得我的歌，和那些美好的片段。就算不红，我也不希望我能留给大家的是这么不堪的回忆。”
    萧哥皱着眉头，焦躁地轻敲着桌面，熟练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用了吸了一大口再缓缓吐出，看着白色的烟雾消逝在灯下，“不然这样吧，我打电话给宇杰叫他认了。这样再怎么糟也就只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
    他说着就要把手机掏出来，艾薇赶紧按住他的手，萧哥却被那久违的体温惊的动作一滞。
    “我们两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拜托别再拖累他了。”艾薇婉求的眼神竟让他看的一时失神。
    萧哥看着艾薇的眼神中有着坚毅和复杂的哀伤，只得放下手机，又抽了口烟，“那你想怎么办？”
    艾薇看着火星逐渐消失在灰烬当中，眼神也逐渐黯淡了下来。在萧哥准备点第二支烟的时候，她看着打火机冒出的火星，缓缓说道，“我退出演艺圈好了。”
    “什么？”萧哥手被打火机烫了一下，不禁松了手。打火机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发生了这么多事，再待着也没意思了，唱了八年，也该够了。”她的睫毛低垂，在脸上投下了阴影，“只是该怎么对粉丝们交代呢？”
    萧哥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无语地看着眼前没了妆容武装的艾薇，苍白地在灯下因为巨大的打击而轻轻摇晃着。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这孩子不过才二十岁，一般人还在无忧无虑过着大学生活的时候，她却已经工作了整整八年。刚见面的时候还是个怯生生的孩子躲在妈妈后面，只有握着麦克风的时候，眼神才会散发出光采，用歌声把人拽进她的世界里。一回神却已过了八年。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忘了她还是个孩子，那坚毅的眼神和专业的态度，都早已是个独当一面的歌手。
    再怎么苦，再怎么不合理的要求她都撑过来了，即使如此都还是站在舞台上，极尽自己所能为别人带来感动与欢笑。正因为有着这份执着，当初公司在考虑把她踢出去的时候，他才会出面力保。比谁都努力，吃的亏也比谁都多，得到的却不成正比。
    本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坚持下来的方艾薇，如今“退出演艺圈”这几个字却从她口中吐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长以来的时间竟然都让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终于也到了临界点。
    新来的助理乒乒乓乓地冲了进来，萧哥皱起眉头正想开骂，但她却低着头把手机递上前，“萧宇杰他说话了。”
    手机屏幕上是刚播出的新闻，嗜血的记者早就先堵着他问关于艾薇的事情。底下新闻斗大的标题写着，“艾薇欲照外流萧宇杰护女友”。画面上是某个电视台外，看起来是刚下节目就被人给堵住了。刺眼的闪光灯夹杂着快门声，记者的提问在一片混乱当中此起彼落。
    “请问那照片中的男主角是你本人吗？”
    他穿着风衣潇洒地站在那，好像这才是他的主场一样，“开玩笑，我怎么会舍得让她受伤呢？”
    “那你知道她的对象是谁吗？是不是对方出轨？”
    萧宇杰扫了一眼所有的记者，只是淡淡的说，“艾薇她是我女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相信她。我是她最亲近的人，关于她的事我什么都知道。而且你们不觉得，艾薇才是受伤的那人吗？”
    在场的人静默了一会，却又别过头去不愿去想那背后的暴力与伤害，他们要的只是腥膻色和话题性而已。在这阵短暂的空隙之间，萧宇杰已经坐上车走了。画面转到现场的记者身上，萧哥伸手把画面停掉。
    艾薇却已是泪流满面，明明只是那么简短的话语，却让伤痕累累的她备感温暖。萧宇杰总是这样一再护着自己，说是自己的事情他都知道，这大概也是真的。即便如此还是耐心地守候着她，为她着想、替她说话。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站在她身边。
    明明他没有任何必要为自己袒护的，反正也没什么实质的交往，甚至在这时候跟着别人一起落井下石才是正确的，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这份温柔美好的让她一直都不敢觉得是真的，怎么有人会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还会喜欢她？即便如此萧宇杰还是没有放手。
    “退出演艺圈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吧。”萧哥一手把手机还给助理，放着艾薇一个人在会议室里默默哭泣。安慰人从来就不是他的强项，而他也相信艾薇一定会再站起来。
    她一个人擦干了眼泪，重新踏出会议室的时候，一切又恢复如常。办公室里的人都偷偷瞧着她的动静，这个女孩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无声地在事务所里出入，乖巧而文静的，工作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混到今天，而且还被萧宇杰给看上了。好不容易才眼看着演艺终于要有所起色，却又遇到这种事。但她却异常冷静地看待这一切，没让人多操心的一个人走出来了。
    “所以艾薇真的会退出演艺圈吗？”一旁的助理问道。
    萧哥拉开椅子理理桌上的文件，拿过艾薇这个月的行程表迅速扫了一眼，“到必须作出回复之前应该还可以拖个两三天，让她自己慢慢考虑吧。”
    艾薇出了公司，走在寒冷的街头，瑟缩着身子却难得不想回家面对一个人孤零零的屋子。她掏出手机，看着那个“快接快接”的名字，犹豫地按下了拨出键。听着对方喂的声音，不知为何就觉得安心下来。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她说。
    “你看到新闻了？”他背后的声音听起来很安静，一点杂音都没有，听起来更加沉稳。反倒是艾薇这边风呼呼地吹着。
    她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他的口气一如往常的开朗，没有一点阴影，“之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开心吧？”
    “我……”艾薇本想说些什么，话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要谢的话就答应做我女朋友吧。”
    那张狂自我中心的口吻倒是一点都没变，艾薇嘴角不住泛起了微笑，“这没办法，为了我们两人都好，还是不行。对不起。”
    挂了电话，艾薇在街边愣愣地站了一会，又重新拨了通电话，“萧哥，是我。嗯，帮我准备记者会吧，我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