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君帝王业

第38章


淡的如水的声音。
  “湮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芽儿涩涩的问着,她本是路边一个野丫头,有幸来到公子府,已是天大的恩赐,可是对一个高贵冰冷的人怎么能让她不害怕呢?她在骨子里还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卑微小乞丐。
  扶苏愣了一下,回来?如今,还回得来吗?一开始她就不该出现。
  “湮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她了。”芽儿揉揉眼睛,讪讪地说道。
  “怎么了,在府里不开心吗?或是有人欺负你了?”扶苏一不小心对上了如水的眼睛,竟然看得他有点心慌。
  “没有,可是你是骗子,湮儿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芽儿等了很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因为她听说湮儿死了,被扶苏给害死了,所以就算害怕,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不会回来了。”淡淡的一句,辨不出悲伤,越让人觉得虚无缥缈,太淡漠无情。
  “她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狠得下心的。”芽儿喃喃的问,声音被细风拉得很小。
  “她不会回来了,你不要怪我,我救不了她。”扶苏对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得太透,所以有点害怕,害怕面对芽儿,他给不了为什么,就像他不喜欢解释一样,解释太多不相信也都是徒然。
  “怎么会救不了呢?是你太无情了,你是将来的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会怕谁?”芽儿懵懂说着。
  是将来的王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人,一个害怕黑夜却不得不将自己关在黑屋子里的人,“芽儿,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回去睡觉吧?忘了湮儿。”
  声音是淡淡的温柔的,没有太多的表情,也不喜欢太多的废话。
  “我不,我要去找湮儿姐姐,没有人给她收尸,她就是孤魂野鬼。所以我要带她回家?”芽儿扭头就走,或者对着扶苏说重话,她的腿早已被吓得麻木,有点慢吞吞的跑向那朱红色的大门。
  扶苏手里握的茶温度已经变得暖暖的,此时是最好的喝茶温度,可是看起来就像喝着人血一样让人难以下咽,那端起来的一杯一杯就是血一般的过往,喝不下,非要逼着自己喝下。
  “芽儿!”,扶苏将茶往桌子上一放,就算没人为湮儿敛尸,可是芽儿知道湮儿的尸首在哪儿吗?找得到就一定能认出来吗?
  他不是无情人,可是那场大火之后就再也没看见湮儿的尸首,就算有一具替代的尸首,那也不是湮儿的,虽然当时中了落山雨下的毒,人事不知,可是他也有清醒的时候,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那具尸首的轮廓不是湮儿的。
  。。。。。。
  湮儿来到府外,高墙大院的一如既往的恢弘,随着季节的变换,也不如以往的萧条。
  只是走到拐角处,却看到扶苏冲出来,行色匆匆。好像在喊着“芽儿。”
  单薄的身影被暮色埋藏,雅黄色的长袍由于人的走动幅度缭乱的摆在空中,辨不出轮廓,看不清人。就算看不清,她也能将他的身形刻下来。
  芽儿怎么了,看他那紧张的面容,芽儿一定是又淘气了,可是为什么那么关心芽儿呢?为什么就不会关心一下她呢?湮儿觉得此刻非常搞笑,居然连芽儿都嫉妒。
  渐渐的不见了踪影,湮儿一眼穿不过暮色,却还是痴痴地看着。“真好?”
  巫主狠狠的敲了湮儿的头,“走吧!”
  “去哪儿?还没见到芽儿呢?”
  “你来并不是见芽儿的,别骗你自己了,既然见到了,那就离开吧!”
  湮儿愕然,巫主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一眼将她看穿,只是真的要走吗?
  湮儿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来到城门外,偌大的咸阳城三个字泛着冷光,终于还是要离开。
  “等等,湮儿。”巫主喊道,“你有没有听到那边草丛里有声音?”
  湮儿细细的听着,草丛簌簌的作响,还夹杂着一股吞咽的声音。
  “死丫头,你湮儿姐姐已经死了,看谁敢来替你出头。就算她出来了,我也不怕,我是皇子,我怕谁?这是她欠我的,谁让她惹我不开心了,她欠我的没还上,就由你代劳了。”一个嬉笑的声音将湮儿从头到尾冰冻住。
  那种奸笑是胡亥的,一个□□裸的小人。
  巫主跑得比湮儿快,一看草丛里一个男子□□着身体,穿着单衣,那种合欢之后的气味让湮儿想吐,胃里泛着苦水,无论怎样搅个地覆天翻,可是还是吐不出来。
  巫主一脚将那少年推翻,芽儿满身伤痕的映入湮儿的眼睛里,眼睛游离,空洞绝望,衣衫全部被撕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宛如一具死尸。
  “鬼啊!”胡亥一声惊呼,却被巫主一脚将头踩进泥土里,嘴里吃了好几口泥。
  湮儿抱起芽儿,哑然失声,扶苏,你就那么恨我吗?
  芽儿缓缓抬起手,将湮儿的眼泪擦干,莞尔一笑:“湮儿姐姐,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报仇去。”
  湮儿心一荒:“好啊,一会儿芽儿帮我打巫少爷好不好,他老是说芽儿比湮儿漂亮。”
  芽儿笑笑,“好啊,湮儿姐姐是最漂亮的,少爷说谎话。我累了,先睡一会,见到少爷再叫我。”
  湮儿的眼泪簌簌的落下,蝶翼般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不要睡,巫少爷就在这里。”湮儿扭头喊着巫主:“少爷,快来。”
  巫少爷没有盯着胡亥,湮儿将芽儿交给巫主之后,咬着牙,胡亥的衣物还没穿好,就一鞭子打过去,洁白的单衣上出现一道触目惊魂的鞭伤。
  湮儿不顾一切的抽在胡亥的身上,仿佛抽在棉花上一样,越是抽得重,棉花就会被抽得弹出些许花絮飘在空中,那种快感无法言喻,所以胡亥身上的伤口越是触目惊心,她心里的快感就越是加快。
  “我杀了你!”胡亥也不甘示弱,那刻骨的疼痛感让他明白湮儿并不是鬼,一向都是他欺负别人,如今还有谁可以骑在他的头上撒野,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无论他怎样躲,湮儿却是一鞭不落的抽在他的身上,渐渐的连进攻都有些力不从心。
  湮儿发狠地笑着,就因为她的无礼,所以才害了芽儿,只是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吗?遭到报应的为什么不是她?
  一把剑缠住湮儿的鞭子,宛若一支玉笛一样迎风而立,那样的弧度那么的优美,就像杀人时刽子手刀划过的幅度,湮儿一怔,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希望他注意到她,可是如今这样冰冷的眼神,是那么得让人害怕。仿佛在滴水成冰的大冬天里从头到脚一盆冷水将全身浇得透湿。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情物
  扶苏看着湮儿,没有一丝涟漪,当初的地牢那么的湿,火怎么可能烧得那样旺呢?只不过想放她一马,可是如今却偏偏不知悔改,为什么要这么的执拗?
  湮儿久久无言,有太多的话,却不知如何启齿,就这样对持,时间停滞,那摇曳的枯草却在时间的缝隙里流走,招摇的发出沙沙的声音嘲笑着。
  湮儿看着扶苏右手拿着剑,凌风而立,宛若一尊玉像,剑指天涯,锋光微闪的剑锋让她不寒而栗,不是说为了她右手拿不起剑了吗?如今那凌厉身姿,是不是再一次要杀了她呢?
  人变得悠远,那剑锋让她瞬间将心跳冻结,情越错,是那一夜妖冶的烛火,弥漫了人的眼睛,再回首,万事成灰。
  “交出那一批珠宝,我放你们离开?”扶苏冷的结成冰的声音,连自己都有点害怕,别说湮儿了。
  湮儿哑然,本来生死两茫茫,如今难得相见,他记挂着却是那一批珠宝,字里行间全都是冰冷的画面:“不可能,就算杀了我,也是不可能的。”
  巫主抱起芽儿,幽幽的道:“你但凡有点良心的话,是不是应该先救芽儿?”
  芽儿苍白的手臂上伤痕触目惊心,撩惹了本该冰冷的心,当放?还是当杀?放了她,那他如何向秦朝的子民交代,那批珠宝本来要交还于民的,可是如今却被拿来当作战争的利器,将来必定是尸横遍野,枯骨成堆!没有选择的时候不得不选择。
  “交出珠宝,放你们离开,绝不追杀?”扶苏依旧淡淡的一句,剑锋将细风斩成两截,一截让时光停滞,就这样对峙,天荒地老。一截让时光无情,斩断所有。
  巫主笑得很无奈,低声对湮儿说:“这就是那个伪君子,不是说心怀仁心吗?如今,就算芽儿贱如蝼蚁,可是那么久的朝夕相对,他也该救她一命,可是你看呢?他不但无动于衷,还要对你刀剑相向,所以……”
  “别说了!”湮儿打断了巫主的话,湮儿听不下去,她宁愿欺骗自己扶苏对她有情,可是一切尽是徒然:“不可能,我不可能将珠宝交给你,你杀了我吧!不过,至少放过芽儿,她是无辜的。”
  扶苏冷冷的看了湮儿一眼,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侩子手,不喜欢杀戮却偏偏不得不杀戮,活着很简单,可是不简单的是怎样活着?
  “杀你?”扶苏冷冷的一句:“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湮儿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不会杀她,连做梦的在想,“没有,从来就没有?”
  “交出珠宝。你们离开!”扶苏感觉自己是在恳求湮儿,可是听出来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虚伪。
  湮儿可笑,离开?他不是那么得想杀她吗?会放她走吗?走了之后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吗?
  “已经不可能了,给你机会,你不杀我,那就别怪我。”湮儿用力抽出细鞭,在锋利的刀锋上刮出细细的弦絮,只是抽的回来,打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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