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月曲

俞秀难得大方地请了一回客，算是替尚月接风洗尘。不过，吃什么，还是由掏钱的人说了算。
    尚月只能望着面前一堆烤鱿鱼傻眼。大排档的座位拥挤，人声嘈杂，这种大城市的喧嚣在潞城几乎不会看到。尚月其实心内还是很有触动，骨子里有种不安分的因子在躁动。原来她根本不适合安逸的生活。
    “你之前归隐去了，现在回到尘世间，要吃点接地气的食物。”俞秀振振有词。
    尚月悄悄地翻了下白眼。小气就直说。
    俞秀替尚月打开一罐啤酒，状似不经心的样子，“这次回来还走吗？”
    尚月苦恼道：“不知道……”
    俞秀皱眉，疾言厉色道：“尚月，你要是再不告而别，我再也不认你了！”
    尚月看她认真了，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笑道：“瞧你急得，我开玩笑的。这里是我家，我能到哪儿去。”
    “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俞秀小声咕哝，心情又复明朗起来，拿起一串鱿鱼，咬了一口，“唔，好吃！我都好久没有来这家店了，整天忙的要死，想死这个味道了。”
    尚月笑笑，喝了口啤酒。这也是久别的味道。原来和朋友在一起吃喝玩笑，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事情。
    只听俞秀又问道：“你回来见过谁了？”
    “你。”
    “啊？”俞秀呆了呆，不可置信道：“所以你一回来就睡觉了？”她不该忘记啊，尚月啊，不是睡神转世，就是懒鬼投胎啊！
    尚月毫无愧色，“不觉得荣幸么？”
    “呸！本姑娘才不需要你宠幸呢！”
    尚月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两圈，仿佛明白了什么，会心一笑。最终还是修成正果了么？
    俞秀脸红了一下，结巴道：“你、你、笑什么！”
    “觉得你好看。”尚月调戏道。
    在俞秀眼里，尚月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们也会斗嘴，也会玩笑，但大多数时候，尚月是不走心的。你可以跟她无限贴近，但是再怎么亲密，和她之间却永远隔着一层捅不破的膜。但是现在尚月还是那样笑着的脸，俞秀却能感觉到，她对她的接近已经毫无防备，她敞开心扉迎接她的亲密，她在闪闪发亮。是不是和她这半年的经历有关？“你说你去了潞城，那里好玩吗？居然让你呆了那么久。”
    尚月点头，“那是一个神奇的小镇，你有空也可以去一下。”
    俞秀撇嘴，“我才没那么闲呢，沈昊的工作档期已经排到年底，我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做别的事。”说到这里，不得不夸赞一下自己天生的好体质，被当牛做马地使唤，居然还能活得像个人样。
    这个节奏懒人尚月是绝对适应不了的，当初在华宇工作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就让她叫苦不迭，给沈昊工作还得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待命随叫随到，她宁愿选择跳河啊……一想到华宇，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杜默安，接着就想到了穆华。
    尚月悄悄垂下眼眸。她本来是为了他回来的，想着第一时间见到他。
    不过现在忽然不着急了。
    跟尚月在一起那么久，俞秀也很会察言观色，光看尚月的脸色，她就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有时候，她们彼此了解，比对方还多。“你是不是看见新闻了？”
    尚月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新闻？”
    俞秀板着脸道：“华宇的穆华董事和尚品的股东联姻的新闻。”
    尚月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嗯，看到了。然后呢？”
    “唉，所以说长得太好看的男人不好管啊，多少女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一个不留神就被别人抢走了。你放心，我绝对站在你这边的！”俞秀叹气，“我说，我们要不要去抢婚？破坏掉婚礼，把人抢回来，好好教训一顿。”
    “不用了。”
    “……呃，你不喜欢他了？”当初为了尚月蹲号子的人是谁啊？当初为了穆华要死要活的人是谁啊？才过了多长时间，难道两人都变心了？
    尚月道：“我是说，不用去抢婚，不会有婚礼的。”
    “你怎么知道？”别是自欺欺人吧？
    “就是知道。”尚月当然很肯定，穆华是绝对不会娶别人的，在经历过那么的事后，她再也不能怀疑彼此的真心。她和穆华，一定会在一起，没有别人。
    俞秀还在刨根问底，“见过他了？还是你们一直有联系？”不能啊，穆华时不时就到她们公寓，在尚月的房间一呆就是一整天，明明就是在怀念她。
    尚月道：“难道你不觉得，就算是联姻，穆华跟我不是更合适吗？”
    “切，被赶出尚家还失踪，穆华跟鬼联啊！”俞秀毫不客气，“说实话，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忽然理解了，你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尚月的微笑里藏着自信和飞扬的神采，“遇见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他华的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然后此生坚定不移。”那个时候，尚月还不能理解俞秀的想法，还觉得很傻。只是穆出现改变了她，让她有了为一个人执着的决心。
    俞秀也跟着笑了起来，伸出食指在她脸上戳了一下，“尚月，你变可爱了。”
    尚月从来在口是心非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理智劝说她现在不是和穆华见面的好时机，情感却先一步驱使了她的动作。
    没有哪一对恋人在分开很久后不急着见到对方，尚月很想见穆华，很想很想。
    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很晚的时候尚月背着去潞城时背的包出了门，俞秀很怕她又跑掉，拦着不让走。直到尚月再三安抚她，说是去追夫而不是跑路，俞秀才勉强放她出行。
    尚月轻车熟路找到穆华的住所。其实她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但是因为这里住着穆华，她顺带觉得周围的风景都变得迷人起来。
    按门铃的时候心忽然很忐忑。一声不吭就跑过来了，会不会不在家？或者，会不会打扰到什么好事？
    穆华总算还是让人放心，开门的速度很快。
    “嗨。”尚月紧张地打了声招呼。
    然后，穆华就那么失态地愣在那里。
    日思夜想的人儿不再是照片里的影像，而是变成了活人站在面前，对着他微笑。于是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傻掉了。
    穆华瞬间没了言语，眼眶却忽然湿润。他以为对尚月的宠溺可以强大到无边，他以为他可以等很久。看见她，竟不知为什么心头忽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类似于“你怎么才来”的委屈。可是惊喜还是终于那么噼里啪啦地从天上掉下来了。
    尚月何尝不是心潮澎湃。她离开的时候，才刚刚认清了爱他的事实。这是她认证两人的爱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就像初次告白一样紧张。她轻声道：“我回来了。”
    穆华喃喃地跟着她重复了一句，“你回来了……”
    两人在门口呆站着，大眼瞪小眼。
    他剪短了发，又瘦了好多。一身简便的连帽卫衣，十分老实安分的居家好男人形象。尚月很满意自己看到的，心里一高兴，俏皮劲就不自觉地显露出来，她歪了歪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穆华僵硬地侧身，把尚月让进门。
    尚月四处打量了一下，把背包放下，才转过身，看见穆华关了门，仍站在玄关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自己身上挪开，不由笑道：“我长歪了？”
    穆华似乎没有听见尚月的问话，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只是眼神渐渐柔和。
    尚月走过去，靠进他怀里，双手从他腰间穿过，紧紧环住，然后舒服地叹了一声。听见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原来，这才是她最最想要的。
    穆华僵了很久，才抬起手，搂住她。初时，他的手只是轻轻搭在尚月的肩上，像是在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然后，手臂慢慢施力，收紧。尚月被勒得气闷，可是她没有说话。这样的贴合，她确定两人都需要。
    穆华始终没有放开她。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啊……良久，穆华在她耳边低低念了一声，“尚月……”
    就是这样的嗓音，低沉富有魅力，性感撩人，十分让人怀念。“我在。”尚月因为脸埋在穆华怀里，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穆华意识到了什么，握着尚月的肩膀把人从怀里推出来，发现她脸上一片潮红……被闷的。穆华手指抚上她的脸庞，来来回回，好像要把那红的颜色擦掉一样。
    尚月的脸更红了。
    穆华嘴角拉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低下头，吻住了那日思夜想的红唇。先是轻轻的舔舐，温柔缠绵。柔软的触感激发了这大半年来的思念，想要更多……于是毫不客气地侵入她的口腔，勾住那温热软滑的舌，纠缠起来。
    尚月有些受不了这样强势的索取，微微偏开头，想要喘一口气，哪知穆华两只手都按着她的脑袋，根本不容她闪躲，更加急切地亲吻。粘腻的水声响起，尚月都觉得脸红。“穆华……”
    “嘘，别说话……”穆华一点松懈的迹象都没有，到最后竟然变成了激烈的啃咬。
    不能呼吸了！口水都流出来了！一点美感也没有好不好！尚月恼羞成怒，捶打他的胸膛，奈何那人竟似一点也没有感觉，变本加厉地深入，吝啬于给她一点呼吸，那气势，简直想要把尚月拆吞入腹。
    尚月含糊不清道：“禽兽……”
    禽兽？穆华听到这个名词，征了一下，停下来看着尚月，她的嘴唇变得嫣红，四周黏着水渍，果然很有让人变成禽兽的欲望。穆华眼中光彩大盛。
    那*裸直勾勾的眼神正在告诉尚月一个信息，再不逃，就完蛋了。尚月刚想推开他，就被一个横抱离了地。身体忽然腾空，她下意识地搂住穆华的脖子。
    穆华重重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撞开了主卧的门。
    没错，是撞开的……尚月已经顾不得穆华的开门动作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她的心脏怦怦直跳，脸已经红到脖颈。有那么一点慌乱，也许还有那么一点期待……
    穆华显然已经不容许尚月多想，甚至都不想问她的意见，就那么直接明了地把她压在床上，然后继续刚才的亲吻，只不过动作已经变得绵柔。湿热的痕迹从脸上游移到脖子，到锁骨，到胸口。
    尚月渐渐失了神志，意乱情迷。她听到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