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坟场的车票

第25章


伊莱恩,等待我这老朽圆桌武士去救援的夏洛特公主吗?还是已离婚多年的前妻安妮塔?或者是数月前就已分手的女朋友简?最倒霉的还是托妮・克利里,她只不过是碰巧和我一起去吃个汉堡罢了。那天晚上,那家伙一定尾随在后,不知他是否一路跟踪我们到里士满希尔?似乎不大可能。或许他只是在附近打探消息,恰好看到我们前往阿姆斯特朗餐厅,之后我又陪她走回住处。
  我依旧在街上闲晃,试着整理出一点头绪来。
  最后我终于打住,转身回到住处,把湿衣服挂起来晾干。先前在路上,我并未注意到雨势大小,竟然也没有察觉气温剧降,但现在开始感到全身几乎冻僵。于是我去冲个热水澡,再躲进温暖的被窝。
  我躺在床上,不断思索。那家伙就在某处耀武扬威,威胁我曾经拥有的这些女人,但我却束手无策,只能像个变戏法的人,把手中所有的球抛向空中,不让它们掉在地上。不论是伊莱恩、安妮塔或简,我全都要拯救,全都要保护。换个角度来看,那个家伙私自认定我和她们之间有某种关系,我现在所做的努力却似乎是确认他给她们贴上的标签:她们都是我的女人,我的。
  否认真正的事实,只会让我变得盲目,并忽略了真相。残酷的真相是,这些女人不仅现在不属于我,过去也从来不曾是我的,更别提未来。我现在没有任何归属,往后也是。
  我是孤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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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道确切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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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白天的视线比夜晚清楚,但仍得先知道确切的地点,才能找到那些血迹。我请乔・德金一同前往调查。到了那儿,门房指出托妮落下的地点,就在大厦入口西南约二十码的街上。
  门房是个西班牙裔小伙子,身上的制服稍嫌松垮,脸上还冒着零零星星的小胡渣。周日那天他正巧休假,但我还是把莫特利的画像拿出来请他指认,他看了看,摇头表示没见过。
  德金拿到房间钥匙后,我们直接上楼进入托妮的住处,进去后,发现窗户仍敞开着,因为连续下了几天雨,窗户附近已经湿透了。我倚着窗台,探出头去,往托妮坠落的地点望下去,希望能看见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突然一阵昏眩,我急忙把头缩回来,伸伸脖子。
  德金走到床边,床铺收拾得非常干净,衣服也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尾。水蓝色的裙子、泛黄的衬衫、深灰色的粗线衫、两件有蕾丝边的衬裤,还有一件大罩杯的白色胸罩。
  德金拿起胸罩仔细端详,放回原位说:“波霸?”然后看了我一眼,想看看我的反应。我面无表情。德金点了根烟,甩灭火柴,环视四周找寻烟灰缸。遍寻不着后,他朝火柴吹气确定温度已经降低,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边上。
  “那家伙自称杀了托妮,是吗?”
  “他是这么告诉伊莱恩的。”
  “伊莱恩?就是出庭作证使他入狱的证人?这事件乱七八糟的事要推到十二年前?”
  “没错。”
  “你难道不觉得他的作法就像阿拉伯恐怖分子吗?只要一有坠机事件,他们就会宣称是他们干的。”
  “我不这么想。”
  他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是啊,我猜也不是。好吧,就算是谋杀。我看不出你怎么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有人从落地窗掉出去,你怎么知道那究竟是谁的主意?”他走到门边继续推论,“托妮把门锁上了,门栓也锁住了。这能证明什么呢?这并不是密室案件。从里面转动门把就可以把门栓栓上,或者用钥匙从外面也可以栓上。他把她推出窗外,拿了钥匙,离开时从外面栓上门栓。但是,即使我的推论正确,仍然不能证明任何事。”
  “的确。”
  “我们没有找到能证明她是自杀的遗书。我最不喜欢这种不留只字片语的自杀案件。法律应该规定禁止自杀。”
  “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罚?”
  “罚他们回来继续活下去。”他又反射性找寻烟灰缸,最后还是把烟灰弹在拼花地板上,接着说,“以前曾有一段时间,自杀是犯法的,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因此被提起诉讼。这真是白痴法律,如果自杀成功就会犯罪,但若自杀失败却变成罪犯。现在出个题目考考你吧。警官考试里真的会出现这种愚蠢的问题。假如托妮跳出窗外,压死那个姓菲茨罗伊的小子,他因为分摊托妮的撞击力结果死了,托妮却幸存下来,你说她犯了什么罪?”
  “不知道。”
  “我猜如果不是过失杀人就是二级谋杀。真的有过这种案例,那次不是从二十几楼跳下去,大概只有四层楼高吧,不过,这种事情很少遭到起诉。”
  “没错。”
  “我猜只要提出精神异常的证明,就可逃脱法律。现在,我要做的事就是打电话请人来,看看能否在窗边采集到他的指纹。如果找到了,就算是老天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你说是吗?”
  “房子里各处最好都检查一下。”
  “各处。”他同意,“但希望恐怕相当渺茫,你觉得呢?”
  “对。”
  “我局里的制服警察最早到达现场,如果当真找到疑点,那真值得庆贺,因为这就成了我们自己的案子。我非常乐意把罪名直接挂在你那个仇人的脖子上。只是目前看来,那家伙似乎不是那种蠢到会留下指纹的人。你说他打了两次电话给伊莱恩,对吗?第一通电话只是喃喃低语。”
  “对。”
  “你拿到的电话录音也就是这通电话,无法辨识声音的男子在低语,说他送花给她,还有模棱两可的威胁,说还没有轮到她,可是却没有明说轮到她干嘛。这种案子谁办得了。”
  他看看四周想把烟蒂丢弃,目光移向地板,又看看那扇敞开的窗户,最后走进厨房,把烟蒂放到水龙头下冲灭,再把烟屁股扔到垃圾桶里。
  他说:“那家伙要伊莱恩关掉电话答录机,她照做之后,才改用正常的声音来威胁她,对吧?虽然伊莱恩告诉你曾遭他电话威胁,他也向她承认杀了托妮・克利里和迈克尔・菲茨罗伊,但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而已,我们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他有罪,况且他并没有明确说出他做了什么,更没有指名道姓,对不对?”
  “对。”
  “所以,除非我们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否则根本不能动他一根汗毛。我会大量印制莫特利的画像分发出去,不但要让刚才的那位门房指认,也要值日、夜班的门房一起帮忙。虽然希望不大,但或许几天前刚好有人看到那家伙在附近出现。不过最麻烦的是,即使他真的在这个地区或这栋大楼出现过,要证明他谋杀托妮,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首先得要证明托妮是被谋杀的才行,但这要如何才能证明?”
  “医学证据呢?”
  “什么证据?”
  “托妮的死因。”
  德金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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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找到子弹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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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验尸报告吗?”
  “当然有。但你也想像得出人从那种高度摔下来的惨状。你想要医学证据?我告诉你,托妮・克利里头朝下摔下来,撞碎了迈克尔・菲茨罗伊的脑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确实如此。法医没在她体内找到子弹碎片,报告中当然注明她是高处摔落致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他先杀了她然后才把她推出窗外。”
  “很有可能。”
  “好啊,你去证明看看。他也有可能先把她打昏,再趁她不醒人事的时候,把她扔出窗外。即使如此,你觉得你能找到什么证据?脖子的勒痕,还是头顶的伤口?”
  “那么精液比对呢?那家伙在俄亥俄州那名受害女性体内留下精液样本。”
  “对啊,但他们根本查不出那是谁留下的。马修,就算采集到托妮・克利里体内遗留的精液,想到她和那菲茨罗伊姓小子共享生命的最后一刻,弄不好也可能是迈克尔・菲茨罗伊的呢。再说,就算是莫特利的,又能证明什么?法律又没规定不准和女人上床,就算他从肛门进去也不犯法啊。”他又掏出一根烟,口气一转,“我告诉你,在这个案子里,我们抓不到他的把柄。不但找不到他指纹,就算找到,也不能以此定罪。就算他曾在现场出现,甚至到她房间去,也不能证明她是被谋杀,当然更不能说他是凶手了。”
  “那到底要怎样才能抓住他?”我无视于他的目光,“难道我们就只能一直等,直到哪一天发现一具有他签名的尸体?”
  “马修,会的,他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或许吧。只是我大概等不下去了。”
  德金的确是位老手。虽然他不相信会有帮助破案的契机出现,但依旧进行彻底调查,丝毫不浪费时间。他立即调派鉴识小组到达现场,当天下午就打电话告诉我化验的结果。
  坏消息是,他们并没有发现莫特利的指纹。还有一则不知能否称得上是好消息的发现,就是托妮・克利里跳楼的那扇窗台和窗框上竟然都干干净净,连她自己的指纹也找不到。这表示可能有人很小心,注意不留下指纹,或是已经仔细地擦拭过。这项结果并不能算是有力的证据,因为人们不见得在接触物体时一定会留下指纹,但多多少少可以证明我们的推测,即托妮不是自杀,而是有外力介入。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仍然是延续过去几天所做的事,到处向人打探,挨家挨户发送莫特利的画像,同时附上我那库存日益减少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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