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系列三部曲

第187章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能向整个行业发表一下我对业内主要问题的看法。他们会理解的。”
“随便了,”坎米雷堤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要反映过激。我们可不想逼得日报再做个跟踪报道,把这摊浑水搅得更浑。”
“我觉得日报记者肯定和我们公司内部的人谈过话,”我又忘了要闭嘴,“我们可以仔细想想可能是谁走漏了风声?”
“我几天前的确收到这个记者的一封语音邮件,但我那时不在国内。”戈达德说,“所以我‘无可奉告’。”
“那小子可能给我打过电话——我不知道,我可以去查查我的语音信箱——但我肯定我没有给他回电话。”坎米雷堤说。
“我不敢想像特莱恩的人会故意参与这件事。”戈达德说。
“我们的某个竞争对手,”坎米雷堤回答,“也许是怀亚特。”
没人看我。我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不是知道我正是从怀亚特公司来的。
坎米雷堤接着说:“文章里大段引用了我们的一些经销商——英国电信、沃达丰、日本DoCoMo——关于新手机如何销路不畅的话。说我们的测试产品如何没有经过检验就推向了市场。一个纽约的记者怎么会知道要给日本的DoCoMo公司打电话的?一定是摩托罗拉或者怀亚特或者诺基亚给他的风声。”
“无论如何,”戈达德说,“事已至此。我的工作不是应付媒体,而是管理整个公司。而这篇愚蠢的文章,无论它有多扭曲事实——好吧,它能有多可怕?除了耸人听闻的标题,里面有什么新鲜的内容吗?我们总是能准时兑现我们的季度预算,从来都没有错过,或许还能略微超过一点儿。我们是华尔街的宠儿。好吧,收入增长幅度的确很不明显,可是,上帝啊,整个行业都很萧条!我忍不住觉得这篇文章是在幸灾乐祸。伟大的荷马也会打盹儿(意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译者注)。”
“荷马?”科尔文不解地问。
“但是这些废话说我们可能会面临十五年来的第一个季度亏损,”戈达德说,“纯粹是瞎说八道——”
坎米雷堤摇摇头。“不,”他轻声说,“情况甚至更加糟糕。”
“你在说什么?”戈达德说,“我刚参加了我们在日本举行的销售会议,一切都令人满意极了!”
“昨晚我的电子邮箱收到这篇文章之后,”坎米雷堤说,“我立刻给欧洲和亚太地区的副总裁兼财务官发了邮件,告诉他们我要看到到本周为止的所有收入数据,按客户群划分的当前销售任务量。”
“然后呢?”戈达德急切地问。
“布鲁塞尔的科文顿一小时前才给我回复,新加坡的布鲁迪是昨天晚上回的信,数据看上去一塌糊涂。分销量情况很不错,而零售量却极其糟糕。亚太市场以及欧洲和中东市场占了我们总收入的百分之六十,而我们的收益在急剧下降。事实是,Jock,这个季度我们会亏损,而且是严重亏损。情况糟透了。”
戈达德看了我一眼说:“你现在显然听到了一些机密的、不能公开的信息,亚当,让我们说清楚,一个字也不能——”
“当然。”
“我们还有,”戈达德的声音在颤抖,他接着说,“看在上帝的分上,我们还有AURORA——”
“AURORA几个季度以后才会带来收益。”坎米雷堤说,“我们必须面对现在的问题,商量现在的解决方案。让我来告诉你吧,一旦这些数字公开,我们的股票价格将会狂跌。”坎米雷堤接着低声说,“我们第四个季度的收入将会减少百分之二十五。我们将需要为过度存货花上一大笔钱。”
坎米雷堤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戈达德一眼。“我预计税前损失会接近五亿美元。”
戈达德大惊道:“我的上帝!”
坎米雷堤接着说:“我恰巧得知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银行已经打算把我们从‘绩优股’降级成‘普通股’了。也就是说他们的态度从‘买进’变成了‘持仓观望’。而这还是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
“老天!”戈达德痛苦地摇着头说,“真荒谬,我们知道我们的产品线上有多么优秀的产品。”
“这正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再仔细看看这个的原因。”坎米雷堤用食指戳着他的蓝色贝恩文件说。
戈达德的手指在贝恩调查书上不停地敲击。我留意到他的指头圆圆胖胖的,手背上有些斑点。“这本报告的包装挺好看的啊,”他说,“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这花了多少钱。”
“你不会想知道的。”坎米雷堤说。
“我不想知道,是吗?”他皱起眉头说,似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保罗,我发誓我决不会做这种事,我保证。”
“上帝,Jock,如果这事关你的自尊、你的虚荣——”
“这事关我的信誉,事关我是否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好吧,你根本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承诺。决不要说决不。无论如何,你当时是在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经济状况中说的——史前经济时代。中生代。看在上帝的分上,特莱恩这艘宇宙飞船正在超速发展,我们是屈指可数的几家还没有裁员的高科技公司之一。”
“亚当,”戈达德转向我,从眼镜上方看着我说,“你有机会看这份费解啰嗦的报告吗?”
我摇了摇头,答道:“几分钟前才拿到。只是随便翻了翻。”
“我要你认真地看看关于消费型电子产品的评价那部分。大概在八十几页。你对那部分应该不太陌生。”
“现在吗?”我问。
“现在。然后告诉我你是否觉得实事求是。”
“Jock,”吉姆·科尔文说,“任何部门主管都不可能毫不偏袒地做出评价。他们都在保护自己的下属,保卫自己的势力范围。”
“这正是亚当在这里的原因,”戈达德回答说,“他没有要保卫的势力范围。”
我狂乱地迅速翻阅贝恩报告,努力想装出很内行的样子。
“保罗,”戈达德说,“以前我们也讨论过这个话题。你又要告诉我如果我们想要公司精而强的话,我们就得裁掉八千个职位是吧。”
“不,Jock,如果我们不想债台高筑的话,需要裁掉一万个职位。”
“好吧。跟我说说,这本该死的报告里哪儿也没说减员或精简机构——不管你怎么称呼它——最终会带来好处吧?所有提到的都是短期效果。”坎米雷堤似乎想要回答,而戈达德接着说,“噢,我知道,每个人都是这么干的。这是自动反应。经济不景气?裁掉些员工吧。甩掉包袱!但是裁员真的能带来股票价格和市场份额的显著提升吗?见鬼,保罗,你跟我一样清楚,一旦形势好转我们又得把他们中的大多数请回来。有必要制造这种无谓的混乱吗?”
“Jock,”吉姆·科尔文说,“根据80/20法则——百分之二十的人就足以完成百分之八十的工作。我们只是在裁减冗员。”
“这些‘冗员’是对特莱恩一心一意的老员工!”戈达德厉声说,“我们发给他们那些文化小牌子,上面强调着忠诚和奉献。然而,忠诚和风险都是双向的,不是吗?我们希望他们对我们忠贞不贰,而他们从我们这里却得不到忠诚?在我看来,如果你们这么做,失去的将不止是人头数,还会失去员工对我们最宝贵的信任。如果员工们尽到了他们合约上写着的那部分责任,为什么我们不能也尽我们的责任呢?这完全是在违犯合约。”
“Jock,”科尔文说,“事实是,在过去的十年里,你已经让特莱恩的许多员工赚够了。”
这时候我正在飞速地浏览关于预计收益的那些图表,努力地想把它们跟我在过去几个礼拜里见到的数据作比较。
“没时间表现高风格了,Jock,”坎米雷堤说,“我们耗不起。”
“噢,我不是在摆高风格,”戈达德的手指又在桌子上敲起来,“我只是在谈实际。开除那些懒鬼和敷衍了事的人,我没意见。把他们扫地出门吧。但是这么大规模的裁员只会导致旷工、病假频率增高,增加大家在公司边喝水边闲聊八卦的几率。公司会瘫痪。用你能理解的话说,保罗,这就叫生产率下降。”
“Jock——”科尔文忍不住了。
“我来给你个80/20法则,”戈达德说,“如果我们这么做,我剩下员工中的百分之八十将顶多把心思放在百分之二十的工作上。亚当,你觉得那些预计数据怎么样?”
“戈达德先生——”
“上一个这么叫我的人被我炒了。”
我微笑着说:“Jock,听着,我不打算随便应付你。报告里的绝大多数数据我都不是很明白,我也不打算鲁莽地妄下断言。对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瞎说八道。但是我的确了解Maestro项目的数据,我能坦白地告诉你,这份报告里的数据看起来太乐观了。直到我们把货运到五角大楼,拿到那笔收入——假设我们能谈下那笔生意的话——这些数据都预计得太高了。”
“也就是说形势可能比我们花了数十万美元请来的顾问说的还要糟糕。”
“是的,先生。至少,如果Maestro项目有代表性的话。”
他点了点头。
坎米雷堤说:“Jock,让我来为你从人情的角度分析这件事吧。我的父亲是个该死的小学教师,对吧?他用小学教师的薪水供六个孩子念了大学,别问我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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