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 情人啊

第7章


秦秀文这时已经回到病房,正大口大口地吃着医院的早餐。她那平静无波的面容,若无其事的神情,让两人当场愣在了那里。 
  “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很好。”秦秀文放下手中的饭盒,张罗着让他们坐下。毕静见她这副模样,再也忍不住,走过去一把抱住她,一边哭一边说:“秦秀文,我知道你心里疼得很,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哪天火化?”聂青云突然问道。 
  “后天。” 
  “你医院的手续都办清了吗?” 
  “今天办。” 
  “把东西给我,我帮你去办。”没有一丝征求意见的意思,秦秀文微愕地看了看他,递过去一个装着许多单据的饭盒,说:“都在这里。”聂青云接过饭盒走了出去。 
  中午,聂青云办好了离院手续,回到病房时,秦秀文已将从家中带来的东西拾掇进一个大包,却仍站在那不舍地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毕静红着眼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走吧。”聂青云走上前很自然地拎起包,揽过秦秀文的肩,走出了住院部。 
  奔驰车在市区缓慢地行驶着,秦秀文回头看着N市肾病医院在视野里一点点变小,终至成了一个黑色的句点,心里知道,属于肖楚楚的那一段苦难历程已告结束,而属于自己的漫长痛苦才刚开始。这时车内传来了颤颤悠悠的萨克斯,是那首她非常喜欢的SometimesIFeelLikeaMother,听着听着,她鼻头一酸,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滑落面庞。聂青云见状,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又抽出几张面纸,无声地递给她。在悠远绵长、凄美伤感的音乐的煽惑下,她趴在毕静的腿上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哭声渐渐地小了下去,最后终于停息下来。“她睡着了。”毕静小声对聂青云说,男人赶紧把音乐关小,空调也调高了温度,这才重新发动车子,缓缓地朝N大驶去。 
  ***整个暑假里,秦秀文处于一种自虐式的打工中,无论多苦多累的活,只要有时间,她都会去做。她害怕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因为在她心里一直认为母亲的过早离去与自己执意为她换肾有关。如果不手术,母亲可能现在还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也不会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偶尔她还会想起那个给了她30万的男人,到目前为止,在她与他的交易中,自己还是个没有诚信的人,欠他的一天不还,自己的心一天难安。 
  转眼又开学了。秦秀文在学习之余,依然接了三份家教,生活单调而疲累。11月15日,是她的生日,她意外地接到了聂青云的一通电话。 
  “秦秀文,生日快乐!”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快,象是怕自己退缩一般,接下去他很快地向秦秀文发出了邀请,“今晚6:00在丽晶大酒店栖凤厅,想为你庆祝生日,不知你可愿赏光?你把你同伴带来也可以。” 
  “你好,聂董事长。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还有家教。再说儿的生日,母的难日,我不觉得我的生日有什么好庆祝的。” 
  男人失望地叹了口气说:“既如此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聚吧。” 
  男人低落的情绪让秦秀文心里一软,她不假思索地补了一句:“我不会忘记我对你的承诺,欠你的早迟会还你,不过今天实在不行,我要去准备家教了,再见。” 
  ***不知不觉,除夕在一场风雪中悄悄到来。 
  N大校园内冷冷清清,绝大部分学生和单身的教职工早已回到各自父母的身边,剩下的学生也被学校组织起来搞什么联欢活动,晚上还要集体用餐,但秦秀文没有参加。她一早就准备自己过年,所以这天她包好饺子,将冰箱里的菜捡捡弄弄,到了下午五点钟,她也象模象样地整出了五六个菜。在外面越来越热闹的鞭炮声中,她摆上两付碗筷,一付放在自己面前,一付放在妈妈的骨灰盒前,又倒了两杯葡萄酒,端起杯子,对着骨灰盒上肖楚楚的照片说:“妈,又过年了,幸好有你陪着我。我先敬你一杯。”说完仰头一口喝干,正准备吃点菜,突然听到很重的敲门声。她走过去把门打开,立即愣在了当场,聂青云满身雪花地站在了门口。  
                  
第九章
  一种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攫住了秦秀文的心,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聂青云走了进来,随手关上门,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脱掉身上的大衣,随便一扔,张开手臂,把哭泣的秦秀文一把搂进了怀里。 
  “不要难过,我来陪你。”男人对着怀里小人儿温柔地低语着。秦秀文哭着哭着,慢慢抬起头来,含泪的双眸凝神望着男人出色的五官,心里瞬间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触动,心也开始怦怦地乱跳起来。她慌忙挣开男人的手,擦干眼泪,招呼男人坐下,又添了付碗筷和杯子。男人拾起地上的东西递给她,说:“这是买给你的生日礼物,一直没有机会给你,今天总算能够物归其主了。”秦秀文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个朱红色的手机,男人又说:“里面有卡,你可以打开看看。”她依言打开手机,一行字很快跳入眼帘,“沟通从心开始”,她觉得有点好笑,这个男人居然把别人的广告词用得这样恰如其分。 
  放好手机,她对男人说:“其实我有小灵通就可以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一个人没烧什么菜,你随便吃点,再回家吃吧。”男人看着她带笑的眼神,端起酒杯,和她的杯子碰了下,一口喝干,咂巴咂巴嘴巴说:“葡萄酒原来也这样好喝。” 
  一大瓶葡萄酒下肚,男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从自己小时候开始讲起,一直说到最近与林寒香的冷战,“我其实一直是感念她的恩情的,可是她明知我有病,却跑到医院故意羞辱你,你说这种人要怎么样才能继续和她生活下去?” 
  “你怎么了?得了什么病?”秦秀文不解地问。男人吭哧半天,终于吞吞吐吐说出了自己的毛病。秦秀文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男人,想说什么,又摇摇头,最终没有说话,只不停地劝着男人喝酒。 
  当男人喝下烧菜剩的大半瓶白酒后,终于醉倒了。秦秀文扶着他走到里间,把他放到床上,帮他脱下外衣和鞋子,盖上被子,转身出去把残局收拾好,又拯了个热毛巾,坐到床边为男人慢慢擦起脸来。昏睡中的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说起醉话来,“文文,文文,我渴望的…”秦秀文闻言脸上一热,心里一慌,便要起身离开,孰料男人的手抓得十分牢,却是怎么也挣脱不了,她只好歪斜着身子坐在那儿。男人把她的手放到唇边,慢慢地逐个吮吻起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透过指尖,跟着血液流遍全身,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软,头脑越来越昏,最后人竟然歪倒在了床上。 
  男人的手也渐渐地不老实起来,凭着本能,来到了秦秀文的乳房上,隔着衣服时重时轻地揉捏着,在她难以自制地逸出呻吟后,迅速把阵地转移到她的腰腹间。秦秀文低喘着对着男人的耳朵说:“不要,我今天不方便。” 
  男人在醉意朦胧中感觉到她的拒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却一边喷着粗重的呼吸,一边急急地央求起来:“文文,文文,帮帮我。” 
  “怎么帮?怎么帮你?”秦秀文的手抚上男人的额头,惊慌地问。 
  男人抓住她的手,带着它一路向下,放在了自己坚硬的下体上,冰凉的触感让男人猛地一抖,却又很快更加火热起来。 
  秦秀文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虽然羞怯难当,但想到男人的病,咬咬牙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帮他抚慰起来。 
  当男人舒爽地沉睡过去,秦秀文脚步虚软地下了床。她走到水池边一遍一遍地洗着手,可是却怎么也洗不掉那种粘腻的感觉,她知道,有了这一夜,她与他的关系,已再难象以前那样简单纯粹了。 
  无论生活多么艰辛,在秦秀文的心中,还是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风花雪月的领地。除却生活的不堪,她的各方面都可以称得上出众,又是个学文的,在一大堆唯美浪漫的文学作品熏陶下,心界自然比一般人要高出许多,对于爱情更是挑剔得接近完美。私下里也曾幻想过与品貌俱佳的爱人畅游爱河的情景,可对于性爱的概念却仍停留在书本中的浪漫与美好。然而就在今晚,聂青云的突然爆发一下子把她带到了真实的两性世界,彻底破坏了她内心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因而,她在对男人感恩的同时,又不可抑制地对他生出了些微的恨意。 
  ***聂青云浑身通泰地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象是放下了背在身上多年的包袱,从未有过的轻松。他就这样睁着眼睛躺在那儿,努力拼凑着昨夜的记忆,脸上逐一露出怜爱、甜美、温柔的神情,最终定格在那张俊颜上的是一个喜不自禁的笑容。他慢慢起身穿好衣物,走到外间看到了正在忙碌的秦秀文,电饭锅里咕嘟咕嘟蒸饺子的声音让她没有发现他。他悄悄走到她身后,双手忽然环住她的腰,下巴在她的头颈间来回磨蹭着。秦秀文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掉进水池里,侧头看见他眼中的缠绵爱意,不禁想到昨晚难堪的一幕,顿时飞红了脸。她扭动着身子,想逃开他的束缚,却在挣扎间感觉到男人又有了反应,忙乖觉地安静下来,头也不回地对他说了声“新年好!” 
  “新年好!文文。”男人的呼吸间已没了酒味,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在房间里暧昧地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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