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 情人啊

 
  “我的心中有一个很美很美的理想，我会为着她而继续努力，在科研领域打拼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广阔的天地。最后，再次感谢高玉林导师的指导，感谢学校和生化系对我一贯的支持！”这是林秀峰简短发言的结束语。 
  听到他用很美很美来形容自己的理想，秦肖不由咧嘴一笑，理想不是应该用远大、宏伟这样的词来修饰吗？抬头看向报告席上的林秀峰，不期然地撞上他看向这边的深情目光。她的心里陡然一惊，忙别过脸去，这才发现边上一个娇小的女生正神色幽怨地看着自己。 
  朱琳从林秀峰带着秦肖一进场就开始盯住了这个无论气质、相貌、身材都十分出众的女子，看得越多，心里越自卑，自己哪一方面都不如她，又怎么能怪林秀峰跳过她去找秦肖呢？自己对于林秀峰的一番心意，可能要成为众多没有结果的初恋中的一份子了。 
  这时，学校领导已经离场，剩下的年轻人由拘谨变得活跃起来。他们把桌椅挪开，空出中间一大块，再放上舞曲，刚才的会场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简单的舞场。 
  林秀峰和秦肖都是舞盲，所以在舞会开始后，两人便同时离开了喧闹的现场。冬天的夜晚寒意袭人，猛地从温暖的房间走出，再被凛冽的北风一灌，秦肖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人也跟着哆嗦了几下。林秀峰伸臂想楼她，可到底没敢造次，跑回宿舍拿了件大衣给她披上，两人慢慢地朝报社走去。 
  “秦肖，你可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静默了一会，林秀峰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是什么？”秦肖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你，秦肖。你一定要等我，我会为你创造一个最美丽的世界。”林秀峰停下脚步，伸手握住秦肖冰冷的手。 
  其实就在刚才，他的那一眼已让她明了他对自己的感情，虽然不想伤害他，但她知道越早把话说清，可以让他受伤程度越小，所以她抽回手，淡淡地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一样看待…” 
  话还未说完，就被林秀峰打断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姐姐，你是秦肖，我钟情的女孩。” 
  “林秀峰，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们连这样的往来都不可能再有了。”秦肖不再看他，不动声色地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之后的路途，沉默是唯一的色彩，而林秀峰一颗骄傲的心也无声地碎了一地。 
  这一天，离除夕还有整整一个月。 
  ＊＊＊小曹和小齐当晚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商量着如何应对明天的训斥，她们在相同的错误中不自觉地结成了同盟，没有想着去责怪自己，却把恐惧和积蓄已久的怨气一股脑地记在了秦肖的身上。然而第二天她们并没有受到意想之中的批评，看看秦肖冷淡的脸，两人非但没有感念她的大度，相反对她的怨恨越发地深了，在秦肖妖惑的罪状上又加了一条：阴险。 
  接下来发生的几件事，使秦肖终于做出了离开此地的决定。 
  第一个星期五，上午十点多，她从外面回来，在组里看见了一张她做梦也没想到的面孔：梁斌。她恍悟对梁健那种熟悉的感觉，竟源于这个色迷迷的男人，因为梁斌是梁健的弟弟。 
  “原来你叫秦肖，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梁斌在听完梁健的介绍后，掩饰不住自己渴盼的眼神。 
  “你们认识？”梁健疑惑地看看两人。 
  “是呀，只有一面之缘，也不知秦小姐是否记得在下了。”梁斌兀自陷入重见佳人的兴奋中，根本没有发现秦肖的脸上已是一层严霜。 
  梁健察觉到秦肖的紧张和对弟弟的反感，拽着他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等门关上后，他才问道：“小斌，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梁斌在他面前也不欲隐瞒，便把在天上人间看到的那一幕一五一十地对哥哥说了，梁健难以置信地说：“怎么看她也不象是在那种地方当过小姐的人呀，唉，真是没想到。” 
  “哥，你别因此而对她怎么样，她可是我的暗恋对象。”梁斌半真半假地说。 
  “小斌，小心我回去告诉金芬，都有孩子的人了，还这样。” 
  “哥，明天我就回N市，今晚让我做东，请你们采编组去吃大餐，怎么样？” 
  “我看你是想请她一个人吧？”梁健没好气地臭着弟弟。 
  “是又如何？不过我估计我是请不动的，所以只好把你们全叫上。哥，帮个忙，晚上一定要把她请到，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饱饱眼福总可以的吧。”梁斌央求着。 
  “你小子晚上注意点自己的言行，还有别把她的底给漏出去了。”梁健这么一说，梁斌知道他已经答应了。 
  晚上临下班时，梁健对组里人说：“今晚都别走了，有人请你们。”秦肖多长了个心眼，问是谁请，梁健回答得含含糊糊，只说到了就知道了。等到了饭店，秦肖看到等候在房间里的梁斌时，不由生气地瞪了梁健一眼，梁健朝她愧疚地笑笑。既来之则安之，也给全了梁健的面子，反正现如今那个男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抱着这种心态留了下来。饭毕，她第一个站了起来，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回去还得把明天的稿子赶出来，谢谢梁总的招待。” 
  梁健看了看她，点点头说：“好吧，你先回去。路上小心点。” 
  梁斌站起来出言挽留：“再坐会吧，哥，不是说好了要去卡拉OK的吗？” 
  “小秦有事先回去，我们留下来陪你还不行吗？”梁健拉了拉弟弟的手，让他适可而止。 
  星期六是双休日，晚上秦肖照例去单位上网，十一点钟从办公室动身往回走。宿舍离报社其实没多远，但之间有一条必经的黑暗的小巷，她一向都不会感到害怕，可不知为何今天走起来却觉得鸡皮疙瘩直起。她一路小跑着回到宿舍，直到关上房门才慢慢定下心来，她想，可能是梁斌的到来使她产生了恐惧。由梁斌又不由想到聂青云，才发觉自己对那个男人的记忆简直就是铭心刻骨。 
  第二天在与梁健的电话中获悉梁斌已走的消息，她胆子又大了起来。本想十一点再回去，可谁知林秀峰的电话来了，说他在她宿舍门口，她告诉他自己在报社上网，这就回来。 
  合上手机，她关上电脑锁好门，下楼朝宿舍走去。 
  经过小巷时，当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朝她扑过来，她想反击已经太迟了。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来人紧紧地捂住了嘴巴。男人一只手横在她的胸前，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身子和手臂，一张嘴埋进她的颈项间狠命地亲吻着。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他强有力的手臂，想也没想，她抬脚朝身后的脚猛力踩去，又屈起胳膊，用指甲在男人的手臂上使劲抓了起来，男人竟然忍着痛一声不吭。无计可施之下，她惊恐的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滴地落在男人的胳膊上。身后的男人身子颤了下，突然把她朝前一推，自己朝巷子的另一头跑去。 
  秦肖呆愣了几秒后，飞快地跑回宿舍，在看到林秀峰关切的目光时，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林秀峰看她长发凌乱，一脸惊惧，紧张地追问出什么事了，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将刚才的险情说了一遍。林秀峰安慰了半天，待在宿舍坐定下来，才向她询问起那个男人的身体特征来。 
  “他在我身后，我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脸。我一开始还怀疑一个人，可后来他突然放开我，我的怀疑就不成立了。” 
  “这个男人一定对你的生活习性十分了解。”林秀峰断言道。 
  秦肖闻言猛地打了个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慢慢由惊恐转成了不敢相信。  
                  
第十六章
  林秀峰晚上来是向秦肖辞行的，他明天准备动身，先把朱琳送达T市，再回N市自己的家。可看着秦肖坐在床边惊魂未定的样子，要走的念头突然就打消了，他当即决定今年继续不回家过年，就留在H市，陪在她身边，哪怕只做她一个异姓的弟弟，他也心甘情愿。 
  “马上要过年了，你准备怎么过？”林秀峰转移话题，想冲淡刚才事件留下的阴影。 
  “过年？”秦肖无意识地重复着，很快她打起精神，对他说：“我就在这过。你是不是要回家呀？” 
  “我不回家，去年我就没回去过年，今年更要留下来，保护你。”林秀峰加重了“保护你”的语气。 
  “我没事的，以后晚上不再出去就行了。你还是回家过年的好，去年都没回去，今年再不回的话，你爸妈可真要伤心了。”秦肖劝说着林秀峰。 
  “不，我已经决定了。再说，留在这还可以多做几次实验。” 
  *星期一照常上班，秦肖并没有把昨晚惊魂的一幕告诉任何人，根据推断，她已经猜到那个男人大概是谁，所以她连陈玉凤也没有说，因为她没有任何证据，而且男人也没有真正伤害她。要走的想法已一再在脑中浮现，但她仍没有最终决定，而陈玉凤便是她不舍的理由。她从8岁起，就开始为家中大小事务操心，母亲虽然爱她，但本性柔弱，好多主意还得女儿拿。陈玉凤恰恰相反，是个典型的正直、泼辣的女强人，敢说敢做，而且从不掩饰对她的喜欢，在她温暖的翅膀下，秦肖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换一个地方还能碰到象陈姐这样对自己好的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