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 情人啊

 
  “那好吧，可别再忘了。”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秦肖略微清扫了下，又泡了杯花茶，坐定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林秀峰的号码。秦肖在电话中告诉他明天过去采访他，让他做个准备，林秀峰答应后说了声再见，随即挂机。秦肖愣了下，猜想聂青云可能正在那里，林秀峰的心情可想而知，她摇摇头，苦笑着合上手机。 
  她坐在那里翻翻报纸，喝喝茶，过了一会，她把毕静号码找出来，拿起电话拨了起来。 
  “毕静，是我，秦秀文。怎么样，准新娘，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好吧？”秦肖心情大好地问着。 
  电话那边静默了会，突然响起一阵涰泣声，秦肖慌了，连声问怎么了，毕静说：“苏沛他…他一只眼睛被啤酒瓶炸伤，可能会失明。呜呜，秦秀文，我该怎么办呀？” 
  “啊！什么时候的事？毕静，你先别哭，告诉我，现在情况怎么样？” 
  “上个星期的事，现在还在医院里呢，玻璃碎屑飞到眼角，眼球轻微擦伤，但角膜毁了。秦秀文，我真的爱他，可是现在这样，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毕静呜呜咽咽地哭着。 
  “毕静，你听我说，若爱他，就不要在乎这个。再说，现在角膜移植十分普遍，成功率很高，而且不会象我妈那样出现排异，他一定会恢复原样的，你不用害怕。”秦肖冷静地分析给她听，渐渐地电话那边的毕静停止了哭泣。秦肖着意安慰了一会，才对她说起自己和聂青云的事，毕静说：“我一开始就猜你俩可能有问题，这下验证了我的直觉是对的。”两人又说了会闲话，各自收线。 
  闭上眼睛，秦肖回忆着苏沛的模样，想象不出一只眼睛瞎了的他会是什么样子。无论如何，苏沛都是个比较优秀的年青人，他不应该有这种际遇。她叹口气，在心里默默祝愿，希望他能早日恢复健康，忙了会正事，一转眼便到了中午，她正想着早点回家烧饭，这时听到敲门声，跟着助理夏小丹带着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秦姐，这两位是H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人，说要来找你了解点情况。”夏小丹介绍完两人的身份，又给他们泡了茶，这才带上门走了。 
  “我是王志安，他是我的搭档肖峰，这是我们的介绍信。”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粗眉大眼的警察递给秦肖一张介绍信，秦肖接过看了看，当看到下面“了解梁健一事”时，她问道：“梁健他怎么了？” 
  “他死了。”王志安边说边看秦肖的脸。 
  “啊，他杀还是自杀？”秦肖这回吃惊不小。 
  “现在还不好说。他的尸体是在办公室里发现的，经解剖胃容液里除了有大量酒精外，氰化物是其死亡的根源。” 
  “为什么找我？我能帮你们什么忙？” 
  “在梁健的遗书里提到了你，”王志安从包里找出遗书的复印件，递给秦肖。秦肖扫了一眼便说：“这是他的笔迹”，接着头也不抬地往下看去。 
  梁健在遗书中提到秦肖的只有一句话，“我自知罪孽深重，我对不起秦肖，对不起陈玉凤一家。”秦肖秀眉蹙起，把这句话连读了几遍，自言自语地问着：“难道是他杀了陈玉凤一家？” 
  王志安看她有点走神，不想耽误时间，便直截了当地问：“梁健说的对不起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秦肖将几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向他们叙述了一遍，紧跟着问出了一句：“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陈玉凤的？他与陈玉凤的死有什么关系？两位刑警，你们不觉得他这样一说，好象指证了陈玉凤一家的死亡不是自杀吗？” 
  两个警察对看了一眼，那个叫肖峰的男人又问了些关于梁健朋友的问题，秦肖对此知之甚少，两人看看不会有多少收获，便起身告辞，临走前王志安递给秦肖一张名片，说如果想起什么，可以打这上面的电话。秦肖却顾左右而言他地对他们说：“如果陈玉凤的案子能有什么新的突破，你们一定要通知我。” 
  送走两个警察，秦肖打心里感到疲累，她关上门，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一个上午连着两个不好的消息让她透心的凉，而梁健的遗言更让她觉得蹊跷，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陈玉凤的事呢？怎么想也想不通，她长叹一声，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半了，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拎着小包匆匆朝外面走去。 
  回到家，男人已在厨房，她倚在门边，看着他笨拙地忙碌，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温馨的感觉让她心中的阴霾顿扫。等到实在看不下去时，她走过去去解男人的围裙，男人举着胳膊，扭头亲她，她嘟起嘴凑上前，两人笑闹着好不容易把一顿饭做好。吃饭的时候，秦肖满足地叹了口气，说：“有家的感觉，真好！”  
                  
第二十九章
  秦肖没有去送聂青云，她一早就去了XX科研中心找林秀峰，今天上午无论如何得把这篇稿子赶出来，否则报社那边不好交差。她在实验室没有找到林秀峰，在别人的指引下，跑到他的宿舍，看见了刚刚起床的林秀峰。她不由唬了一跳，才两天没见到他，他的变化竟然这么大，邋遢和憔悴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那种源自内心的放弃，那眼神里的黯淡和了无生气，着实让她受惊不小。 
  “林秀峰，你别这样折磨自己。”秦肖难过极了，撇开他是聂青云的儿子这层关系，他还是她视若兄弟的朋友，看他因为自己弄成这样，即便不是她的责任，也使她产生了很强的愧疚感。“你这么成功，这么优秀，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 
  林秀峰坐在床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才闷声说道：“我只爱一个叫秦肖的女孩，喜欢我的人再多，与我何干？”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把爱情看成是世间唯一值得为之牺牲一切的美好理想，等到年纪大了，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不同。林秀峰，虽然我实际不比你大多少，但我经历的沧桑你是无法想象的，我的心理年龄至少要比你大上十几岁，所以我不适合你，我想我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秦肖心情沉重，情绪有点低迷。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这样子还说不是怪我吗？你的事业、前程都不想要了吗？林秀峰，就算没有爱，我也一样会好好活下去，这几年我孤身一人在这边不也很好吗？而你的情况比我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你还有疼你的父母…” 
  “不要提他们。”林秀峰赌气地说。 
  “没有他们哪有你？你父母…” 
  “你不是来采访我吗，不会就是这些问题吧？”林秀峰终不愿听她的嘴巴里说着他的父母，打断她的话导入正题。 
  临走前，林秀峰到底没有忍住，阴郁地问她：“你们真的准备十一结婚？”秦肖看他目光沉痛，知他内心难受，但还是狠心地点了点头。长痛不若短痛，拖的时间越长，对他的伤害越大，毕竟现在的他年轻得有足够时间去治疗这种情伤，她是这么想的，可是她没有想到林秀峰对她已是情根深种，倘若时间可以，他也不会至今对她念念不忘。 
  回到报社，她在电脑上写好稿子，打印出来交给夏小丹去处理，自己坐在那儿拨着男人的电话，得到的是已关机的讯息，她估猜男人这会儿可能在飞机上，所以没有开机。无聊之际，她打开抽屉翻看着，一盒录音带撞入眼帘，她认出是窃听高万全的带子，把它拿起揣到包里，心头浮起和高万全在一起的种种情景。 
  身为一个敏感多情的女人，她对于任何一个爱她的男人都无法真正地仇恨起来，他们的爱娇宠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也让她的骄傲有了支撑，这一点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再强、再冷漠，她终究还是个女人。聂青云作为她的第一个男人，又是她初恋的对象，在她心中自然与众不同。但是命运安排，高万全成为她的第二个男人，他的风流倜傥，他的温柔体贴，都在她最孤独的时候安抚过她，不能否认伦敦的三天她过得十分开心，那也是她和他心与心最贴近、最亲密的三天。如果没有聂青云，或许她真会考虑与他之间是否可能。 
  中午回到安心苑，她随便对付着吃了点，把包里从办公室带回的带子拿出来，送进书房。打开抽屉，一眼看到那盒没有听过的录音带，她放下手中的带子，把这盒没听过的拿起，放进了播放器。自己靠在椅子上，闭上眼似有心似无意地听了起来。她此时是想发现什么情况，还是为了听听高万全的声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个十分深沉的声音传来，“老虎，那小子如果我们不下手，让老范那边先动了，我们就麻烦了。” 
  “阿豹，暂时按兵不动是最稳妥的。老范如果先动手，那最好不过，我们坐着看他和警方斗。”高万全的声音，居然是高万全的声音？！秦肖猛地惊醒，本能地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老虎，还是你头脑灵光。”叫阿豹的男人忽然变了种腔，声音娇嗲、情意绵绵地问道：“我明天回H市，老虎，你在这边会不会想我？”秦肖在一边听得鸡皮疙瘩直起，一个男人也能这样媚声媚气？ 
  “阿豹，我们十几年的兄弟了，闭上眼都知道你什么样，有什么好想的？你就呆在H市，别有事没事往这边跑，那边要乱了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