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

第127章


虽然大笑这种事情似乎再也不会发生了,但这并非她此刻得考虑的问题。“来吧,贺拉斯。”
  她解开遛狗绳,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房间。
  贺拉斯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躺下,把沙发枕放到头部下方之后,自己才跟着趴了下来,把鼻子放到前爪上头。
  “你真是个好孩子。”她说,闭上了双眼。
  她认为,要跟寇克斯四目相对应该没那么容易。
  因为,寇克斯认为他们得在穹顶之下度过很长一段时间。
  身体的贴心,大脑永远不会知道。茱莉亚睡着时,她的头部离布兰达早上试图交给她的牛皮信封不到四英尺。不知何时,贺拉斯跳上沙发,趴在她的膝盖之间。而这就是安德莉娅十月二十五号早上下楼,看见他们时的模样。这也是近几年来,她感觉最像原本的自己的时候。
灰烬
  16
  生锈克家的客厅有四个人:琳达、杰姬、斯泰西·莫金与生锈克自己。他为大家端来装在玻璃杯里的冰茶,接着为众人总结他在鲍伊葬仪社地下室里的发现。斯泰西提出了第一个疑问,而且实际得很。
  “你们记得锁门了吗?”
  “锁了。”琳达说。
  “那先把钥匙给我。我还得把它放回去。”
  我们和他们,生锈克再度想着,这就是这次谈话的重点。而且情况已经是这样了。我们的秘密。
  他们的权势。我们的计划。他们的议程。
  琳达交过钥匙,然后问杰姬女孩们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如果你担心的是癫痫的话,那就没问题。你出门之后,她们一直睡得跟小羊似的。”
  “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斯泰西问。她个子虽小,却态度强硬。“如果要逮捕伦尼,我们四个就得去说服兰道夫。我们三个女人以警察的身份,而生锈克则以病理学家的身份。”
  “不!”杰姬与琳达同时说,杰姬语气果断,琳达则带有恐惧。
  “我们只有假设,没有确切证据,”杰姬说,“就算我们有监视器拍到老詹扭断布兰达脖子的照片,我也不确定彼得·兰道夫会不会相信我们。
  现在他和伦尼是同一路的,生死相连,而且大多数警察也会站在彼得那边。”
  “特别是那些新人,”斯泰西说,扯了扯她那头蓬松的金发。“他们大多数都不算聪明,可是却很认真,而且还喜欢身上配着枪支的感觉。加上——”她倾身向前,“今天晚上,他们又多了六到八个成员,都只是些高中的孩子。他们全都身材高大、脑袋不好,却充满热情。他们把我吓坏了。还有另一件事。席柏杜、瑟尔斯和小詹叫那些新人推荐更多人加入。再过几天,那就不只是一支警队了,而是一支青少年组成的军队。”
  “没有半个人听得进去我们的话吗?”生锈克问。他并非完全怀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一个都没有?”
  “亨利·莫里森或许可以,”杰姬说,“他清楚事态的发展,也同样不喜欢这种情况。至于其他人?他们全都放任事态发展。部分是因为他们害怕,部分则是因为他们喜欢权力。托比·韦伦和乔治·弗雷德里克这些家伙还没享受到;而弗莱德·丹顿这家伙,才正开始尝到甜头呢。”
  “这代表什么?”琳达问。
  “这代表我们只能先守住这个秘密。要是伦尼真杀了四个人,他的确非常、非常危险。”
  “等待时机只会让他变得更危险,而无法降低风险。”生锈克反对。
  “我们还有茱蒂和贾奈尔得照顾,生锈克,”
  琳达说。她咬着指甲,生锈克已经好几年没见她这么做过了。“我们不能冒任何会害她们出事的风险。所以我不会试着这么做,也不会让你试着这么做。”
  “我也有个孩子。”斯泰西说,“卡尔文。他才五岁。我被这件事激起的勇气,充其量只能让我今晚愿意在葬仪社外头把风而已。只要一想到那个白痴兰道夫……”她不需要把话说完,光靠苍白的脸颊就足以说服人了。
  “不会有人要求你这么做的。”杰姬说。
  “现在我只能证明科金斯是被那颗棒球砸死的,”生锈克说,“不管是谁都有可能。真该死,比如他的儿子。”
  “这说法倒不会让我意外,”斯泰西说,“小詹最近很古怪。他因为打架被踢出了鲍登大学。我不清楚他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有个警察打电话来,说事情发生在体育馆里,我看过传来的报告。而那两个女孩……如果她们被性侵了的话……”
  “她们被性侵过,”生锈克说,“非常恶心,你不会想知道的。”
  “不过布兰达没被性侵,”杰姬说,“那两个女孩发生的事,不会让我跟科金斯与布兰达的事联想在一起。”
  “说不定小詹杀了两个女孩,而他老爸杀了布兰达与科金斯。”生锈克说,等着有人笑出来,但却没半个人笑。“如果真的是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们全都摇了摇头。
  “一定有个动机,”生锈克说,“但我怀疑跟性无关。”
  “你觉得他有什么想隐藏的事。”杰姬说。
  “嗯,我是这么想。我觉得有人应该知道是什么事,而他正被关在警察局的地下室里。”
  “芭芭拉?”杰姬问,“为什么芭芭拉知道?”
  “因为他和布兰达说过话。他们在穹顶出现的第二天,曾经在她家的后院密谈过。”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斯泰西问。
  “因为巴弗莱诺家就住在帕金斯家隔壁,而吉娜·巴弗莱诺的房间,正好可以从窗户俯瞰帕金斯家的后院。她看到了他们,还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他看见琳达看着他,耸了耸肩。“我能怎么说?这是个小镇,我们全是同一队的。”
  “我希望你记得叮嘱她嘴巴闭紧一点。”琳达说。
  “我没有,因为她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没理由怀疑老詹可能杀了布兰达,以及用一颗纪念棒球砸破莱斯特·科金斯的头。我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我们还是不晓得芭比究竟知道什么,”斯泰西说,“只晓得他会做该死的蘑菇奶酪蛋卷而已。”
  “有人得去问他才行。”杰姬说,“我可以去。”
  “要是他什么也不知道的话,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琳达问,“现在我们几乎都快被独裁者统治了。我才刚意识到这点。我猜这让我变得反应迟钝多了。”
  “别说迟钝了,这还会让你开始相信他们,”杰姬说,“觉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至于芭芭拉上校,除非我们实际问过,否则无法得知他能怎么帮上我们。”她停了一下,“而且这也不是重点。他是无辜的。这才是重点。”
  “要是他们杀了他呢?”生锈克问,“在他试图逃跑时射杀他?”
  “我确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杰姬说,“老詹在局里提到,他想来场公开审讯。”斯泰西点了点头。“他们想让大家相信芭芭拉是只蜘蛛,织出了一片巨大的阴谋网。接着,他们就可以公开处决他了。不过,就算以最快的速度来看,这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要是幸运的话,还需要几个星期。”
  “我们没那么幸运,”琳达说,“要是伦尼希望能尽快结束就不会。”
  “或许你说得对,不过伦尼得先搞定星期四的特别镇民大会。他一定会先质问芭芭拉。要是生锈克知道他与布兰达碰过面,那么伦尼一定也知道。”
  “他当然知道,”斯泰西说,声音不太耐烦,“芭芭拉把那封总统的信交给伦尼时,他们是一起去的。”
  他们沉默了一分钟,思考着这件事。
  “要是伦尼藏了什么东西,”琳达思索着,“他一定会找机会处理掉。”
  杰姬笑了起来,笑声在气氛紧绷的客厅中几乎让人觉得恐怖。“那就祝他好运啰。不管是什么,他可没办法把那东西放在卡车后面,然后运出镇外。”
  “会是需要丙烷制造的东西吗?”琳达问。
  “也许,”生锈克说,“杰姬,你参过军,对吗?”
  “陆军,待了两个军期,是宪兵队。从来没实际见过战场,但亲眼见过大量人员伤亡,尤其是第二军期的时候。地点是德国的乌兹堡,第一步兵师。你知道那个大大的红色一字标志吧?我主要负责阻止酒吧斗殴,或是在医院外头站岗。我很了解芭比那种人,也愿意尽力把他从牢房里弄出来,让他跟跟我们站在同一阵线。总统会委任他接管这里一定有原因。至少,总统原本希望如此。”她停了一会儿,“我们或许可以把他救出来。这值得我们考虑一下。”
  另外两名女性——正好都是母亲——什么也没表示,但琳达啃着指甲,斯泰西则轻扯头发。
  “我理解你们的顾虑。”杰姬说。
  琳达摇了摇头:“除非你有孩子在楼上睡觉,早上还得靠你煮早餐给他们吃,否则你不会理解的。”
  “或许吧,但问问你自己:要是我们跟外界隔绝,就像现在这样,而负责管事的人是个杀人浑球——这是有可能的;那么,我们坐着什么也不做,事情会变得更好吗?”
  “要是你把他救了出来,”生锈克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你可没办法用证人保护计划那套来保护他。”
  “我也不知道,”杰姬说,叹了口气,“我只知道,总统下令让他接管一切,而操他的老詹·伦尼则以谋杀罪名来陷害他,好让他没办法接管这里。”
  “目前来说,你还不需要做任何事,”生锈克说,“甚至还不用找机会与他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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