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的诱惑

    戴婷从她父亲那里带来了消息。上次在情人洞，我请戴婷向她父亲提一提明哲的事情，看他能不能帮扶一下明哲。明哲也太苦了，为了交齐学费和解决吃饭的问题，都去“献”了两次血了。学习任务这么繁重，营养也不是太好，思想压力也大，长期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作为同学的我，总想帮他一把，尽管戴婷上次只答应我去找她父亲试试，让我不要报太大的希望，但我心里还是觉得很高兴。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明哲，我想让事情成功后给他一个特别的惊喜。我之所以肯这么帮明哲，完全是因为他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少年的志向，还有就是留守少年的一种倔强与独立。
    生活注定了我们这些留守少年要比同龄孩子付出更多的东西，特别是眼前的明哲，他和大多数留守少年一样，延续了父辈身上那种中国农民特有的对苦难的承受力，尽管最初他曾经流过泪，惊慌过，企图退缩过，但那毕竟是一个少年在生活的风浪来临时的一种本能反应。他够个男人，他用一种近乎极端的方式在向自己的未来承诺。这种品质是那些生活富裕的孩子所不具有的，我佩服的就是这一点。
    戴婷还是够哥们，讲义气，一天中午专门回镇上她老爸那里，讲了明哲的事情，戴婷还提到是我让她去找的，理由是他老爸年轻时曾在我老家那里教过书，
    戴婷想借此勾起他父亲对年轻时光的美好回忆，以打动他的父亲，帮我完成这个任务。戴浩然听了，说又不是郝凯卖血读书，如果是他，你让我赞助还师出有名，算是对第二故乡农民工子女的一种关爱。
    戴浩然呷了一口浓茶说，对戴婷说，你让我平白无故的去帮扶一个素不相识的贫困学生，总得有个理由啊，戴婷说，你是镇委书记，党员，这就是理由。
    他老爸说，就算这是一个理由，但社会上那么多留守贫困学生，我戴浩然一个小小的镇委书记能有多大的能耐啊，你帮了一个明哲，那还有更多的明哲怎么办？
    戴婷的父亲说，不错，我戴浩然是个党员，但不可能事事都一定要要表现得像董存瑞炸碉堡形象高达那样啊，当然，我这话如果在公开场合说可能是违犯原则的，但是事实摆面前，我说话也不可能回避问题啊，
    “当然”，戴浩然又说，他掏出了一支烟，习惯性的在烟盒上抖了抖，划燃了火柴点上，他习惯了用火柴，这是他在乡下教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改不掉，这也成了他的一个与众不同的标志。“你提出了一个很有现实意义的问题，留守少年，特别是留守贫困少年的问题，我们不得不面对啊。”
    戴浩然拍了拍戴婷的肩膀说，说，我的乖女儿长大了，长成了了一个热血青年，有一副悲天悯人的济世情怀，这很好，但仅仅凭感情是办不了事情的。知道吗，她要戴婷会学校好好读书，少操这些心。他说，单凭你和郝凯等几个学生的力量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当然，他说，如果你们这些学生能把电视台请来摄个像，报道一下他明哲和帮扶的事情，他还是会考虑这件事的。
    他还说，如果是郝凯处于这种情况，他会毫不犹疑的这么做的，因为自己毕竟在桑河想呆了八年时间，是很有感情的，是那里的老百姓和山水养育了他，早就想回报一下，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戴婷的父亲还在那里做“工作发言”，完全没有看见女儿用一种仿佛是不认识他似的眼光看着他。
    戴婷转身走了，和她父亲招呼都没有打一个，戴浩然追到门口，说了句，越大越没有规矩，然后会心一笑，转身走到客厅，拿起了沙发旁边的电话。
    戴婷把经过向我说了，我觉得他父亲说的也有道理，是啊，贫困留守学生那么多，仅仅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帮得过来呢，
    “你小子犯什么傻，他这明摆着是想电视台来帮他扩大影响，好作为本钱升迁，再说，单凭我的文笔，一篇小文章，就能把电视台找来，你小子也太抬举我了吧。”听了我的想法，梅如此说。
    那怎么办呢？梅和我都没有说话，我俩盯着小河，只见那水上面，一股浊流在清水的边缘流泻，那是河上游的养猪场把粪便直接排泄到河里造成的。
    还有几片菜叶漂浮在河面上，一漾一漾的，向下游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