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领域

楚原只感觉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脑海中也一阵眩晕，胃部一阵作呕的感觉，本来在脚下坚实的地面，好像也变得软软绵绵的。
    他整个人都被裹在那青色的，奇怪的烟雾中。
    本来离的很近的对方，忽然间离得好远。
    “楚原！！！”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但是声音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在空中飘浮了起来。这感觉并不痛苦，反而有些微妙的奇幻感。
    低下头看去，下方的地面在飞速移动着。
    “………………”
    感觉很奇怪。腰部和背部都很温暖，身体虽然漂浮在空中，却好像躺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一样。
    那个“傀儡”离他越来越远，他的身体在飞速倒退，逐渐脱离了那一层青蓝色的雾。
    “不是啊……”
    意识稍微清醒了些，才终于发现，并不是他的身体真的在空中漂浮，而是被一个人拦腰抱了起来。有个人在刚才冲进了浓雾中，用一只手抱起他，然后又飞快地退了回来。
    能有这种实力的人，只有一个了。楚原想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因为身体保持着脸朝下的姿势，所以没办法向上看。但是只从下面穿着的黑色牛仔裤，和揽在他腰上的纤细的胳膊，也能分辨出来，抱着他的人正是柳晓霜。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瘦小纤弱的女孩，能够单手就把楚原一个男生抱起来，同时还以飞一样的速度移动。
    被她救了。在性命攸关的时刻，被她救了出来。虽然很想现在感谢她，但是却发不出声音，而且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楚原！！！”何芸惊叫道。
    柳晓霜单手抱着楚原，站在何芸和沈燕羽面前，用镇静的语气道：“你们两个先跑，往镇外的方向，巫冥月的那个山洞去。”
    “你呢？”
    “我跟楚原随后就到。”
    这个平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女孩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却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何芸和沈燕羽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快一点！”柳晓霜道。
    那个“傀儡”盯着柳晓霜冷笑道：“想不到还有个女程咬金杀出来。”
    柳晓霜看着他，忽然道：“你是‘鬼王’林武？”
    ‘傀儡’愣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被一眼看穿了身份小小地吃了一惊，说道：“没错，我就是。”
    ‘鬼王’林武，在长生谱上排名第四十四。
    何芸和沈燕羽已经朝后方跑去，柳晓霜则一个人挡住了追赶的道路。
    柳晓霜道，“我明明听说你不是一个特别坏的人。”
    ‘鬼王’虽然整日与死人打交道，性格阴郁，但是传言都说他实际上是个颇为正直的人，所以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更加难以理解。
    “哦，是吗？那可要令你失望了。”鬼王笑道。
    柳晓霜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自顾自地补充道：“而且，我还需要你来救他的命。”
    鬼王看了看柳晓霜怀里的人，身体仿佛没有动，但是忽然就到了柳晓霜面前，右手伸出，五指张开，那青蓝色的烟雾又从指尖喷出。
    “嗯？？”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从他的指尖射出的烟雾，忽然没来由地在空中燃烧起来，呈现出诡异的，金色的火焰。这金火非但一点都不烫，反而散发出森寒的气息，令本来就很冷的周围空气又降了十几度。
    只在一刹那间，所有青色的烟雾就被完全燃烧殆尽，金色火焰却仍然不熄灭，而是要跳到鬼王的右手上去。
    惊讶之余，他连忙向后急退，闪开了那奇怪的火焰。
    鬼王盯着眼前的少女，表情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楚原已经失去了意识，脸色铁青，如同死人一样。如果他这时还有意识的话，看到柳晓霜的脸也一定会吃惊的。
    因为她的眼睛的颜色变了。她的瞳孔本来是正常的黑色，这时却变成了如刚才火焰一般的亮金色，而且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整个人的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难以形容的变化。本来她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这个时候却忽然变得可怕。
    她用那双紫色的眼睛盯着鬼王，后者顿时感到一股凉意遍及全身。
    “我要你救他。”柳晓霜又重复了一遍。
    那“鬼王”所释放出的蓝色烟雾，并不是毒气，而是某种从死人残余在身体中的灵魂提炼出来的，一种特别的灵力。这种力量一旦侵入活人的身体，就会立刻污染那人的灵魂，消耗其生命力，最终将那具灵魂也拖入死亡。
    所以，并不是那种中毒了需要解药的情形。现在昏迷的楚原，面临的是更加严重的状况。
    鬼王低吼一声，整个人忽然飞掠而起，朝柳晓霜扑来。这一次他的全身都仿佛裹狭着那种青蓝色的烟雾。
    柳晓霜也立刻作出反应，一只手抱着楚原的身体，用另一只手抵挡鬼王的进攻。
    两个人的动作都越来越快，渐渐变得连肉眼都无法分辨的程度。上下翻飞，青蓝色的烟雾向四周弥漫，周围的房屋和树木都因为两人的激战一样样地被摧毁。
    柳晓霜要拖着楚原的身体作战，身体的灵活性就要大打折扣，一番交战过后，她逐渐处于下风。那蓝色的烟雾虽然飘散的到处都是，但是一旦接近柳晓霜，就会立刻被那金色的冰冷火焰燃烧殆尽。尽管如此，烟雾却在一点点向她逼近。
    柳晓霜忽然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向后急退。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鬼王也立刻追上。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闯到这里来，都得死！”他厉声宣言道。
    柳晓霜那紫色的瞳孔变得更亮，两只眼睛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
    鬼王扑到柳晓霜面前，右手裹狭着蓝色烟雾朝她刺去。忽然，他的整只手都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什……”
    鬼王一声惊呼。仅仅在片刻之间，火焰就从他的手腕蔓延到手臂上。柳晓霜用力喘了一口气，身子向前，一脚踢在鬼王燃烧的右手上。就像是往火焰里加了柴火一样，在那里的火瞬间燃烧得更加炽烈。
    虽然是那样惊人的火焰，但是鬼王的手臂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外在的伤害，就连衣服都没有被毁坏。但是从鬼王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火焰好像并不能伤害到实体的食物，但是对于灵力本身却有极强的伤害。
    但是现在，这火焰却仿佛要从鬼王的手臂，侵入到他的身体中去，把他的灵魂也燃烧掉一样。
    柳晓霜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鬼王。只要她在盯着，那火焰似乎就不会熄灭。
    “救他！！！”柳晓霜用从未有过的巨大音量朝鬼王喊道。
    “我……没事……”就在这时，一直被她用左手抱着的楚原忽然出了声。虽然他的声音极为虚弱，但是柳晓霜和对面的鬼王都吓了一大跳。
    楚原虽然意识还不十分清醒，但是脸色却正逐渐恢复正常，不再是死人的面孔了。
    明明已经被鬼王那诡异的力量侵入体内，污染着灵魂，随后都有致命的可能，但是看起来他竟然奇迹般地自我恢复了。
    “怎么会……”
    这件事出乎柳晓霜的预料，对面的鬼王更加难以置信。他的这种力量一旦命中，还没有人能够抵挡的了。
    柳晓霜随即恢复了冷静。既然楚原看上去没有事了，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的身体向前一窜，右手化为手刀的形态朝鬼王的左臂砍下。鬼王愣了一下，因为右手仍然有那金色的火焰燃烧，甚至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左手的反击动作又被柳晓霜的招式封住，无奈只得向后急退。
    这时他感到左臂也一阵冰凉。本来那蓝色的烟雾是萦绕全身的，现在左臂上的烟雾也开始燃烧起来。
    “糟糕！”心里暗叫不妙。眼前这个少女的眼睛不知有什么神奇，竟然可以燃烧外在的灵力，正好是克制他的存在，他竟然一时想不出对付的方法。
    就在这时，旁边又有一个人影闪了过来，同时有一根棒状物随之朝她刺来。他动作的速度，竟好像在柳晓霜和鬼王之上。
    几乎要得手的柳晓霜顾及楚原的性命，连忙撤手后退。站定的时候，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是个老人，看起来大概有六十岁了，头发花白，穿着长风衣。他的右手握着一柄没有出鞘的剑。刚才他就是连着剑鞘刺向柳晓霜的，所以看起来像个棒状物，显然没有要取人性命的意思，只是为了逼退柳晓霜。
    “什么人？”柳晓霜低声问道。这个人她也不认识。
    老人却根本不回答，反问道：“那两个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哼。你跟我来，我就告诉你。”
    柳晓霜说这话的同时，右脚忽然踢出，地上的石子哗啦啦弹起，像暴雨一样打向眼前的老人。
    老人挥手挡下那些石子，柳晓霜的人已经掠出去很远了。
    鬼王手臂上的火焰这才熄灭，但是他的两只手都像是废了一样耸拉在身体两侧。
    “你不去追？”鬼王又急又怒道。
    老人道：“我知道他们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刚才说了。”
    “说了？”
    老人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道：“巫冥月……吗？真是那个女人的话，实在不好打交道。”
    “巫冥月？”鬼王显然听过这个名字。他们两个都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同行。
    老人看着柳晓霜逃走的方向，喃喃道：“那个女孩的眼睛，倒真是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