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知识2015年第4期

第16章


这些都需要也门政府的许可和支持,更需要其配备必要的人力和物力资源。据统计,2012财政年,美国在也门的各项援助与投入高达3.53亿美元;2013财政年为3.16亿美元;2014财政年则降到了2.21亿美元。美国的军事援助项目主要集中在配备武器、培训作战人员以及增强无人机的空中监测能力等方面。虽然美国国内对也门政策的成效有颇多质疑,但是奥巴马屡次把也门的合作反恐模式称为“成功的样板”。按照其战略构想,随着无人机空袭的常态化和也门本土部队作战能力的提高,美国可以逐步减少在也门的反恐投入,以较小的代价赢得反恐战争的胜利。但是也门政治局势恶化,不仅会使美也合作受到限制,而且会给恐怖组织以更大的生存空间。因此,未来美国或有必要介入也门内政,以稳定局势并保证一个亲美政府的存在;若胡塞武装在政府中逐渐取得主导地位,美国或不得不考虑与其合作,利用其较显著的地面作战能力打击半岛分支。但这不仅相当于承认了胡塞武装的合法地位,而且会在客观上壮大其力量,必然招致沙特的不满。 
  对于沙特来说,也门局势动荡带来的最大威胁不在于恐怖组织趁机坐大。沙特是逊尼派掌权的君主国,其国家安全的核心诉求之一就是遏制伊朗的什叶派政权,打击其代理人。而胡塞武装一直被认为与伊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2012年,根据沙特的情报,也门政府与美国军舰在也门海域拦截了一艘装满常规武器和爆炸物的船只,种种迹象表明这艘船来自伊朗;同一年,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美国官员披露,伊朗的走私者(实际上受到伊朗革命卫队的支持)向胡塞武装运送了AK-47、火箭弹以及其他武器。这些都进一步巩固了沙特坚持的“胡塞是伊朗代理人”的判断。按照这一思路,一旦胡塞武装在也门权力斗争中占据优势,那么就会威胁到沙特在本地区的利益和安全。因此不能排除沙特在紧急情况下出兵干涉也门的可能性。 
  目前,也门危机处于僵持阶段。胡塞武装领导人公开表态“将寻求权力和平过渡”。美国也释放出积极的信号,表示愿意与“也门各反对派”接触。外界猜测,奥巴马虽然没有放弃对哈迪政府的支持,但是一个“空心化”的、失去掌控力的名义上的政府,对于美国来说,或许不如一个拥有较强地面作战能力、同时仇恨“基地”组织半岛分支的地区政治力量更有意义。如果这一猜测成真,那么将会对美国与沙特关系造成严重冲击,进而动摇美国中东政策的基石,对中东地区相关国家的内外政策都会产生影响。
  也门的疑问也是中东的疑问 
  按照2012年也门前总统萨利赫下台时签订的海合会协议设定的民主进程,也门的政治转型还有关键的几步没有完成:一是新宪法草案尚未最终确定;二是宪法还需要广泛征求民众意见并获得授权生效;三是依据宪法制定并通过新的选举法;四是举行议会和总统选举。按照当前的局势看,原定于2015年2月的议会和总统选举恐无法如期举行;更有悲观的看法认为,也门的民主转型进程或许还需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民主转型的步骤即便都能顺利完成,是否就能够确保也门走上繁荣与稳定的发展之路? 
  其实,也门的疑问也是中东大多数经历过“阿拉伯之春”的国家的疑问。对于一个存在着不同种族、不同教派、不同政见的典型的中东国家来说,对于一个现代政党政治与传统部落势力并存的中东国家来说,对于一个同时面临着恐怖主义、分离主义、小集团主义威胁的国家来说,西方民主政治究竟是不是惟一的救赎之路?从现实情况看,摆在也门面前的似乎是一个无法破解的困境:推进民主进程,就需要选出一个温和宽容的政府,在民族和解对话的框架下将所有政治派别纳入制度安排,使其按合理的比例共享国家权力,实现民主治理,但温和的政府往往无法有效平衡各派别利益,也无法削减或制衡某一方力量,在缺乏形成政治共识的必要基础的情况下,各派力量自行其是、自护其利,或许会酝酿成新一轮的政局动荡,目前这种风险已经逐步变成了现实;而回归“强人政治”,或许能够暂时压制各派别冲突、部落冲突和宗教冲突,减少内耗,整合资源,集中发展经济,打击极端主义,但从长远看既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矛盾,也不能杜绝以往“强人政治”时代产生的腐败、独裁、利益集团固化、权利分配不均衡等问题。再加上地区内外大国的影响,也门的未来引人深思。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所研究人员)
三大特点与三大矛盾
作者:刘中民 字数:3439
2014年7月31日,奥巴马与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和国会高级成员讨论对叙利亚政策。
  2014年的中东地区形势是国际舆论关注的焦点。美国作为在该地区最具影响力的域外大国,其过去一年的中东战略也是看点多多,值得关注。 
  美国应对中东主要问题的特点 
  首先,过去一年奥巴马政府在军事上十分克制,力求将军事干预的风险降到最低,其根本原因是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美国干预中东事务的能力和意愿均呈现出明显下降的态势。 
  面对“伊斯兰国”的威胁,美国的反应显然相对迟缓而且有限。从2014年6月“伊斯兰国”宣布建立后的近两个月时间里,美国基本上采取了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态度,直至8月7日奥巴马才宣布向“伊斯兰国”发动空袭,但同时不断重申不会派地面部队重返伊拉克。9月10日,奥巴马公布打击“伊斯兰国”的战略:一是扩大美军空袭行动,打击在叙利亚的“伊斯兰国”势力;二是为伊拉克政府军和库尔德人武装提供人力、财力支持,并为叙利亚“温和”反对派提供武器,以加强对“伊斯兰国”的地面打击;三是构建广泛的国际联盟,切断“伊斯兰国”的资金链条;四是继续向受害民众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当前,打击“伊斯兰国”主要依靠美国的中东盟友和西方盟友,主要方式是空中打击。目前看来这种形式显然很难在短期内根除“伊斯兰国”,美国也坦率地承认根除“伊斯兰国”可能需要三到五年乃至更长的时间。 
  在叙利亚问题上,自接受俄罗斯的“化武换和平”安排后,美国已基本上放弃军事打击叙利亚的选择。2014年6月,巴沙尔高调连任总统,美国的反应只是将“叙利亚反对派和革命力量联盟”驻美办事处升级为正式外交使团,同时向国会申请2700万美元用于向叙反对派提供非致命性武器援助。此后,美国并无进一步的强烈反应。 
  2014年利比亚局势严重恶化,濒临全面内战边缘,但美国似乎对此听之任之。2014年7月26日,美国驻利比亚使馆人员在美空中和地面部队的保护下全部撤往突尼斯,表明美国对深度介入利比亚事务全无兴趣。 
  其次,更加重视外交谈判在解决中东热点问题中的作用。 
  美国国务卿克里自上任以来十余次赴中东国家进行外交斡旋,其重要议题就是巴以和谈。2013年7月,巴以和谈总算重启。以色列承诺分四批释放104名《奥斯陆协议》签订前被关押的巴勒斯坦要犯;巴方承诺停止在联合国及其下属机构宣示主权的活动。但在2014年4月巴民族权力机构与哈马斯达成和解协议后,以色列立即宣布中止巴以和谈。2014年7月,以色列因三名犹太青年遇害对加沙发动持续了50多天的军事打击。加沙战事宣告了美国斡旋巴以和谈的失败。 
  在伊核问题上,鲁哈尼上台后美伊关系趋缓,伊核谈判也得以重启。2013年11月,伊核谈判达成初步协议,伊朗承诺冻结核计划,西方大国则承诺分步骤减少对伊朗的制裁。但由于分歧重重,达成最终协议的期限两度推迟,目前预定的时限是2015年6月。虽然最终协议尚未形成,但是奥巴马政府通过和谈解决伊朗核问题的决心依然十分坚定,这也表明通过谈判解决伊核问题已成为奥巴马政府的主要政策选择。 
  第三,更加重视通过多边外交发挥地区盟友和西方盟友的作用,力争减少投入,背后操盘主导中东事务。 
  为建立打击“伊斯兰国”的地区联盟,在美国的推动下,2014年9月11日沙特、埃及等十个阿拉伯国家发表《吉达公报》,承诺共同打击“伊斯兰国”,约旦、阿联酋和巴林空军还不同程度参与了空袭行动。同时在法国召开的“伊拉克和平与安全国际会议”上,美国又积极争取阿盟和欧盟的支持,但仍坚持不向伊拉克派出地面部队,并拒绝与伊朗和叙利亚合作。2014年11月,美国组建由30多个国家组成的打击“伊斯兰国”联盟,200多名军官齐聚美国中央司令部总部商讨如何协调打击“伊斯兰国”的行动。 
  在叙利亚问题上,为支持“温和”的叙利亚反对派,美国积极联合土耳其、沙特、卡塔尔、阿联酋和欧洲盟国,促使这些国家向“温和”反对派提供武器装备和后勤援助。2014年美国在沙特设立可训练1万人的军事培训基地,用于培训叙利亚“温和”反对派,美国为该项目向国会申请了5亿美元的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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