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曦云

    常听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凌卿羽如今算是深有体会了。尉迟澄自从半个月前中毒，借口养伤，便将他自己的一应物什搬到莲心宫，很是惬意的住了下来。
    皇帝搬到后*宫长住？？这……完全不合规矩吧？！！
    凌卿羽刚提出异议，就被尉迟澄一句堵了回来：“你还懂规矩？那你说说不合哪条规矩？”
    好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要住，那她去偏殿睡总成了吧。尉迟澄得知后冷冷瞪眼，那意思分明就是：以前你非要说朕好好男儿断袖，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前些日子因为你，被满朝上下鄙视堂堂皇上不会种儿子，让你嘲笑半天朕都没把你怎么样是不是？现在你还想让人怎么想朕，身心皆是软淡么？朕好好的王者之风，被你整成了王八之风！你可满意？！！
    可您老人家身心爽利了，有想过天天睡硬榻的本小姐么？凌卿羽默默哀叹，她果然就是丫鬟命。不过尉迟澄还算有点良心，她每日醒来时，都躺在她软软的大床上。她估么着是他上朝前顺便积点德，但求不被群臣围着碎碎念。
    这日尉迟澄晚膳时才踏入莲心宫，用完膳尉迟澄还在批阅成山的奏折。
    凌卿羽数星星数累了回殿，见他仍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指点江山。
    “困了去睡觉。别搁榻上滚了。就你那几分姿色，也不知道担心个什么劲儿？还是说你在怕自己会忍不住？”尉迟澄头也不抬，一边动着笔一边说道。
    啊呸！凌卿羽狠狠翻个白眼，反正面瘫看不到。
    尉迟澄嘴角几不可查微微一勾，抬头望向凌卿羽：“又翻白眼呢？”
    “有吗？没有吧。”凌卿羽吐了吐舌头，您老头上长眼睛啊？
    “丑人多作怪！”语气相当的客观公正。
    “话说，您老身体也大好了，该回宸正宫住了吧？再说，别人都不知道你中毒的事情，那个，长期在这里呆下去，总归影响不太好。”凌卿羽再次尝试着劝劝这个不回家的男人。
    尉迟澄淡淡道：“莲心宫夜里光线好。”
    凌卿羽深呼吸，话说您老找借口能找个靠谱点的么？大晚上光线好不好和烛火多少有关好么？和哪个宫殿有什么关系？您老睁眼说瞎话也有点水准成不？
    “你会担心影响不好？！”尉迟澄接着不咸不淡反问。
    “还是会有一点点的。”凌卿羽讪讪的伸手比划，心中却不忿，咱不拘礼教也还是要点脸面的好么！
    之前传她是医女，还有点影响可言。如今人人皆知皇帝的心思，还谈什么影响不影响？再说，皇帝的女人，脸上贴金还来不及，某女竟然觉得丢脸。给尉迟澄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指不定又要黑上几天脸。
    发觉尉迟澄略有倦色，凌卿羽上前几步，看着案台上仍有一堆未批阅的奏折：“喂，是不是出什么事情？”
    尉迟澄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瘟疫能人为吗？”
    “瘟疫？哪里？”
    “幽州边境突发瘟疫，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幽州？上次依稀听暮文提起似乎不怎么太平。难道真有什么异动？
    凌卿羽肘着下巴：“反正我左右无事，不如去探探真假。”
    “你还真当你是医女？”尉迟澄嗤道，凌卿羽这玩笑还真是无聊。
    “若果真有人投药，小草可以感知出来。对了，找个靠谱点的御医同我一起去就好，肯定能查清楚。明天一早出发，你派个灰鸟跟着我，一有消息我传信于你。”
    看凌卿羽一脸认真，开始部署细节，分明已经做了决定。尉迟澄冷下了脸，他不过随口一问，怎么就好像他要她帮忙一般。她这倒更像是找借口逃也似的离开他。
    “我早已安排好了。就你那点三脚猫伎俩再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冷飕飕的瞥了一眼凌卿羽，尉迟澄埋头继续批阅奏折不再理会她。
    然而，尉迟澄再翻到下一本奏折时，手里的玉笔便动不下去了，无奈抬头：“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准备在这儿生根发芽？”
    凌卿羽嬉皮笑脸：“皇上英明。”
    尉迟澄知道凌卿羽有时候既任性又倔强，认定要做的事情就不懂什么叫回头。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想了想，与其为此事争吵几日再答应她倒不如现在就干脆允了。尉迟澄从怀里拿出一枚金令塞到凌卿羽手里：“不许病，听到没有！打探清楚就回来！”
    什么叫不许病，同样关心的话，您老就不能说的动听点吗？凌卿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望着手里沉甸甸的大金块：“这么重，揣在身上不嫌坠的难受吗？”
    “难受也给我揣着！”尉迟澄寒着脸斥道。正常人不都会问这东西能干啥吗？这女人脑子果然太蠢笨！
    翌日，上了尉迟澄给她备好的马车，看到非常靠谱的御医时，凌卿羽乐开了花。也不知道尉迟澄怎么安排了一下，她个逃婚皇后竟又将现任皇后拐跑了。不过有碧素在，她倒再也不用担心真瘟疫了。
    尉迟澄另派了几个亲随和御医在另一辆马车，尽量做到有备无患。即使这样，他仍是不太放心，日日驽鸟和凌卿羽飞鸽传书。
    幽州在京城以北，凌卿羽和碧素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刺骨寒风，漫天飘雪。
    凌卿羽之所以坚持来幽州，一方面，她特别想为尉迟澄做点事情。即使她自己心里也很没底气，可总觉得欠尉迟澄良多，能做多少是多少吧。另一方面，她却是急切的想避开尉迟澄。他们这样日日暧/昧不清的呆下去，让她越来越惶恐，心中总有个声音令她想尽一切办法逃开，哪怕离开三五天也好。
    幽州地广人稀，人口主要聚集在几座城池。如今瘟疫的缘故，几座城池全部封锁，外人不得随意出入。凌卿羽和碧素先来到了疫情较轻的钿城，凭着尉迟澄“如朕亲临”的令牌倒也畅通无阻。
    入城后一行人吃了碧素准备的丹丸后直奔医馆。碧素和小草很快查看了几个病情严重的患者，不出所料，这场瘟疫根本就不是疾病所致，而是一种特殊的药物引发。
    凌卿羽不解，是什么样的药物可以让几座城的人们连日身患重病？而且，如此狠毒的做法，又是什么人所为？
    难道是临近的玄夷所为？
    看来，幽州真的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