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风玲

第14章


若水微微皱了眉,缓缓将头扭向我,眸子里充斥着无法形容的情感,有些绝望又有些愤怒。
“风玲,我没事,都是我不好你别怪若水。”安徒生站起身理了理头发“是我不该插足你们之间,是我不好……”说着便低头啜泣,肩膀随着一起一伏。
不知为何我一肚子的火气全部迸发甩在若水身上,我一把将她推开“谭若水,我从来都以为你是善解人意的大度女生,更何况我们三人一起有什么令你不满的,秋声她有什么令你这位大小姐感到不满的!您养尊处优的我们这些凡人配不上!”
季风林突然插口“沈风玲你有点过了。”
“用不着你插嘴!”我吼道“就当我长了一双狗眼,看错你了!大小姐!”
说罢转身拉着安徒生直径走出画室,不顾身边人群的议论纷纷。
片刻后,季风林匆匆追上我们抓住我的肩膀“风玲你刚才说得太过分了吧,还没有听若水解释你就这样……”
“听什么解释,你看她把安徒生打成这幅样子,我们走进去的时候还要扬手接着打下去?我能不生气?真没想到,都说老实人爆发的时候最可怕,果真如此!”
秋声拉着我的手“别生气了风玲,都是因为我,都是我不好,你别生若水的气,我已经很愧疚了,你再和她这样一刀两断我就更歉意了……”
“你用不着歉意!等她自己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过来道歉再说。”
整个过程季风林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夜里他敲开我的房门“我们能谈谈吗?”
我看了看表,都已近凌晨,这个时间连猫都睡了娘炮老哥还精神抖擞地来找我有什么事那么打紧?
“进来吧,我穿着衣服呢!”
他走进屋子,缓缓坐在书桌前,静静地望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我“你倒是谈啊,别一进来就盯着我,我知道自己魅力四射但是也不要爱上我啊老哥,这样太违背道德伦理了。”
他轻叹一口气“我是该说你单纯好,还是说你没脑子好?你和若水,打算就这样冷战下去吗?”
我噌一下坐起“怎么?还要我带着安徒生跟她赔礼认错不成?”
季风林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除了在考场上,我第一次看到他板着这样一张脸“你是马上就要结束十二年教育的人,可以不要把问题想得那么片面吗?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以为‘眼见为实’这种东西真的这么可信吗?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若水,直接站到了安秋声那一边维护她,你觉得那时候的若水会是怎样一个心境?”
静下心来回想当时,的确是在夺门而入的一刹那,看到了倒地的秋声和扬起手的若水,于是大脑给出的判断就是若水在欺负弱小干瘦的安徒生,我似乎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她,一味地对她吼着,恶语伤人,将她的内心折磨地伤痕累累。
“可展现在眼前的画面就是那样,你要我怎么不去怀疑?”
“风玲,我刚才就说过,眼见不一定为实,你不能凭着安秋声单方面的言辞,就断定事情的原由,作为一个朋友最重要的是理解,更重要的是信任。”说罢他起身离开“你成熟些吧,不要再这么依着性子了。”
第二天不知应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若水,在画室门口来来回回不停地踱步,昨天已经和她翻脸成那副样子,还出口伤人了一番,正考虑着应怎样道歉,安徒生迎面走来。
“风玲?你怎么还在这边?”
“昨天出口太重,觉得过意不去,所以……”
她面露难色“这……我刚才要去和她道歉,被她恶狠狠地轰出来了,说再也不要见到我们。”
“都怪我思想太幼稚,应该听她解释才是!都快成年的人了,还这个样子!”我捶胸顿足地悔恨着,不怪她会这样怨我,着实是我说得太过分,伤了若水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但当时的我一直认为,虽说我是的确是抱有歉意,但若水也应因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安徒生道歉才是。
如今想起才发觉当时的自己太傻,太没脑子。
“沈风玲,你过来有话跟你说……”季风林在楼梯口对在画室门口硬着头皮的我说。
我随他来到天台,风掠过铁丝网吹动校服裙摆,这里的风凉到不亚于百货公司的中央空调。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定要到这么隐蔽的角落说?”我开玩笑道。
“我实在拗不过自己的好奇,找到了安秋声突然回国的原因。”他说“记得那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X大学的群殴事件吗?被派遣回国的正是安秋声。”
“怎……怎么可能……就她那样儿?还斗殴?她有那心也没那胆啊!”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从教导处听到的消息,事情到底是怎样我建议你还是找若水亲自谈一谈的好。人,是会变的,你以为她还会是初中那时候的小跟班吗?”
我已然惊呆在天台,任风吹过发丝拍在我的脸上,生疼,脸也好,心也好。
  ☆、Chapter15
此景虽在,奈何斯人已去。
这是我站在烟花节的江边脑中浮现最多的一句话。
“季风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他点点头“那么,就有可能是安秋声先对若水动的手,是你误会了若水也说不定。”
人总是喜欢站在看起来弱势的一方。就好像一个宿舍内若出现独来独往的孩子,外人一定认为是其他人一并排挤他,殊不知,只是那孩子自己不喜言谈有意避开其他人而已。有时候我们自以为的正义,也许只是个漏洞百出的笑话。
我跑下楼一路裙摆飞扬,崭新的塑胶鞋底和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清晰地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韵律,一把推开了画室的门。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空无一人的画室,窗帘将玻璃遮挡得严严实实,屋子里看似没有一丝生气。零零散散放置着几枚石膏像,其他的已经在那次事件中摔得粉碎了。若水的马克杯仅剩下孤零零的一只,安静地放置在窗台上,四处都望不见她的身影,她的面庞,还有她独有的一颦一笑。
此时才隐隐约约有些悔意,悔我当初的一时冲动,悔我幼稚的意气用事。第二天跑到美术班的教室也只见她的座位空空如也,只剩下桌面上堆积如山的书本。季风林说她已经两天没有来学校了,顿时有些担心起来,却又无从得知她的任何联系方式,也不能又闯到她们家去,毕竟那栋没了谭霜的房子,实在不想踏进一步。会勾起太多不必要的回忆,那些回忆留了太深的烙印,若要消除需附注切骨之痛。
“谭若水!”于是我站在那栋房子外面摒弃了自尊,扯着嗓子喊。
周围的住户几乎都是有财有势的社会上位百分之二十,是那些掌控着这个世界百分之八十的经济的其中一份子。我这样的“叫卖”必定会引起那些“绅士”、“淑女”的不适,于是纷纷将头探出窗口,露出厌恶且不屑的目光。
若水家的老管家一脸惊愕地匆匆跑出来,为我开了门。起初并不想走进房子的我,在饱受了太多的目光后硬着头皮踏入了那个令人钻心的屋子。若水笔直地站在玄关,黑亮的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
我突然傻傻地伫立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你来做什么?”她问。
“我……抱歉……”我支支吾吾地,深深埋下头“我只是想来知道真相。”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从语气听来,她倒是平静得很,静到言语中不带有丝毫的温度“真相这种东西,也不过是你挑选自己愿意听的然后拼凑起来的假象罢了。”
“我想听你说,我知道自己当时的幼稚,只相信闪过眼睛的画面,所以,请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我,继续望着我,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仅仅三十秒,她转身“进来吧。”
事情的真相远和我看到的、听到的不同,季风林说的没错,先动手的的确是今非昔比的安秋声,她要若水离开我的四周,说没人能够插足我和她之间迄今为止六年的友谊,更不要说一个身份地位和我们大相径庭的残疾富家小姐。想必若水是没有答应的,所以被子被砸碎在角落,她才狠狠挨了安秋有力的一拳。之后便是扯着她的头发四处乱撞,撞落了石膏像,撞坏了画板架。若水不过是把她甩在地上,而我也是那时候闯进教室,误会了她,伤害了她。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谭若水是怎样和好怎样修补了我们之间的裂痕,说不清是谁原谅了谁,也说不清这一路走来,谁又治愈了谁。
自从谭霜离开后,若水独自在这个家里更是没了什么精神支撑,‘雪姨’对她没有丝毫的关爱之意,反倒告诉她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只会让她不断回想起谭霜,不断地受着自己的折磨。
“同学们注意了,你们距离高考仅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秃顶的科任老师指着墙上‘鲜血淋漓’的倒计时牌带着浓重的乡音对我们吼道。
我最终决定报S市的理工大学中最适合我的专业,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怎样的专业都是有出路的,我坚信着。于是我找到了‘中文’虽然理工大学的语言系听起来可能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不靠谱,但是也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其实事实是这样的……
几天前的晚饭时间,老妈端着碗看没有丝毫紧张感的我“若水啊,你到底要报哪个学校?人家的志愿表都交了就差你的了。”
我若无其事地回答“已经决定了,去A大啊,在本地而且分数很低啊,再适合不过了。”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若水呢,考哪里?”
我嘴里嚼着菜口齿不清地说“她说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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