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初恋时光

第35章


你的眼睫毛那么长,像两把小扇子。
我坐起来翻你的兜,里面没有买给我的巧克力,只有一张东莞的超市购物清单。
仙女小西红柿珍珠米双汇还有麻婆辣酱。
Chapter 5
我离开是第二天,早上我们吃了顿无滋无味的盖浇饭。我觉得我们真的要结束了,爱情已被岁月蚕食干净,剩下的是面前如同嚼蜡的大米饭。胡枷,即便相隔千山万水也无法阻隔我飞奔向你。而那一张小小的纸片,你掩藏起来的小小的一点背叛,足以让你我隔开几光年的距离,足可以让我心如刀割,你眼睁睁看着我受伤流血,你如此决绝。
我多想自己一个人悄悄离去,对你的恨不留一点余地,而事实上是你去送我。你帮我买了卧铺票,还塞给我几百块钱,上车前你还紧紧抱了抱我。但这不再能够让我感到温暖。胡枷,感情走了,心中便只剩离念。你送我上车,而后我望向窗外,看见你离去的背影,头也不曾回。
我在车上睡了很久,醒来便是北方景象。
我接受了程筱。其实他真的不错,家境殷实,又多才多艺,还会烧得一手好菜。当一个人把心里掏空,会更容易把另外的一个人放进来吧。
婚期是在六月,和你最末的一次分别后的85天。我把照片传到自己的博客,是为了炫耀,还是为了整装待发重新开始我也说不清。
后来我便收到你的信。你说我妈曾在你离开后电话联系过你,说我正和德阳初中校长的公子在一起,放弃我便是给了我幸福。然后你衷心地祝福我。
再后来听说你那时并没有女友,并在那几天你丢了工作,所有一切都是你一个人自编自演的,只希望我能过上我父母要给我的生活。
看完你的信,却没有了眼泪。身边的男人早已安然入睡。
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你,胡枷,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我才体会到爱情的滋味。虽然那时昧着良心说你太黑又太瘦鼻梁不够挺拔样子也不够帅。
但生活不是只要有爱就足够了,不是吗?
第二十九章 他在春的那一边,你的秋天刚落叶

杜玺尘第一次见到顾小白,是在她新开的那家时装店。麻雀心脏似的小门面,但装潢得很雅致。它离杜玺尘的学校很近,夕阳泛着柔和的光的时候,他刚刚在胖仔米线店吃完一碗米线。汤有些辣,所以你看到这时候的杜玺尘额头上还挂着一层细密的汗。他不想这么早去学校,所以就在街上溜达,而后走进了顾小白的店。
那时候杜玺尘刚刚和郝然分手不久。他想起分手的时候她的下巴哭得一皱一皱的,他早习惯了她的这一惯用伎俩。他替她裹了裹围巾,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郝然忽然就哭出了声,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她的生活。
他看中了一件Dior Homme的上衣,他深爱的藏青色。他想起郝然和他一起买衣服的时候,他原本是看中了一件Jack&Jones,但郝然非要选件Dior的给他。她在他面前对比着那两件衣服,细声细气地说,Jack&Jones和Dior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喔,于是他选择了Dior。这么想着以后,他放弃了刚刚看中的Dior,选了件乳黄色的Jack&Jones,他决定改变自己,包括以前的一些习惯。
他拿着那件Jack&Jones站在顾小白面前的时候,这个扎两个蓬松小辫的女孩依然深陷在她膝盖上的一本小说里。
他只得“笃、笃”敲了敲收银台,她抬头扫了一眼,258块。
便宜点啦?他问。
去掉那8块钱的零头好了。说完她的头又埋进书里。
杜玺尘琢磨着她的话忽然笑了,顾小白顿了顿也抬起头跟着笑起来了。

那天杜玺尘坚持200元,但顾小白不依不饶,说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最终收了杜玺尘230块。但是那件冒仿的Jack&Jones只穿了五天就开了线,杜玺尘举起右胳膊时,就会露出一张丑陋的大嘴。他拿着它去找顾小白,路上他忽然想起郝然来,如果和她在一起,这样的亏是一定吃不了的,她每一个针脚都会细细查过,最后还要砍价砍到商家苦苦求饶。
顾小白的小店关着门,他又气又恨。往回走的时候看见郝然,她边走边教训着一只茸茸的狗娃娃,表情很悲怆。他想躲开,她却看见他,表情立刻繁花似锦,她伸手扯过那件衣裳,看了看说我给你缝一缝吧,保证看不出痕迹来。杜玺尘把衣服拉回来说,郝然,不要这样。但他说了就后悔起来,张小娴在一篇文章里说,当一个女人欲哭无泪的时候,最怕男人在她面前说,不要这样。一句话就让她眼泪决堤。他怕真的会出现这种反面效应,没有去看郝然的脸就逃之夭夭了。
晚上的时候,杜玺尘坐在大礼堂里看迎新晚会。大幕徐徐拉开的时候,他惊呆了,主持人居然是顾小白,舞台上的顾小白身材颀长端庄光芒四射,她的普通话那么好听。
节目有些索然无味,但每次顾小白出场,他就忽然来了兴致。彼时的他完全忘记了顾小白卖给他的那件躺在宿舍床上张着大嘴的破Jack&Jones。
节目结束的时候,他到后台找到顾小白,问有没有一起喝杯咖啡的时间。
顾小白说,呀,这几天为了背台词,我的小店好几天没开门了呢,我得赶紧去。顾小白说,拜拜拜拜。
礼堂出来,他发现他丢了只手套,郝然织给他的。他逆着人流返回去找,但他的座位空空的。
那个秋末冬初的夜里,走读生杜玺尘一只手戴着手套,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橘黄的路灯下骑着自行车穿过大半个市区,看起来怪异极了,像一个丢失了左手的人。

几米说,可以忘记的都不再重要。可是很多事情杜玺尘是忘不掉的。
他和郝然从小就在一起,仿佛一个人的左右手,他们太熟悉了。他们在彼此的眼里一点点长高,拥有着太多彼此的过往时光。
他记得郝然高中时候借了他10元钱,并写下欠条,上面写着:2003年9月16日,郝然向杜玺尘借款10元,月底还。如果到期不还,长大后嫁给杜玺尘。
后来她不再提借钱的事,却像个跟屁虫似的,时时跟在杜玺尘后面,还经常买这买那的送给他。她太爱这些孩子伎俩了,永远也长不大。
好了,接着说顾小白。杜玺尘知道了她是他们学校半工半读的研究生,课余时间盘了家小店面,爱读书,在很多杂志上发表文章;而她的那个笔名,杜玺尘早就知晓的。
是的。是她身上的知性深深吸引了杜玺尘。
他拿着那件Jack&Jones去找顾小白。他想如果顾小白说可以退的话,他就充大方说不用退我再添点钱换那件藏青的Dior;她要是不肯换的话,那就说缝一缝也是没关系的,她那么贤淑一定缝得不露痕迹吧。然后他还要问顾小白,晚上有没有时间,学校礼堂要放新上映的《画皮》了,她要是说好吧,衣服的事挺不好意思的这次我来请你看吧,再好不过了;她要是说我还要守在店里什么的,他就等着她把衣服缝好,总之能有一点说话的机会就是好的。
顾小白说,你先放这里吧。我看能不能换一件给你,现在没有这个款式的了。顾小白说,啊,同学,我下周要结婚了,有一些别的同学要来,你有时间也来参加哦。顾小白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出来的那一刻,杜玺尘的肠子一下就绿了。当时顾小白的店里正放着一首歌:他在春天那一边,你的秋天刚落叶,刚落叶……

杜玺尘一个人坐在礼堂里,把另外的一张电影票放在靠近他的位置上。他知道她不会来。他的心里乱极了,他刚刚才喜欢上的人居然要结婚了,还有比这个更令人沮丧的吗?那个空空的座位,那张小小的电影票,仿佛都在凭吊他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新恋情。
《画皮》并不恐怖,很唯美。
周迅给了蜥蜴精一个耳光,用沙哑的声音咆哮着,谁让你出来的?
蜥蜴精对周迅说,没有我,谁给你心吃呢?
周迅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只知道吃苍蝇的恶心的东西,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有个人在后面的座位上轻轻啜泣着,他瞬间想起郝然来。只有她看这样的商业片也能够哭得出来吧。郝然曾对他说,杜玺尘,我们就是一个人的左右手,生下来就在一起。一起长大,一起努力,一只受伤了另一只会疼惜地揉一揉。她第一年高考失利,他暗自高兴,终于摆脱了她这个小尾巴;但他表面还是耐心劝她,鼓起精神,明年再来。不曾想第二年她就考到了他的学校来,就这样又在一起了,她比他低一个年级。
他回过头去,看见后面的座位是空着的,没有人在哭。
电影散场,他在院子里遇到拿着一件衣服的顾小白。她说同学我找了你好久。她神情匆忙,把衣服塞给他,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回到宿舍,杜玺尘把缝好的衣服挂到衣架上的时候,看见30元人民币像三枚深秋的落叶,打着旋跌落到他面前。
顾小白的小店再也没见营业。有人说她的未婚夫忽然生了重病转去了北京一家医院,还有人说顾小白读书的钱一直都是男方家里给出的,顾小白是个孤儿,男方家收养并将她养大。
从此杜玺尘再也没有见过顾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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