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王子

第50章


    “还不是为了一举击溃英山帮的那批山贼。”
    却听这老者凄苦的说:“这可千万使不得,我知道你这个办法,叫做‘以夷制夷’,可是你想到没有,他们任何一方获胜,对西河镇来说,只有更大的不幸临头。你想,那时候他们胜的一方,绝不能平白走人,再说他们双方开仗,死伤难免,此情形,只有一途可使其摆平,那就是西河镇永远在其控制之下。”
    说着,沉声急切的对玉柱子说:“这办法欠佳,千万可使不得。”
    玉柱子笑啦,真如有些开怀的样子,缓而有力的说:“西河镇有我在,至少长江水帮的人,不敢走进来,除非他们是不想活了。”
    另一紫袍老者惑疑的问:“长江水帮的人会听你的?”
    玉柱子笑笑,并未回答。
    其实这时候他也无法回答,要知道长江水帮黄岗分舵的人,对于西河镇这个三不管的地方,视为肥肉一块,也因此,西河镇的人,对于这黄岗分舵的人,与英山帮的山贼,也是狼虎之分而已。如今闻知玉柱子,他们这位西河镇女婿,竟然与长江水帮的人拉上关系,岂不名符其实的“引狼人室”,这叫他们怎不忧虑?
    两个老者,彼此对望一眼,四目相对,眼神中尽是疑惧与不安,结巴掌柜也是双目深锁。
    刘莲望望玉柱子,希望他能说得明白些,但她却并未开口要求,因为她信得过她的丈夫,如果开口问,那就含有不信任丈夫的意味,一个真正的女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玉柱子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为了释疑,他只有强调:“等这件事平息之后,西河镇的人,不会再看到长江水帮黄岗分舵的人,横冲直撞的在这西河镇上游荡。”
    然而事情未明朗化之前,西河镇的人,又如何不担心?
    于是玉柱子开门见山的,提出他的要求。
    面对两个老者,玉柱子以极为平和的语气,说:“三日后的一大早,希望西河镇准备五辆篷车,要四马拉的大篷车,各车套好笼嘴以后,集在镇北西两里外的大柳坡下面,那儿自会有人接应,西河镇除了这五辆篷车之外,连赶车的人也不必去。”
    玉柱子话一落,几乎已把他心中玄机,说出一半来。两个老者彼此一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老者手指玉柱子,赞道:“奇袭!好计谋,对过水帮的人,打了这一仗之后,西河镇可需要什么表示?”
    玉柱子摇摇头,说:“西河镇不用表示,如果真要有所表示,那就多开心一下我的莲妹。”
    终于,乌云被拨走一大半,剩下的,也只数人们期望着这件事早日过去。
    事情总是要过去的,因为即使人们要把事情停下来,而时间也不会允许,时间是一切的原动力,恐怕没有人会反对,试想,有谁能拖住时间,不让它向前走?
    而三天的时间,那只是一晃即失的瞬间而已。
    乌云遮场,只是风尚未刮,这好像是另一场大雪的将临,因为,连镇外的乌鸦,都懒得开腔叫两声。
    西河镇北面的大柳坡前,一溜的停了五辆大篷车,靠近大柳坡与官道之间的一块空地上,正当中有一棵硕大的老柳树,据人们说,当这棵老柳树十月落叶,这一年必有大雪降临,如果二月发芽,这一年就会丰收。
    如今,老柳树已是枯叶满身,像个披头散发的老婆婆,当然,更没有人去到大柳树下面,乘凉纳闲了。
    天似乎是太灰暗了,使得人们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然而,也就在这昏天黑地的时候,却从西河镇西方的南堂岗河变处,划过来三艘小船,每艘小船上至少挤了二十多人,一个个蓝巾包头,蓝带缠腰,全都是一身劲装,手中各握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只见为首的第一艘船上,正是“江上龙”花飞雄,第二艘船上领头的,是包中,第三艘却是王全正,两个副舵主分担领头。
    只见这些人船一拢岸,一窝蚂蚁出巢一般,一拥而爬到岸上,就听“江上龙”花飞雄高声叫道:“少时与那帮山贼接上厮杀,大伙可得使把劲,眼要亮,刀要狠,说不定帮主就在咱们左右,这可是好好表现的机会。”
    说罢,猛然一挥手,大叫:“跟我走!”
    像一群狼,又像一群虎,就听沿河边的沙地上,一阵“夕夕沙沙”声,七八十个人,没有一个人喘声大气,远远的,有人会望望西河镇,但除了房舍与炊烟外,真是连个人影也没有,而“江上龙”花飞雄领的这帮人,好像就怕惊动了西河镇任何一个人似的,每个人都是小跑步赶路。
    一直到大柳坡。
    又一齐钻进大篷车。
    仍然没有人开腔说话,仅是把篷车的帆布篷,三把两把,密密的合起来。
    外面看去,谁会知道这篷车里不是装的粮食杂货?而是一批磨刀霍霍,准备厮杀玩命的一群杀手?
    每辆车辕的座上,仅只坐了一个人,远看像车把式,而近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为这五个车把式,除了解下头巾,收起钢刀之外,再怎么装扮,也会让人一眼看得出,他们是吃水上饭的人,而绝非中陆上赶车的车把式。
    于是,原本是“夕夕沙沙”声,现在却成了隆隆的声音,只是这五辆篷车,并不是急赶疾驶,而是不疾不徐;很有秩序的,一辆跟一辆,朝着西河镇北面五十里远的卧虎岗驶去。
    卧虎岗实际上是个松林小坡,只是这卧虎岗位在高峰前面,往北就是大别山区,向南接壤西河镇,形势上有如通往山区的咽喉地。
    一场大雪之后,老松林中的松叶,似是无精打采的向下垂着,这时候因为天色灰暗,松林中更充满了恐怖气氛,经年窝藏在松林中的群鸦,这时候全在松林上空盘旋,不时的发出“呱呱”叫声,更增加了凄凉感。
    就在西河镇的五辆马车声,转进卧虎岗的老松林中时,也不过才过午不久。
    突然间,从松林中奔出四十多个劲装带刀汉子,各人都是一身黑棉短袄,头扎黑巾,足蹬黑棉鞋,一下子全都冲到卧虎岗的顶上。
    这些人搭起手棚,往西河镇方向看去,一个个还真是兴高采烈而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一票买卖,足够咱们花上半载的。”
    “这是帮主的威严。”
    “对,这是咱们帮主的威严,弟兄们也跟着沾光。”
    这里有人一拉一唱,却突听其中一个高声大叫道:“走,咱们迎上去,先把东西点收。”
    又有一人笑说道:“我看那几头拉马的骡子,倒很够欢实的,等一会咱们把东西搬上推车,顺便把骡子也赶上山去。”
    正在七嘴八舌的高兴成一团的时候,突有人叫道:“快把推车也推到官道,等粮食一上车,推粮的得先行上山。”
    于是,松林中“吱吱呦呦”的推出十来辆独轮车,一根草麻绳在前面拉,后边的人双手握把,扭动浑圆的大屁股,左扭右摆的一溜烟冲上官道。
    四十多个黑衣劲装持刀汉子,早已迎上骡车。
    “喂!是西河镇来的吗?”一面挥动手中钢刀迎了上去,一副急不及待的样子。
    “朋友!我们奉命,一定要亲交给英山帮帮主程老爷。”
    “不要罗嗦,东西只要一成不少,西河镇就算太平无事了,就等热闹着过年了。”
    四十来个人,刹时间把五辆篷车团团围住。
    也就在这时候,突听中间那辆篷车上,有人高喊道:“丰都城开门啦,大伙赶快送人家上路啦。”
    就在这话声中……
    就在英山帮四十人一愣之间,五辆骡车上的布篷被掀开了。
    群声呐喊,从车上杀出七八十人来,正好是两对一,而且这七八十人中,黄岗分舵舵主“江上龙”花飞雄,与他的两个副舵主,王全正与包中二人,都在其中。
    就在英山帮四十来人,尚未适应这骤然转变的情况,而在错愕之间,站在篷车最近的十几个,首先被砍杀在地。
    还真是好一阵围杀,英山帮的四十人,加上推车的车把式,几乎全被劈死当场,有几个眼尖腿快的,一路喊着跑向卧虎岗的老松林。
    于是,英山帮帮主程万里,跨上一头黄骠大马,抡动手中九环钢刀,当先从松林中冲杀出来,在他的后面,尚有四五人,也是骑着马,却被逼成一字纵队。
    “他妈的,原来西河镇请了一批打手,程某人真的看走眼了。”
    “下马吧,我的程大帮主!”玉柱子真够惧人的。
    “朋友,看样子年纪轻轻的,又何苦淌这种浑水?”
    “浑水里好摸鱼呀!”玉柱子说。
    “需知浑水里也有毒蛇、吃人鱼。”程万里心里可在忖度面前这个年轻人。
    有道是:“姜是老的辣”,程万里又老奸巨猾,他一向都是从来不小看面对面的敌人,因为能站在他“黑风魔手”程万里前面,喘大气说大话的人,多少都会有那么三招两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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