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王子

第61章


    梦,是人生中另一个虚幻天地,那儿有你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东西,那儿也能满足你的要求与欲望,所以任何人都会把希望与寄托,带人梦中。当然,有两种人,不愿入梦,一是为非作歹的人。他们最怕入梦,因为当他们在良心不安的时候,必然会在梦中,受到大的“心罚”,于是,在无法担负这精神压力下,睡梦中惊醒,甚至惊吓而颤抖出一身冷汗,这时候歹人会宁愿半夜三更,溜出屋外,而不愿再躺在床上“做梦”。
    另一种,则是有病缠身的人,无法自己的人。这些人,原本是无法成眠,但却抗拒不了身心的交瘁与病魔的纠缠,昏昏然的走入梦乡,然后在病魔的摧残下,会由梦中再进入现实,而现实对他们却是残酷的、无情的。
    “莲妹,你在哪儿?”玉柱子梦中回到了西河镇,也发现雅房中空荡荡的,连那醉人的白色布置,也不存在,却变成了荒芜的,结满蛛丝尘土的荒屋,于是他在情急之下,陡然大叫着冲出雅房。
    “你醒醒,你醒醒!”
    玉柱子揉揉跟睛,又回到了现实。现实是痛苦的,比梦中而言,玉柱子却又感到满足,因为娇妻莲妹,应该还是好端端的生活在西河镇上,而他自己却不知所以的茫然看着面前的卓玉莲。
    “你在做梦?”
    “我说了些什么?”
    卓玉莲垂下了头,因为在她的心中,正以为玉柱子在梦中呼唤的是她卓玉莲。
    看着有些脸红的卓玉莲,玉柱子心中迷惘,他不知自己梦话中说些什么?于是淡然一笑,说:“我感到左臂酸痛中又有了刺痛,不知这是什么缘故?”
    就像“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卓玉莲又是羞涩的一笑,急说:“让我看看。”一面把油灯中的灯芯拨长,油灯放亮,就着玉柱子的左膀上一看,心中吃惊,而人却不动声色。
    只见她急忙倒了一盆滚烫热水,抽出一块自己用的丝巾,沾着热水,先把玉柱子的伤处向外流的黑脓水擦去,然后才慢慢的把膏药撕下来。
    卓玉莲撕那张狗皮豪药,心中既惊且喜,只见张狗皮膏药,轻易的带下玉柱子膀上一层黑皮,露出里面的腐肉,而那些腐肉,正发出奇臭味道,慢慢向外流着紫黑血水。
    玉柱子也看到了,因为他在卓玉莲揭去膏药的时候,全身似是轻松不少,但当他看到伤处紫黑,向外淌脓水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这“黑风魔手”果然十分歹毒,不知是如何练成这种毒掌,好在是中在自己肉厚皮粗的膀臂上,否则,自己恐怕早已成了灰烬。
    只见卓玉莲轻巧的,而且很熟练的把玉柱子伤口清洗干净,这才又换了一张狗皮膏药,一面贴住伤口,一边说:“这种百叶草熬制的膏药,每次拉场子卖艺之后,总是卖不出几张,所以这次我兄妹走江湖,就没有把这种膏药带在身边,也真是巧,偏偏就遇上你,正需要这种百叶狗皮膏药。”
    膏药贴上了,玉柱子的臂上有了感觉,不再像是麻木的样子,而玉柱子似是也退了烧,人也有了舒坦感。
    于是,他想到江湖上一句话:“单方治大病,草药可回春”,他因而也想到商城顾家药铺的顾老爷子,进而又边想到孟津城郊河沿边的“河上翁”万寿才,这些老者,至少在经验上,是可贵的,因为,在他们八九十年的,日积月累的极为珍贵的经验中,太多太多人生的体会,是年轻人所无法寻觅的。这些江湖奇士异人,都具有他们独特的人生哲学,在别人眼里,也许被视为怪物,但在他们长年累月,看透人生的目光中,觉得那才更能是人生,真正的人生。
    灯亮又慢慢被卓玉莲拨弄小了,因为玉柱子似乎又沉沉地睡着了。
    玉柱子真地睡着了,而且是睡得极为香甜。
    然而,卓玉莲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那么冷的天气,她竟然有着燥热感,如果不是外面阴寒刺骨,她真想一脚把那张棉被踢翻到床下面。
    仔细数着睡房外面玉柱子的鼻声,鼻声是均匀的,她也听过几位兄长睡觉时的鼻音,但如今却觉得玉柱子的这种声音,与他的三兄长的,大为不同。这是什么原因,他为什么如此的充满着诱人的魔力?不由联想到,这可能就是男女之间,另一种爱的萌芽。
    卓玉莲一念及此,也不由暗吃一惊,于是极力的放松自己,冷静头脑,直到天将放亮,才进入梦乡。
    天亮了,但却仍是灰蒙蒙阴沉沉的,叫人有着呼吸困难的感觉。
    玉柱子也只是轻轻的翻转一下身子,在火旁躺椅发出吱吱的响声中,卓玉莲一惊而醒,急忙走近玉柱子身边,先是加添炭薪,然后才对玉柱子一笑,说:“我先去弄饭,吃过饭再换药。”
    “我感觉好多了,只是伤处有些痛,不过这种痛,我还忍受得了。”玉柱子含笑,面对这位婀娜生姿,令人启生欲念的俏姑娘。
    当卓玉莲也刚刚一转身,玉柱子立刻愁肠面结,目中含泪,痴痴有如换了另一个人似的。
    因为,他想到他的猴子,一夜不归,可能就遭了狼吻。
    于是,他深自感到内疚,他为什么把猴子放走,而在他已经有了解药的时候,再来多此一举,为什么?
    说来说去,他是为了没有信心,因为,他并不绝对相信“河上翁”成长寿才的“闲话一句”;他也怀疑卓家兄妹是否在他面前兜售那狗皮膏药。
    就因为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更对别人起有疑心,这才把猴子的命,断送在这伏牛山的高峰上。
    终于,玉柱子流下了眼泪……
    而玉柱子十多年来,所吃的苦,生命所接受的挑战,都没有让他像现在一样,有着不能自已的感觉。
    泪水,像高山崖穴外的万丈飞瀑般,毫无阻挡一任其往下流,只是那万丈飞瀑的水是寒的,也是无情的;而玉柱子的眼泪,却是热的,是含有无限友情的,甚至还含有斑斑的血红,掺杂其中。
    “是我害死了猴子,我真该死!”
    走进屋里,卓玉莲看到玉柱子在垂泪,急忙放下饭菜,小鸟一般,飞近玉柱子身前,柔声的问:“可是伤处很痛?让我看看,不然就先换上药,再吃饭。”
    玉柱子有些尴尬,但卓玉莲又哪里会知道,这时候玉柱子的心,远比受伤的膀臂,还要痛上十分?
    “不用了,还是先吃过饭再换药吧。”
    这一顿饭吃的二人很开心,因为卓玉莲除了拿手的做了两样可口的小菜外,还特别对玉柱子保证,受伤的膀臂,在毒脓尽除之后,不出三天,伤口就会结痂,到时候卓玉莲要与玉柱子比画两招。
    这本来是卓玉莲为了引起玉柱子的开心,才这么随便说说。但玉柱子却想:这卓家兄妹,必然有过人的武功,因为,从他们对医道上的成就,就可以看出端倪。
    要知一个武功高的人,往往也会醉心岐黄之术,而这卓家兄妹,以卖艺为主,辅以出售膏药,显然他们在这岐黄之术上,有其特别成就。
    因此,当卓玉莲一提起比画,玉柱子自是首允。
    饭后,卓玉莲揭开玉柱子贴的膏药,脓水已呈现灰白,伤处的腐肉,也有了微红的生机。
    于是,玉柱子暂忘了“心痛”,微笑着说:“看样子不出两天,我就可以运臂自如了,真不知要怎样感谢你兄妹呢。”
    卓玉莲含笑,依在玉柱子身边,笑问道:“感谢倒不必,只是我问你,你有什么方法,可解我兄妹之困?”
    玉柱子笑笑,说:“那只是小事一桩,你根本不用把它放在心上。”
    “不行,我一定要先弄清楚,要不然,我睡都睡不稳。”
    “原来昨晚你翻来覆去的睡不好,是为了这件事呀。”
    玉柱子话刚落,卓玉莲猛然站起身子,满脸红霞的跑向屋外,一面高声说:“我到镇上去办些东西,你在屋里安心歇着。”
    望着卓玉莲纤巧的身影,轻飘飘的走出这片竹林,玉柱子有了另一种旖旎的想法:一个人,如果能安安静静的居住在这与世无争的山城附近,又有着可人的娇妻陪伴,那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生活。
    有着虚幻美好的想法,加上受毒掌击伤的地方,有了起色,甚至有了纯痛的感受,玉柱子竞慢慢地睡熟在火盆旁边。
    当玉柱子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该吃饭了。
    “今天镇上不杀牲,所以我没有买到肉,只在一家小店中买了几个鸡蛋,这里我又熬了一锅小米粥,我摊了几张面饼,你凑合着吃吧。”卓玉莲一面往桌子上摆着盘碗,一边笑对玉柱子说。
    “没有肉,可是我已闻到比肉还香的东西,其实,只要是你做的,一定都很好吃。”玉柱子迈步移向桌子。
    “你笑我。”卓玉莲再一次脸蛋泛红。
    这一餐玉柱子吃得很多,几乎把卓玉莲熬的大半锅小米粥,喝去大半。
    玉柱子刚刚放下碗筷,就听卓玉莲轻声细语的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用什么方法,摆平我兄妹在洛阳的一场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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