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王子

第66章


难道歹人会等着这些人去捉拿他们不成?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大事?
    就像平地卷起一阵灰黄的残云一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能让人看到,一系列的尘土飞扬,自洛阳城郊,直延伸向十里岗的方向。
    不久之后,玉柱子在十里岗的山顶上,更看了个真切,黄沙滚滚,尘土升空,这就是铁蹄雄风的气势。
    当玉柱子听到了蹄声的时候,他笑了,那是一种自我嘲弄的笑,一种认命的苦笑。在他想来,福安与自己,小时候曾在一块儿,和着稀泥巴玩,斗蟋蟀,只是夏秋间的事,而经常两个小娃儿会坐在侍卫们的肩上,相互推打,每一次,谁输了,都会怪罪到侍卫的无能,有时候宫里会送来一些特别好吃的,彼此还会留给对方一些……
    童年的事,应该是人生中最不容易忘的,可是一个人的记忆,却偏偏对于六岁以前的一切事物,又最容易忘得一干二净,也许这是记忆力脆弱的关系,否则,那就是意识上的不成熟。
    当福安小王爷在众多侍卫的“保驾”之下,风卷残云一般的冲上了十里岗上面的时候,玉柱子左手握着“龙泉。”
    凝目望着侍卫中的锦衣外罩黄披风的青年。
    他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那就是小时候的玩伴——福安小王爷,也许是他的嫩白脸庞上,被卓家兄弟揍的变了样,因为除了鼻青脸肿外,下唇也似乎肿涨起来。
    侍卫们一冲上岗顶,立即翻身下马,就好像事先有计划一般,十二名弓箭手,先就堵住退路,拈弓搭箭,瞄向玉柱子,另十二名持刀侍卫,在王副总管的率领下,环绕在福安小王爷身后,一众人等,大踏步走向玉柱子。
    玉柱子有着无比的恨,他也是小王爷,为什么他该受许多非别人能承受的罪?难道就因为他是玉柱子?
    如果能找上天去理论,他玉柱子早就不是与上天理论,而是与上天去拼命,因为这太不公平了。
    就拿眼前来说,福安那种威风八面的劲儿,不因他的受伤而稍减,而自己,却是孤零零的在“一柱擎天”。
    像排山倒海的巨浪,突然遇到了石岸的阻挡一般,一众人乍然间停在玉柱子的面前。
    福安小王爷疑惑的望着玉柱子,只见玉柱子面带苦涩,嘴角嚅的,望向自己。
    “你是什么人?竟敢插手小王的事?还杀伤了我的侍卫,最大胆的,连王府总管你也敢杀,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玉柱子一声苦笑,淡淡的,但却有力的说:“十四年还不到,人世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岁月不饶人,你我都已长大成人了。”
    “你这人似乎有问题,小王在问你话,你还说些不相干的闲话来搪塞。”
    玉柱子双目如炬般,散发着惧人的目光,庄严的一挺胸,说:“你问的话才是不相干的话,而我所说的,却是你我都无法想象,但又切身的问题,难道你不愿意听?”
    福安小王爷似是一愣,急问:“干脆你说个明白,你究意是谁?你想要干什么?还有那四个混男女,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于是,玉柱子平淡的,但且含激动的说:“我就是桢王之子,我是如假包换的玉柱子。”
    “玉柱子?你会是玉柱子?我不信。”福安小王爷似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大吼着。
    “我是玉柱子,如果我要你仔细想想,你可能还会记得,就是在我离京赴汴梁的那天中午,我是由侍卫陪着,过府到你们后花园玩,咱们正玩的起劲的时候,我被人抱回去,而你,却仍在一脸的不高兴。”
    “然后你就被送往汴梁,没有多久,消息传来,你与奶娘被逼下黄河,连个尸骨都未寻获。”福安接着说。
    玉柱子黯然的低下头。
    “桢王伯父的后事,是我父王亲自办的,而我却替你披麻带孝。”福安话没有说完,玉柱子已是眼眶滴泪。
    只见他缓缓的单膝一跪,对福安施了一礼。
    于是,福安小王爷猛然丢弃手中的剑,张开双臂,向玉柱子抱去。
    而玉柱子也缓缓的近上前去。
    于是久别重逢的两个堂兄弟,又捻和在一起了。
    泪水是苦涩的,情绪欲是激动的,当二人拉紧了手,彼此互望的时候,一众侍卫环绕着二人,全都跪在地上,口中像是事先准备了贺词一般,叫道:“奴才们参见玉柱子小王爷。”
    “都起来吧。”
    远远的,十二名弓箭手看的真切,他们以为福安小王爷收了一名降将,但当听到一众侍卫的贺词,俱都是一惊,谁还敢再举箭瞄准?相反的,却急忙丢弓收箭,也一齐拥到两个小王爷面前,施礼不迭。
    “玉柱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算是长大了,这两天父王就会由京中回来,不知父王一见到你,该会有多么的高兴。”
    一面回头对王副总管说:“拉玉柱子小王爷的马,咱们一起回王府。”
    却是玉柱子意极忙用手一拦,说:“福安,我还有话说呢。”
    “有什么话回王府去说去。”
    “不,一定要先把话说完,我才能决定,是不是跟你去见肃王叔。”玉柱子坚决的说。
    有着一些无奈,福安小王爷道:“好吧,那你就快说,说完,咱们也好早点回洛阳城。”
    看了一下福安脸上的伤势,玉柱子讪讪的说:“我想先就卓家兄妹那档子事,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你是在为他们求情?”
    “不是求情,是报恩。”
    “报恩?难道他们还有恩于你?”
    玉柱子点点头,缓缓的说:“如果不是碰上他们,也许我已暴尸荒山了。”
    一面缓缓解开衣裳,褪去左臂,把臂膀处的伤势,指给福安看,一面又道:“如今已毒尽结痂,算是完全好了。”
    福安手抚着玉柱子的伤口,沉吟一阵,这才坚定的点点头,对身后的王副总管说道:“打从现在起,放了那四个男女,往后碰到他们,就说小王爷不与他们计较了。”
    “是!”王副总管的声音,充满了精神,也许是原本一场祸事,欲变成了喜剧收场,而不用再拼命的关系吧。
    当一众人等,簇拥着两位小王爷,才刚刚走了几步,突然之间,从十里岗的侧面,一晃而冲上来四个人,他们手中各拿了刀棍,发一声喊,直杀过来。
    玉柱子看的真切,那不正是卓家兄妹吗?
    一连几个提纵,玉柱子已挡在卓家兄妹前面,急忙高声说:“你们怎么不回赤眉镇?还跑来干什么?”
    卓定山戟指一众侍卫,“我们不能让你一人,为我兄妹拼命,大不了一死,倒不如同他们拼了。”
    哈哈一笑,玉柱子看了一眼卓玉莲,说:“难道你没有把我的身世告诉你三位兄长?”
    “告诉了,可是他们仍不放心,连我也不放心,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都杀来了。”
    这时候福安小王爷率领一群侍卫,也走过来,当福安看到卓玉莲的时候,受伤的脸上,有着微红,心中却有些冲动,锐利的眼光,扫视了卓家三兄弟一遍,沉声说道:“看在你们四人曾救过我兄弟的份上,我饶了你们四人,再说,你们不但没有远走高飞,反而义无反顾的回来拼命,这种精神,倒是使小王爷深为感动。”
    玉柱子一听,福至心灵的笑对福安小王爷道:“他们四兄妹,算得是性情中人,江湖生涯原是梦,我看你就大方到底,把他兄弟三人,收在你的府中,有机会就补他们个侍卫之职,岂不更妙?”
    “不用等机会,眼前就有缺,难道你忘了,你也重伤我好几名侍卫吗?”
    玉柱子立即对愣在当场的四兄妹说:“还不快谢过福安王爷的恩典?”
    本来,卓家兄妹对这位福安王爷的印象,实在恶劣,但再也没有想到,结局是如此的戏剧化,岂不令他四兄妹啼笑皆非?
    但进而一想,能在这洛阳谋一侍卫之职,也算是不错的,先答应下来,能干就干下去,不能干,拉马走人。
    卓家三兄弟的灵犀相通,稍加思索,三人立即并向福安小王爷请罪,然后谢恩。
    倒是卓玉莲,既不跪拜,也不作任何表示,款款的眼皮,瞄向玉柱子。
    而玉柱子却故意转过头去,对福安说:“兄弟,你请回王府吧!我暂时还不想见王叔的面,也许有一天,我手中拎着仇人的头颅,跪祭在我父王灵前的那一天,玉柱子才有脸回京,也才有脸见王叔。”
    “眼看就要过年了,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十几年忍辱负重,你都等下来了,何用在乎这十天半月的,我不会放你走的。”福安小王爷伸手拉住玉柱子的披风。
    “兄弟!”玉柱子似乎有所苦衷,说:“你人环境不同,遭遇迥异,心情上也就大为不同,过年对我是很陌生的。不过,今年这个年,你得替我在王叔面前多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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