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之旅

第9章


这些我们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要再回头讨论了。如果有为法都不正确,那么我们能不能既不需要费力,也不需要诱导,自然而然进入定境?在探讨这点时,我们提到了身心的详和,因此普普才说:“我们不知道什么是详和,只知道什么是不详和。”因此让我们先讨论为什么会不详和。 
第一部分 第5节 定境与混乱(2) 
 普: 不详和的产生是因为脑子里有很多杂念,而我想停止这些杂念。 
 克:不对,你是在寻找一个理由,一个制造不详和的理由。 
 普:我不是的。 
 克:然后呢? 
 普:我只是想观察混乱的本质,而不是在找寻理由。 
 克:一个人只能观察自己内心的混乱。 
 普:我发现混乱是以杂念的形式出现的。 
 克:我不知道。这个题目很有趣。我想仔细讨论一下,我为什么把那个观察到的东西称为“混乱”? 
 苏:因为内心的波动就是一种混乱的状态。 
 克:我想弄得更清楚一点。我为什么要称之为“混乱”?这意味着我已经先入为主地暗示了它的反面,也就是详和。我把自己正在体验的感受和曾经体会的详和作了比较,因此我称现在的感受为混乱。能不能不这么比较,而只是简单地看着我内心的混乱?因为比较本身可能就是混乱的一种形式和肇因。比较一定带来混乱。因此混乱并不严重,真正严重的问题是衡量和比较。 
 拉:即使不作比较地看着自己,我的心仍是四分五裂的。 
 克:我很少感到心乱,偶尔也许有一两次,因此我问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戴:他们是真的体会到心乱,还是通过比较才知道的。 
 普: 你说的话我觉得很奇怪。我并没有刻意在比较,也没有刻意说:“这是混乱,所以我要结束它”我就是知道自己心乱。 
 苏:一种不安的感觉。 
 普:我知道既是一种困惑感,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不停地转。你可能又要说“困惑”这个字眼是经过比较才知道的。不是比较,而是我根本就知道。 
 克:你知道的是矛盾,也就是困惑。因为你的心总是自相矛盾,所以才产生困惑。我们就从这里开始讨论。 
 巴: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只讨论混乱?我们的心有时也会出现详和啊! 
 普:很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是详和或宁静,只知道我的心一直很乱。 
 克:请继续。 
 普:于是我就不得不问:人心的本质是不是根本就是混乱的? 
 克:再继续问。 
 普:那么就必须有一种解脱的途径。 
 克:然后呢? 
 普:然后我就观照提出问题的自己。 
 克:是的。 
 普:就在这一刻,我的杂念突然没有了。 
 莫:这样错了吗? 
 克:没什么错,我马上就会谈到。 
 普:先生,我们其实不必绕圈子,但是我想也许一步一步来比较妥当。也许对别人而言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停止妄念,然而却会发生在我身上。这种定境的本质是什么?是否还有些暗流在起伏?这也就是我们刚才讨论过的定境的各种层次和本质。传统的观念中,一念熄灭另一念所起的空档就称之为定境。 
 克:这并不是真正的定境。听听外面的噪音,噪音没有了并不是真正的寂静,只不过是噪音没有了而已。 
 普:但是至少我察觉自己在那一刻不再动心。 
 克:普普,你没有表达清楚。你说“混乱”,我不能确定你是否知道这什么是混乱。我吃得太多了,沉溺于各种情绪中,这都可以称做混乱。 
 普:我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也可以称为混乱。 
 克:混乱到底是什么?你怎么知道这是混乱?如果我吃得太多,胃不舒服,我不会称之为混乱,只是告诉自己下次别吃那么多了。 
 普:因为我们一开始搁下定境不谈?而去谈详和的问题,我们又发现要谈详和就必须先探讨混乱。 
 克:那么就掌握这三点来讨论。 
 普:你为何称之为混乱? 
 拉:当身、心产生冲突时,我们并不一定会觉得混乱…… 
 克:你现在把冲突和混乱又扯到一块儿了。 
 拉:因为冲突会使人疲惫,因此自然会感到不安。 
 克:你的意思是冲突暗示着内心的混乱。 
 拉:即使你不给它一个名称,你也能感觉得到。 
 克:冲突就是混乱。你把它诠释成了混乱。不要绕圈子。 
 普:因此我们必须从“冲突”中解脱。 
 克:这就是我们应该探讨的:定境、详和、冲突。我如何能不用有为法来对治内心的冲突?你们必须跟我一起深入这个问题,不要只是说:“我从来没有观照过,该怎么做?” 
 苏: 这点我能做到。但在内心起冲突时,我就无法考虑详和或定境了。 
 克:人心能不能从各种的冲突中解脱?这是唯一你们能够讨论的问题。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吗? 
 苏:这是一个很妥当的问题。 
 普:人心能不能从不详和中解脱?这两个问题没什么差别? 
 克:我们已把它缩小到了“冲突”的范围。就掌握它,然后看看我们的心能否从其中解脱。我们的心早已了解什么是冲突,也了解冲突造成的现象,那么要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了断冲突?这当然是一个很妥当的问题。 
 莫:这是因为你先设定人心能办到。 
 克:我不知道。 
 发问者:如果我们深入探索冲突,从各个角度来看它,自己就会发现所有的冲突中都有比较之心。 
 克:冲突就是矛盾、比较、模仿、臣服和压抑。所有的含意都在这两个字中具备了。那么我们能不能从这样的冲突中解脱? 
 苏:当然人心能办到,但是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什么叫做从冲突之中解脱? 
 克:你还没有解脱,你怎么可能知道? 
 苏:目前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心中是没有冲突的。 
 克:有没有可能完全了断冲突? 
 苏: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问:从冲突之中解脱又是什么? 
 莫:我认为只要我们生活在这个俗世一天,就没有可能了断这个宇宙的冲突。 
 克:不要把“宇宙”扯进来。在这个宇宙里一切都是和谐的,只有我们的心才是永远冲突矛盾的。那么我们要如何自然而不造作地了断冲突?我认为人心是可以彻底脱离冲突的。 
 苏:永远? 
 克:不要用“永远”这两个字,因为它会扯进时间这个东西,而时间就是冲突。 
 普:我想问一个问题,人心有没有可能完整地处于冲突中? 
 克:你想表达什么?我不太明白。 
 普:你知道,我的心已经起冲突了,再加上我的念头就会使冲突更严重,那么我的心有没有办法看到自己完整地处于冲突中? 
 克:人心有没有办法察觉完全没有冲突的状态?这是不是你想说的?还是人心只认识冲突?你的心有能力完全觉察冲突吗?还是只说说而已?是不是有一部分的我在说“我发觉我现在完全处在冲突中,而我的一部分正在那里看着这些冲突”?是不是还有另一部分的我想从这些冲突中解脱?换句话说,还有另一部分的我在为自己辩解,因此就使自己从完整的冲突中分裂了出来?然后那个分裂出的片段的我就说“我必须想点办法,必须把它压下来,必须超越它。”你的心能不能完整地觉察内心的冲突?还是总有个片段的你溜出来说:“我发觉我正处在冲突中,但不是完整地处在这种状态。”因此冲突到底是完全充斥着我们,还是只有一部分?是完全处在黑暗中,还是仍有一线光明? 
 拉:如果没有这一线光明,我们还有可能觉察吗? 
 克:我不知道。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当心中分裂出一个片段时,这个片段的本身就是冲突。因此,我们真的曾经觉察过自己完全处于冲突吗?普普说“有过”。 
 普:你又离题了。 
 克:没有。 
 普:我不知道什么是完全的冲突状态。 
 克:因此,你只知道部分的冲突状态。 
 普:不,先生,不管是部分或完全的,我只知道我的心在冲突中。因此我问:我有没有可能拒绝逃脱这种冲突的心态? 
 克:我并没有脱离定境、详和、冲突的论点。 
 普:那么完全与否和这些论点又有何关? 
 克: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拉:先生,觉察力的本身就暗示了自我的分裂。 
 克:这就对了。因此你只能说:部分的我正处于冲突中。你其实从没有和冲突“合一”过。 
 普:从来没有,先生。 
 宋:完全陷入冲突的心,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所处的状态,除非有个客体存在。 
 克:我们将要讨论到这点。 
 普:我没有表达得很清楚。冲突并不是一种非常宽广的状态。当你用“完全”这个字眼时,好像冲突是宽广的、充满内心的。 
 克:举个例子,当一个房间堆满家具时,就没有走动的空间,内心处在最彻底的困惑时也是如此。我的心完全被困惑填满时,根本不会有逃离其中的念头产生,就像堆满家具的房间,完全动弹不得。然后会发生什么?这才是我想探讨的。我们不谈部分“这个”部分“那个”的问题。蒸汽在充满压力下必定会转变成能量,而我们却从来不让冲突完整呈现。悲伤也是一样,如果悲伤产生,就让它完整呈现,而不要企图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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