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盛夏,我的光年

35 chapter 35(修)


五月的第一个早晨,人们还沉浸小长假的喜悦之中,淮江媒体界却被西红柿周刊投下的一枚重磅炸弹炸的天翻地覆,西红柿周刊在业内一直以抓新闻“稳,准,狠”文明,之前爆出的明星聚众赌博和某集团高管涉毒案先后被证实了真实性,西红柿周刊的公信力和可信度在业内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在夏珂的默许下,林波澜避轻就重,对孩子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还原报道了寰宇国际集团公关部经理姜薇尔纵人行凶的全过程,报道一出,舆论哗然。
    安笙在西红柿周刊总部见到了十年未曾谋面的夏珂,她早已不复当年那个娇弱少女的模样,而是成了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安盛夏,好久不见,看到你还活着,我很意外也很开心。”
    “夏珂,你就是西红柿周刊的主编?这篇报道是你写的?”
    “不是我写的,但是经过我同意的,哦,对了,现在应该叫你夏安笙对吧,你竟然隐姓埋名好好的活着,亏的我清明节时还去给你扫墓。”
    “这上面的报道是真实的吗?”安笙握住杂志的手微微颤抖。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的每一篇报道,都是经过核实的。”夏珂淡淡地抿了一口咖啡,“这件事其实是卓煦晨授意的,我以为他会告诉你。”
    “他都知道?”
    “也不是,他的本意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借舆论的压力和姜薇尔解除婚约,毕竟他是寰宇总裁,代表着公司形象,不能任意妄为,卓煦晨大概也以为那些事情都是他妈妈做的,可是后来我们越挖越深,不小心就把姜薇尔挖出来,我想卓煦晨大概也正看着这篇报道抓狂呢!不过我倒真是觉得姜薇尔有两把刷子,把卓煦晨他妈收的服服帖帖,临死还不忘替她心目中的完美媳妇把责任都扛下来。”
    安笙咬着嘴唇,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你打算怎么办?”
    “十年前欠下的账,”安笙冷笑,“也该还了。”
    第二天,李多萌老老实实跟大老板递了辞呈,“卓总,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引咎辞职,请你不要追究波澜他们的责任。”
    “你给我一个解释。”卓煦晨暴怒,将杂志狠狠地摔在办公桌上。
    “卓总,我可以保证,杂志社写的句句都是事实,虽然我不能透露证据渠道,但是请你相信,我和波澜的初衷都是为了还安笙一个公道。”
    “她知道了?”
    “是。”李多萌低下头,“安笙说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姜薇尔,卓总,你去哪?”
    卓煦晨拿起车钥匙冲出办公室,驱车去了小白楼,安笙站在门外拿着洒水壶给门外的玫瑰浇水,见到卓煦晨过来,她只是平静地放下洒水壶,神色如常。
    “你都知道了?”
    “是,你也都知道了?”安笙蹲下身摘掉玫瑰花茎上的枯叶,“知道不是你妈妈做的,是不是如释重负?”
    “盛夏,你打算怎么做?”
    安笙拍拍受伤的尘土,站起来看着卓煦晨,“告她,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他的初衷并非如此,最初他只是希望利用林波澜的报道找一个和姜薇尔解除婚约的理由,也找回安笙在他身边的位置,他想告诉全世界,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卓煦晨的身边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的位置,她的名字叫安盛夏。
    太多太多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盛夏,我和薇尔解除婚约了,她已经回美国,再也不会回来打搅我们的生活,你也不要在追究,放下好不好?”
    “什么叫放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盛夏,事情已经过去十年,就算你送她去坐牢也于事无补,你哥和叶理都好好的,你放薇尔一马好不好?”虽然不爱姜薇尔,可她毕竟陪他在美国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他有失眠症,她就陪着他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他住进疗养院,每天面对着一群神经病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是她陪着他一步一步坚持下来,他接受抗忧郁治疗,吃一些副作用很大的药,她抱着他哭,他吃不下饭,每次进食都会呕吐,她便不眠不休的研究菜谱,不厌其烦地为他做饭,姜薇尔算不得是个好人,和她对自己的好,卓煦晨这辈子都无以为报。
    “当初,怎么没有人想要放我一马。”安笙凄然一笑,“我无助的想要死掉的时候,她大概躲在角落里看着我的惨相偷笑吧,她赢得多彻底,我们就被毁灭的多彻底。”
    “盛夏,这些年没有薇尔我可能根本撑不到现在,你就当是为了我……”
    “那你回到她身边好了!”安笙推开卓煦晨,“是啊,她为了你做了什么多,你回到她身边好了,你们寰宇的律师团应该不是吃闲饭的吧,想帮姜薇尔脱罪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告诉你,如果姜薇尔无罪,我保证,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
    “你威胁我?”卓煦晨拽住安笙的手,让她靠近自己,“你知道我放不开你所以用自己威胁我?安盛夏,你不是很唾弃我妈妈当初用谭怀亚威胁你吗?你现在和她有什么区别?”
    “我是唾弃她,可我现在发现,有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必须不择手段,这一点,姜薇尔不是诠释的很好吗?”
    “我们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一起,盛夏,你就不能为了我退让一步吗?”
    “卓先生,你恐怕误会了,我从没打算和你重新开始,我不过是你感激你为我哥和叶子所做的一切,让卓先生误会了真是抱歉。”
    “你!”
    “如果没事的话,请你离开,我不想见到任何和姜薇尔有关的人或物。”
    “好,我走!”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可以证明这间房子里有人,这样的夜,太安静也太难熬,每一下心跳都会在空旷的房间里产生回音,提醒着这可怕的空旷。
    手机屏幕闪了两下,卓煦晨接起电话,“喂。”
    “卓先生,海关没有查到姜薇尔小姐的出境记录,她没有回美国,她国内的手机号已经注销,公寓也退租了,也查不到任何有关身份证或者护照的登记信息,我想她应该没有离开淮江。”
    “继续找,就算把淮江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是,卓先生。”
    安笙被叶理拉到“Reborn”散心,这几天她的心情因为姜薇尔的事情搞的乌烟瘴气,好久没有笑脸。
    “喏,这个给你。”叶理递给安笙一杯酒,“这酒的名字叫孟婆汤,喝下去,什么烦恼都忘了?”
    “不会醉吧?”
    “不醉怎么忘啊?”叶理坐到安笙旁边的位子上,“真跟卓公子绝交了?”
    “不然呢?他竟然让我放过姜薇尔,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他真这么说?”
    “那还有假?”
    “卓公子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胡说什么呢?他就是个黑白不分的白痴。”
    “小夏,平心而论,如果你是卓煦晨,在你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有一个姑娘默默地守在你身边,为了你呕心沥血,无怨无悔,整整十年不离不弃,眼看着俩人要结婚了,初恋半道儿杀出来,你立马回头回到初恋身边,对这个姑娘难道不会有一丝丝的愧疚吗?”
    “那他也不能……”
    “他因为你这些年痛不欲生,姜薇尔对他而言就像是救命稻草,如果没有她,大概也不会有现在的卓煦晨,这一点你应该感谢她。”
    “感谢她!”安笙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你疯了吧,你忘了你怎么躺进ICU,哥因为谁坐了十年牢,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我妈也不会死,你竟然还让我放过她!”
    “我没让你放过她,只是,你也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卓煦晨想想对不对?”
    “我是个大俗人,不懂得怎么设身处地感同身受,我头晕,让我歇一歇。”酒劲上头,安笙趴在吧台上休息了很久才清醒过来。
    “小夏,你放心,只要抓到赵歪子,姜薇尔肯定跑不了。”
    这边安笙和卓煦晨冷战,李多萌又离家出走了,原因很简单,在番茄周刊报道这件事上,卓亦蘩没有站在她这边,虽然大老板估计兄弟面子没炒她鱿鱼,但是卓亦蘩坚持认为,这件事是她考虑欠妥,必须向卓煦晨道歉。
    李多萌一气之下交了辞呈,负气离家,娘家肯定是不能回,一旦回去,又是一通数落,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去小白楼投奔安笙了。
    “安笙,我支持你,一定要把那个姜薇尔绳之以法,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李多萌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囫囵不清道,看这架势,估计好几顿没吃了。
    “你慢点,吃完再说话。”
    “真不知道他们这群男人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自己女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站在我们这边就算了,竟然还要放过凶手,绝对绝对不能原谅他,安笙,我不会去了,就住这儿,房租照付,反正我还有小金库,够撑一阵子的。”
    “萌萌,这房子是卓煦晨的,我打算找到新房子就搬。”
    “搬,必须办,先搬家,再绝交。”
    周二酒吧打烊早,谭怀亚拉下电闸锁好防盗门,去路对面取车准备回小白楼。
    刚掏出钥匙打算开车门,一只血淋淋的手“啪”的一声拍在车山上,留下一枚恐怖的血掌印,那人扶着车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
    确认没有危险,谭怀亚扶住那人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没事吧!”
    “谭、谭怀亚。”
    “赵歪子!”谭怀亚这才看清那人的脸,竟是失踪许久的赵歪子,他伤的很重,身上的伤口汩汩地流血,将身上的衣服染得鲜红,“你怎么了?谁伤的你!”
    赵歪子身子一软,只好靠在车上,“十年前、十年前那场、火不是、不是意外,有人、指使、我做的,你去墓地、墓地……”赵歪子脖子一歪,失去了意识。
    “你醒醒,你把话说清楚,你醒醒。”
    赵歪子已经完全昏迷,谭怀亚试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好有气,你撑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安笙、叶理还有离家出走的问题小孩李多萌赶到医院时,谭怀亚浑身是血的蹲在急救室外的走廊里。
    “谭少爷,你没事吧,哪受伤了,怎么留了这么多血?”
    “叶子,不是我的血,别担心。”
    叶理扑进谭怀亚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你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谭怀亚安慰她,“我没事,我没事。”
    “哥,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赵歪子,他被人捅了六刀,还在里面抢救呢!”
    “你怎么会遇见他?”
    “我在Reborn门口遇到他,他伤的很重,我猜,他应该是在来找我的路上被人捅的。”
    “他来找你干什么?”叶理擦干眼泪。
    “他昏过去前告诉我,10年前的那场火灾不是意外!”
    “你说什么?”叶理和安笙都惊呆了。
    “10年前的那场火灾,是有人指使赵歪子纵火,看来那个人非要置你于死地才肯善罢甘休,这些年他躲躲藏藏日子肯定不好过,最近回到淮江频频犯案才被人盯上,番茄周刊那篇报道出来后,他作为这个案子的唯一人证,被灭口也是情理之中。”
    “是姜薇尔,我们家的那场火灾,是她做的。”安笙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样的真相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深深地自责之中,那天为什么要把妈妈独自留在家中,原来那场大火都是不可避免的,姜薇尔要她死,所以不管她怎么做,死神降临不过是早晚的事,“她害死我妈,我要杀了她!”
    “安笙,你冷静一点,”李多萌拦住她,“那个疯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能让她伤害到自己,我们已经找到赵歪子了,等他醒过来,姜薇尔就再也跑不掉了,我们一定要抓带她,送她去坐牢,这次我就不信卓煦晨还有脸让你放过她。”
    “卓煦晨,我要给卓煦晨打电话,他一定知道姜薇尔在哪里?”安笙掏出手机,慌乱中手机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她捂住的蹲下身,目光空洞地望着地板,泪流不止。
    “安笙不哭。”李多萌一边帮安笙抹眼泪,自己也跟着流泪。
    “萌萌。”安笙抱住李多萌,“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一直以为我妈妈的死是个意外,这么多年我一直怨我自己,却从来没有深究过起火的原因,我们都当那是意外,却让真正害死我妈妈的凶手逍遥法外,萌萌,以后就算死掉我也没有脸见我妈妈,我是这个天底下最不孝顺的女儿,我连累我身边每一个爱我的人……”
    “安笙,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坏女人,都是她的错,绝对绝对不能饶恕。”
    翌日清晨,寰宇国际再次因为番茄周刊的一篇报道被推上风口浪尖,“寰宇国际公关经理姜薇尔十年前买凶纵火致人死亡”,寰宇大厦已经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前台和保安已经应付不了,只好报警叫警察过来维持秩序。
    “请问,贵公司公关部经理□□诈骗报道是否属实?寰宇高层决定怎样处理?”
    “姜薇尔是寰宇总裁卓煦晨的未婚妻,请问这件事是否和卓煦晨有关?”
    ……
    “对不起,无可奉告,卓总已经和姜小姐解除婚约,姜小姐现在人在美国,我们公司已经单方面结束雇佣合同,我能回答的只有这些。”
    李多萌关了电视机,“这个新任的公关经理嘴巴还真严,不该说的一句话都没说。”
    “寰宇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才吗?”安笙看了一眼时间,叶理配谭怀亚去警察局做笔录,到现在都没回来。“幸好这个赵歪子命大,希望他早点醒过来,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姜薇尔。”
    “安啦!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个坏女人的时候到了。”
    话音刚落,安笙的手机就响起来。
    “夏小姐,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昨天凌晨你们送来的那个病人已经宣告不治,请你们来医院一趟。”
    挂了电话,安笙手脚冰凉。
    赵歪子死了,怎么可能?
    “萌萌,我们走。”
    “去哪里?”
    “医院。”
    病房门口站满了人,除了叶理和谭怀亚,卓煦晨和卓亦蘩也在,李多萌看了一眼卓亦蘩,赌气站在安笙背后不跟他说话。
    “医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小姐,真的对不起。”中年医生一脸愧疚,“我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这是我们的责任。”
    “究竟怎么回事?”
    “盛夏你听我说。”卓煦晨走到安笙面前,“昨天深夜,有人悄悄潜入病房,拔了赵军权的呼吸机,今天早上值班护士查房时,他已经没救了。”
    “什么叫没救了?”安笙推开卓煦晨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衣襟,“他不能死,他是杀死我妈的凶手,他是唯一的证人,他不可以死!”
    “盛夏,你不要这样!”卓煦晨抱住安笙,防止她冲动之下闹出什么乱子。
    “你放开我,”安笙挣脱卓煦晨的束缚,歇斯底里地朝他吼,“你开心了,没有证人了,我再也不能拿姜薇尔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你听我解释。”
    “你滚,”安笙绝望地看着卓煦晨,“我不要听你这个帮凶解释,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在不不要。”
    安笙决绝地转身离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来不及接受。
    她才刚刚得知妈妈的死是姜薇尔一手造成,她刚刚找到那个纵火的凶手,她刚刚看到一点点希望,这个希望就被无情的捏碎了。
    因为卓煦晨的纵容。
    都是因为他。
    卓煦晨想追上去,却被谭怀亚拦住,“别去了,她不会听你解释的,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
    “我去跟着她。”李多萌跟着追了出去。
    那种可怕的迷失感又来了,偌大的一座城,安笙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当初在北京的时候,她一个人走在街上,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可以到哪里去,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卓煦晨找到她。
    可是,这次她不会再让他找到了。
    或者说,他们再也找不到彼此了。
    李多萌安静地跟在安笙身后,安笙回头看她时,她便干笑着摆摆手,“你就当我不存在,继续继续。”
    然后,安笙继续走,李多萌继续跟。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安笙终于累了,在路边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来。
    “萌萌,如果卓亦蘩的妈妈反对你和他在一起,喜欢他的女生害你的人生变得很悲惨,那样的话,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会啊,那我才要跟他在一起,我亏掉的东西,一定要让他通通补偿给我,我要拼命的折磨他,孽待他,这样才是报仇。”李多萌咬牙切齿。
    “别自欺欺人,你才不会这样做。”安笙揭穿她。
    “你看出来了,”李多萌傻笑,“谁叫我喜欢他喜欢的要死。”
    “萌萌,我真的很羡慕你,从不喜欢到喜欢,虽然你花了很多年可是最后你们还是在一起了,而我要从喜欢到不喜欢,可能要花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安笙把肩膀靠在萌萌头上。“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离开淮江,永远都不回来了。”
    “你真的不要大老板了?”
    “卓煦晨的爱情,我再也要不起了。”安笙无声的叹息,“萌萌,过两天陪我去看看我妈吧,好久都没去了。”
    “好。”
    一座城市可以经历成千上万个春夏秋冬,被时间磨去棱角,被历史模糊轮廓,可这坐城仍然华丽着,壮观着,恣意释放着他迷人的美丽,让无数人在伤痕累累之后流连忘返。
    淮江大概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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