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虚空

奉秦煌还好一些，但是紫祈开始有一些担忧，因为他忽然察觉到这八位官员之中曾有六人乃在自己写给影子的必杀名单之中，只不过前去行刺他们的影卫再无一人生还。他隐隐觉得，今天的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紫祈下意识地望向月神夜，却发现月神夜也正看着自己，耳边轰的一声犹如雷鸣，那双深潭般的眼睛让自己不敢在多正视一眼。
    奉秦煌觉得还差些火候，随即在奉一鸣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之后，奉一鸣便离坐而起：“圣上，如果白念的确武技超凡出众，又有大将之风，礼贤下士；不管白念究竟身份为何，只要陛下一道圣旨，一鸣万死不辞，相信军中不会没有一个兄弟与臣拥有相同的想法。”说完，又坐回了椅中。奉一鸣自小喜武厌文，又常年效力军中，难免说话直率随性，甚至有时可以说是有些放肆。若在平日，奉秦煌定会出言阻止，但是今天他就是要营造这种气氛。
    果然不出奉秦煌所料，奉一鸣此言一出，群臣顿时哗然，就连紫祈也微微动容：虽然武官一系大多依靠在零奔麾下，但是那只是指那些将领罢了，而非军队，否则他也不会与杜明儒斗了这么多年仍然相持不下。老王爷奉扬逝去多年乃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谁都不会怀疑今日定国王府在军中的号召力，或许没有当年的一呼百应，但要在百人之中获得二、三十人的支持，应该还不是什么难事，虽然看似只有三成，但是他们大多是军中精英中的精英，实力实在不容小视。
    毫无疑问，此刻最为惶恐应当首推零奔与杜明儒二人了，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权力，正在莫名其妙地如同细沙一样从指逢之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短短一二个时辰之间，原本朝中的势力已被瓦解重整：先前紫祈大手笔地诛杀了一批高官要员，虽然不足以动摇文武两系的根本，但也使得两系元气大伤，今日又有八人与他们割席断交，其中三人更都是担任侍郎一职，转眼之间使得两系失去了对吏、刑、户三部掌控，其余五人也在朝中造成了两系或大或小的权力真空。更加严重的是，八人纷纷转向了与两系敌对的立场，先例一开，零、杜二人已经可以想象到今后的窘景。然而另一方面，贾思、孔玄临、杜渐等信受重用的中坚分子自然会顺着紫祈的圣意支持白念，加上定国王府在整个紫天的身家以及军中的影响力，这些原本各自为政的中间派将会因为太子之位凝聚无间，无形之中已经胜过了零奔和杜明儒任何一派的势力。零奔与杜明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却又干涉乏术。
    今日的早朝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且每一件都是这么突然，毫无征兆地让群臣手足无措。但是众人回首想来，又觉得这一切似乎暗中都有关联，实在难已用“巧合”二字搪塞，但是偏偏又想不出关键所在，只有月神夜一人，面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八卷 第209章  临行善后
    数日以来，无论朝中如何风起云涌，但是深山寺中却丝毫没有沾染到一点世俗之气。夕阳西斜，洁白的舍利塔身蒙上了一层淡淡、温暖的光晕，让人觉得倍感亲切。塔顶阁间，月神夜盘膝而坐，静静的炼化着四周的灵气，依照着《上元经》的功法运转周天。
    此刻，月神夜的修为已然到达了第十一重天的境界，只差毫厘便能一举突破真仙之限跻身金仙之流。话虽如此，真欲修至第十二重天又岂是如此简单：渡劫之前，月神夜乃是借助乾坤古卷苦修而成，其后则大多凭借着叶轻霜所赠的天材地宝——万丈空青方有今日的修为。修炼一途何等坎坷，仙界之人想要再有任何一丝突破都绝非易事，不仅需要潜心修炼，还要机缘适宜，因此仙界许多真仙修炼了数千年还仍然无法跨越十一重天。月神夜虽然曾在无忧园中得到银的悉心点拨，但是对于注重自身参透的道家修炼而言，仍然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他现在身处凡界，五行灵气比之仙灵之气有如孩童与一般，使得他事倍功半，修为几乎停滞不前。
    月神夜身上渐渐发出一阵柔和的紫光，随即又隐入体内，聚集而来的灵气也在转瞬之间四散而去。他慢慢地睁开双眼，暗叹道：还是不行吗？难道自己若是一天继续滞留凡间，仙道就一天再难大成吗？沉思之际，厉血悄然而至，满脸的风霜似乎都已尽情舒展开来：“少主，明日早朝紫祈便会册封白少为太子，并任命为此次的征西元帅。只要白少能够顺利剿平叛乱，紫祈便会立刻禅让。明早您要去观礼吗。”
    月神夜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说：“不过是一些繁文缛节罢了，我就不去观礼了。”事实上，自从四日之前的早朝以后，月神夜便一直深居寺中不再露面，只叹定国王府、紫祈等人为了寻找他的踪迹几乎将整个帝都掘地三尺，翻了个遍，既然月神夜有心躲避，他们最后自然连一根发丝也未寻到。这几日，一切都依照着月神夜预计的发展着，经过宗人府一系列无比繁琐的血统确认之后，奉秦皇、贾思、闻仲宽等人不出所料地凝聚成了一股更新更强大的势力，加上紫祈动用明暗各种手段不断打压着零奔与杜明儒的羽翼，朝中已经再无他人有力阻挠白念成为东宫之主。
    “少主，那些异类真的能够信赖吗？老夫害怕养虎为患，有朝一日尾大不掉，若是如此我们还不如……”
    白念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表面上看，朝中似乎只有那么十几个能够幻化人形的异类，但是他们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就连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少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与我们撕破脸的必要，因为念儿的身份十分特殊，对他们而言，如果运用得当可以获得难以预计的好处。更何况他们对佛界还是有所击毁，即使有心，也不敢大张旗鼓，明刀明枪的夺权。与其担忧我们目前的盟友，不如考虑一下如何应对修真界的问题吧。修真界中知道念儿身份的修真者不在少数，明日一过，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厉血道：“这方面我已经在加紧安排了，三位宗主不日就会带着他们门内的精英抵达帝都了，加上妖类的援手，相信人手方面应该足以应付修真界的压力。加上这次玄青的灭门惨祸，修者者一时应该无法顾及太多，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布置一切，呵呵。”
    “旦愿一切能够如你所愿，不过我不希望见到魔宗的弟子再有什么不雅的举动。”厉血当然明白月神夜口中的“不雅”指的是什么，郑重地点了点头。“或许到时仙界也会插手，所以你也不妨抽空返回魔界一趟，邀请几位实力尚可之人坐镇帝都。至于西面的事情我就也不多说了，既然两方都是我们的力量，演过几场好戏之后便尽快落幕，关键是不要让人伤了念儿。至于零奔和杜明儒两人，只要局势尚在控制之中，暂时便由着他们胡闹去吧，德政总比苛政来得可取。至于黄阅等人那边我也已经交代妥当，以后就由你来接手，不到万不得以之时千万不要内讧，尽量对他们忍耐包容一些。”
    厉血已然听出了弦外之音，急忙问道：“少主，您这么急着将所有的事情一一交代给老夫，难道是要离开了吗？”月神夜沉默不语，望着塔外的浮云，不知在想些什么。厉血见月神夜默认，心中更加焦急：“少主，如今各界纷争不断，魔尊希望少主能够留在帝都以保万全，是不是再……”
    “不必多言，我并未承诺过银什么，所以他也没有权力限制我的去留。如果他定要拦我，最多再将我困在无忧园中五十年好了。”月神夜的语气甚是平淡，似乎毫不在意。“如果你自信有留下我的本领，也不妨一试。”厉血连说不敢。忽然，月神夜温柔一笑：“念儿来了，你先退下吧。”厉血本想再度劝说，可是被月神夜如有实质的眼神一扫，话到嘴边的话语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应了一声退下塔去。
    月神夜手一挥，一片白色的光辉从他袖间洒落，白念已然满脸诧异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若是让修真着瞧见月神夜的手段，定会大吃一惊，隔空取物虽然不是什么艰深的道术。但要如月神夜一般隔着近两百丈之遥强行将一个生龙活虎之人提到身边，恐怕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没有一人能够做到吧。白念见到月神夜，二话不说伸手拍在身后的剑鞘之上，剑身猛地跃起，被白念一手握住。带着绚丽的剑光，剑身舞出无数虚影，划过一道优美的圆弧从右斩向月神夜的脖子。白念这一击，可说全无征兆，而且是倾尽了全力，威势之猛就连右侧的阁柜也“啪”一声被剑风扫中，碎成一堆废木。月神夜对剑全然不见，只是微笑着看着白念。即使是在剑刃触到月神夜的肌肤的时候，他也仍未抵抗，不过剑势也终于戛然而止。“为什么不出手？”白念怒喝道。
    “此剑杀气全无，有的只是皇者的霸气。既然你已能够作到收发自如，想必修为又增进了不少吧。”
    白念尽敛怒色，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哥，你就这么轻易地将一个爹塞到我的身边吗？”说着，他已还剑入鞘。“为什么这么重大的决定，事先也不和我知会一声呢。你知道那天我见到他有多么尴尬吗？”
    “这勉强算作是我送你的一个惊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