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地图

弗拉西斯在回到城主府后难得地对罗伊尔发了通脾气。
    “我想不到他能用什么办法安全地从洞穴里脱身，也许你要失去这个伙伴了。”训斥完罗伊尔“居然跟着西洛城主胡闹”的不理智行为后，弗拉西斯抛下这句话，走出了房间。
    罗伊尔有些委屈，但又觉得自己确实处理得不够好。他在床上坐下，想了想，又把靴子甩掉，袍子脱了，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才不是我不理智呢。”他闷闷地想，“我只是……想都没想就相信了赛加而已……”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相信了他的判断——在那之前他还对弗拉西斯的决定感到迟疑，明明这次说好了听弗拉西斯指挥的。
    这就是信任和……默契吗？
    罗伊尔从被子里伸出半个脑袋，皱了皱鼻子。难得赛加不在旁边，不会影响他的思路，他终于可以再好好想想这件事了。
    赛加对他来说越来越重要，这一点是肯定的。他对赛加的接近似乎越来越不排斥，甚至对此感到有些脸红心跳。先前他一直在逃避思考这个问题，但事情似乎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
    他……似乎喜欢上赛加了。
    想清楚这一点，罗伊尔觉得有点不太好。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和赛加都不应该把关系推进到那一步。只是一个队伍里的同伴，这有利于几乎所有方面，但如果是另一种关系——他刻意回避了那个词——就难说了。
    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他肯定要回帝都去，回到卡西德莱导师那里去继续学习，并且继续当他的公爵三子……而赛加，也许也会去帝都，但之后肯定要回到这里，娶一个贵族小姐，当他的荆棘城城主。
    想到这里他有点难过，又觉得自己有点想太多。
    反正赛加似乎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了……他不提，他就当没想过吧……
    罗伊尔翻了个身面向窗户的方向，却忽然发现离床头很近的墙角有些不对劲。
    那里先是出现了不正常的空间波动，然后在他的注视下迅速裂开了一道大半人高的漆黑裂缝！
    罗伊尔一把抓过自己放在旁边的法杖，正要朝那里放个法术，却见赛加从裂缝里摔了出来。
    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骑士落地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他只是半闭着眼睛，脱力似的躺在了地上，连荆棘之杖都累得扔在了一边。
    “……赛加！”
    看清楚是他，罗伊尔把法杖往身后的床上一扔，直接赤着脚下了床扑到他身边，“你怎么样？没事吧？”
    那道裂缝在骑士从里面出来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它出现时一样。罗伊尔看了它消失的位置一眼，觉得还是先把人搬到床上再说。
    他自然是搬不动赛加的，只能跪在地上把骑士的铠甲扒掉，再用漂浮术让他浮空飘到床的上方，然后再解除法术。
    法师企图实施这个计划，却在脱铠甲的时候遇到了困难。骑士不配合的话他根本无法解开一些搭扣，更别提把整套铠甲脱下来了。
    没办法，罗伊尔只好推了推赛加：“先把铠甲脱了再睡啊。”
    骑士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看他。
    然后伸出手一把将他拉下，裹到了自己怀里。
    罗伊尔猝不及防，直到发现自己和对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一起滚在地上时才反应过来：“这么有力气还装什么睡！起来把铠甲脱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大的伤口！”
    一回来就躺在地上不动，他还以为这家伙受什么重伤了呢！
    “……消耗太大了，现在很累。”骑士露出一个笑容，“要不是想着你，我说不定都回不来了。”
    罗伊尔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撑着他的肩膀坐起身来。
    “你是怎么回来的？刚才弗拉西斯还把我骂了一顿，说你没有办法回来——”
    “我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冒险撕开了空间裂缝……寻着我留在你那里的部分找了回来。”赛加虚弱地笑了笑，从法师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里拉出了那枚魂石挂坠，“其实我也没有把握，但是似乎挺成功的，至少没有在异空间迷路。”
    “魔法之神在上，”罗伊尔瞪大了眼睛，“你是直接从次空间穿行回来的？！那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至少还有生还的希望，如果我没有这样做，就不可能再见到你了。”赛加又笑了笑，抬起了手臂，“能帮我把铠甲脱下来吗？我想洗个澡……嗯……也许洗澡也需要你帮忙，我现在没有什么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
    法师正在动手帮他解开铠甲，听到后半句被吓得松了手，一块护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我帮你洗？！”
    “……可以吗？”碧绿的眼睛真诚地看着他，令人无法拒绝。
    心软的法师败下阵来，扶着他往浴室去了。
    罗伊尔坐在浴盆外边的矮凳上，手里揉弄着骑士柔软的银发，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从来没有帮别人洗过澡，这种感觉实在太怪异了——赛加的头发依然很柔软，即使湿水后也不会打结，但他就是觉得完成洗头这个任务比赤手空拳打败一只镰魔还要困难。
    尤其是对方还摆出一副极端困倦的模样，洗着洗着就靠了过来，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手还环住了他的腰……
    “我的衣服都湿了！”
    罗伊尔恶声恶气地推了推他，但没有起丝毫作用，骑士还用鼻尖蹭了蹭他领口露出的锁骨：“……让我抱抱。”
    没有询问的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
    ……算了，抱就抱吧，也不是没有抱过。法师自暴自弃地想，继续他的工作。
    本来以为这下总算能尽快完成任务，摆脱这尴尬的处境，但他很快又发现了新问题。
    赛加像只大狗似的拱在他怀里不肯起来，环在他腰上的手还不□□分地开始上下滑动，而他不仅没办法往对方头上浇水，还被弄得有些燥热。
    “你……”他正想说点什么，赛加却忽然开了口。
    “罗伊……我喜欢你。”
    “……嗯。”
    这是抓准了他的弱点吗？明知道一抛出这句话他就要投降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地，骑士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开始喜欢我了吗？”
    罗伊尔语塞。
    以前赛加从来不会追问这个，他以为这次也能蒙混过关，但显然不行了。
    赛加没有抬头看罗伊尔，但是已经感受到了他一瞬间的僵硬。他苦笑了一下，准备说“不用回答也没关系”的时候，法师略带犹豫的声音在上方响了起来。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说的喜欢，但是和你在一起……非常安心，感觉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你，而且和你在一起也很开心……”罗伊尔迟疑着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骑士都会给人一种可靠又值得信赖的感觉，但是至少我无条件相信的人……现在只有弗拉西斯和你。”
    弗拉西斯对他来说是绝对值得信赖的，而赛加被他排到了同等的地位。
    骑士欣喜地抬起头，恰好看到法师慌乱地扭过脸，耳后一片绯红。
    “这就够了，罗伊。”他笑起来，凑过去吻了吻对方发红的耳垂，“我对你来说，确实是可以无条件信任的。”
    “你喜欢我。”骑士微笑着，笃定地说。
    虽然之前已经想明白了，但是这种话被对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罗伊尔还是觉得羞愤得恨不得打开窗户跳下去。
    他想挣开骑士仍然环在他腰上的手，却被以更大的力度拉向对方。
    赛加亲吻了他的嘴唇。
    罗伊尔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他没有经历过这个，所以在骑士伸出舌尖在他嘴唇间的缝隙上□□，企图探进他嘴里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咬了对方一下。
    赛加吃痛地轻轻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更加坚决地突破了他的防线，把舌头伸进了罗伊尔的嘴里，勾住了他的舌头。
    “唔……！”罗伊尔睁大了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赛加的脸。对方并没有像他一样睁着眼睛，而是闭着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赛加的技巧让他感到不知所措，只能一味被动地接受。
    罗伊尔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吻可以是这样的。和平时礼节性的亲吻侧脸和手背全然不同，他几乎要因此失去所有力气——相对于赛加而言，现在反而是他更加像个耗费大部分体力的人。
    他几乎是求生般挣扎着，气喘吁吁地推开了意犹未尽的骑士，然后弓着背趴在对方的肩膀上喘息。
    “够了……时间太长，我喘不过气来……”
    骑士浑身都是湿淋淋的，脸上带笑：“罗伊，你该锻炼一下。”
    ……去你的锻炼一下！法师直起身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不肯放手，自己也不至于第一次接吻就差点因为呼吸不畅而死。
    湿漉漉的骑士凑过来，伸手按住他的后颈，然后和他额头相抵，问：“感觉怎么样？”
    “……一点也不怎么样！”罗伊尔努力不去看他，奈何视野受限，无论如何入眼的都有对方漂亮的眉眼。没有办法，他只好尽可能地别开视线，至少不直视骑士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
    赛加低低地笑了一声，鼻尖在他的鼻尖上蹭了蹭。
    “你不是很累吗，快洗完去睡吧……”法师企图转移话题，但不幸地失败了。
    骑士又亲了他一下，说：“看到你这个样子，忽然一点也不累了。”
    ……
    浓浓的羞耻感让罗伊尔觉得脸上一阵发烫，他还没有习惯赛加现在不加收敛的说话方式，先前也从来没有想过赛加说起情话会这么让人难为情。
    他的心跳还是很快，被骑士专注的眼神盯着，连手脚的摆放都有些不自然。对方的气息离他太近了，简直要贴在一起……
    这当然不是结束。
    “罗伊，我可不可以做点别的？”赛加在他的紧张达到顶点的时候，从容地抛下了一颗炸弹。
    罗伊尔一下子跳了起来，顾不上把衣服拉好就往外面逃：“不可以！”
    赛加觉得好笑，从水里出来，拿块布裹了下`身也跟着他出去了。
    他的搭档没有聪明到跑出房门，也许是觉得那样太丢脸——只是逃到了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瞪着他。
    “不许过来！”罗伊尔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赛加笑了笑，没听他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身上湿漉漉的，不怕把被子弄湿了？”
    “……你先离远点。”法师警惕地看着他，像只感到受威胁的猫，眼睛都睁得圆圆的。
    骑士依言坐得远了一点，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点被子，试图进行谈判：“我觉得我们还不适合做更亲密的事……”
    “你已经快十七岁了，帝国十六岁就能成婚了。”赛加说，“罗伊，我想你只是在害怕，尝试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嗯？”
    “我不想尝试！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唔！”
    罗伊尔抓狂的喊叫没能继续，因为赛加已经凑过来再次吻住了他。
    这一次骑士狡猾地用力量占了绝对上风，他根本不在意被子是否因为湿漉漉的他们变得潮湿，因为紧接着他就伸手捞过法师的腰，抱着他滚到了厚厚的毛绒地毯上。
    罗伊尔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他试图挣扎，但他显然没有弗拉西斯那样能把一个骑士推动的力度，所以只能任赛加用能把他牢牢压制却又不会伤到他的力度把他压在地上。
    赛加的亲吻没过多久就开始往下移，罗伊尔惊恐地发现对方正在舔他的颈侧，这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家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法师绝望地想，但很快他就没有余裕来想这个了，因为骑士已经解开了他的裤子，正试图把它脱下来。
    罗伊尔窘得满脸通红，伸手去拽自己的裤子，却被赛加的另一只手抚摸得浑身无力。
    这还不够，赛加还要用声音来引诱他。
    “就试试，好好感受一下，嗯？”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悦耳，让人无法招架——罗伊尔恍惚地想，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血统，可以用声音来引诱猎物？
    以下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