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飞翔

雷雨交加的夜晚，地上的雨水混杂着鲜红。
    开天谷，位于中原险地，是一个大峡谷。因其地势险峭，如同被一根大斧齐齐斩断一般，故有名，开天谷。
    白燕飞倒在地上，腹部渗出的汨汨血流将他身周的地面染红。
    他眼前看见的，是另一张脸。
    另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前，俯视着他的脸庞。
    那人的脸庞上也和白燕飞一样，鲜血将俊朗的面容全覆上了一层妖异的红色。
    男子眼神漠然，不带任何感情，转身离去。
    “等一下……不许走！”
    白燕飞挣扎着叫道，声音沙哑而微弱。
    男子停下，没有回头。
    “我不是你，我所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件。那样东西只存在于黑暗之中。”男人轻声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男子没有回答。
    片刻后，男子再次迈开脚步，没有理会白燕飞的呼喊，迎着瓢泼大雨，越走越远。
    染血的脚印，铺成一条血路。
    没过多久，那条血路就被雨水冲淡，再也不见任何踪迹。
    只有白燕飞，躺在地上，继续承受着豪雨的洗礼。
    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中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早上了啊……”
    白燕飞坐在唐家小院的门外，看着天上。
    此时已近早晨，最初的一抹阳光已经穿透乌云，照射进小院里。
    “怎么想到来这里的？”
    云镜走出大门，站在他身后，悠然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无法确定，就打算来这里看看，结果就在路上看到了你们……”白燕飞淡然笑道，长发飘起，些许阳光映照之下，可以看清他的面容。
    面色虽然仍旧白皙，但脸型已经显出硬朗的轮廓，褪去了少年所有的圆润，两眉笔直而深刻，浓郁却不显得厚，头发披在肩上，如同一道黑色流水。几缕发丝在额前垂下，显得整个面容看上去带了几分萧索。
    “这样啊……”
    云镜走近他的身旁，与他并肩望着眼前的风景。他看着白燕飞的神态，眼睛停在了他的手上。
    “你的手……”云镜欲言又止，他看见，白燕飞右手托着脸颊，而左手，始终藏在宽大的白袍之中，垂在下方，一动不动。
    “旧伤而已，你也看出来了？”白燕飞置之一笑，随意答道。
    云镜点了点头：“仔细想想，当时你对付那两个人，用的都是右手，左手，连动也没动。”
    “说起这个，你的武功倒是退步了不少，几年前你可没这么弱。”白燕飞对云镜笑道。
    云镜苦笑着摇了摇头，折扇轻摇道：“俗事缠身，武功都荒废了，惭愧。”
    “飞哥哥！”
    房间里传来一声叫喊，然后是一阵急促的铃铛响声。
    紧接着，一个人影跑到了房门前，正是唐叶霜。
    她看着从幼时便深深印刻在脑海中的身影，此刻心中早已抑制不住欢喜与激动，眼眶湿润，站在白燕飞身后。
    白燕飞见她来了，将白袍稍稍一拉，掩住了左手，微笑地看向唐叶霜：“想不到几年下来，唐家的小妹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唐叶霜欣喜之下，丝毫没有看出白燕飞那细微的动作，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叫道：“很多年都没有看到你了，还以为你不记得我和哥哥了呢。”
    “怎么会？你们两兄妹当初可是鬼灵精得很，尤其是你，力气大的吓了我一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忘记啊？”白燕飞嘿嘿一笑，右手很自然地摸了摸唐叶霜的头。
    “嘻嘻……”唐叶霜如同一个兴奋地小女孩。撒娇状地对他笑着。
    看着两人之间的亲近，云镜在一旁看着，微笑。
    “啊！”
    一声惨叫如同狼嚎，打破了原有的温馨气氛。
    云镜一下子拿着折扇敲头：“看来某人醒了啊。”
    白燕飞愣了一下。
    唐叶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似见到仇人一般。
    易风的头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疼得在床上呲牙咧嘴地乱翻，哇哇大叫着。
    唐叶霜最先冲了进来，朝易风喊道：“臭小子，你乱叫唤什么？这么点伤都忍不住。”
    一听见唐叶霜的声音，易风立马站起身，回击道“你大爷的！你脑门上挨两拳试试？也不想想是谁帮你挡下这两拳的。没心没肺……唉哟，疼死我了。”语气激烈，他说着又让自己头撞到了床顶，当即疼得缩在床上。
    “你……”唐叶霜此时又想起当时他以闪电般的速度替自己挨的那两下重击，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反驳，只好不再说下去。
    “看来易兄弟的恢复速度惊人哪！”云镜与白燕飞并肩走入房门，眼神均是望着易风。
    易风看到云镜还没什么反应，一看到白燕飞进门，就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在吵闹，注意力只在他身上。
    “这位小兄弟，可相当了不得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快的身手。”白燕飞对上了易风的眼神，不由得赞赏道。
    云镜瞧着易风，眼珠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故意说道：“白兄有所不知，你眼前这位小兄弟，可是奇僧不空的高徒啊。”
    白燕飞原本的微笑一下子凝固，表情转为惊讶。
    “你说什么？”
    白燕飞再次望向易风，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你是说这小子，是老和尚的……”
    “正是。”云镜缓缓点头。
    “哈哈，真是……令人不敢相信，老和尚居然收徒了？”白燕飞惊讶之余又是一阵苦笑，望着易风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些许。
    易风一直看着易风，不知为什么，越看，越是容易将他与梦境中那个身影相重合。渐渐地，竟是看得痴了。
    “你……好像啊……”
    白燕飞愣了一下。
    易风挠着头，自顾自地说道：“你……好像我小时候救我的那个人。”
    “或许吧，这世上长得像的人不少。”白燕飞微笑道。
    易风皱起眉头问道：“是这样吗？”
    一拳击中了易风的头颅，打断了易风的思绪。
    “母老虎，你干嘛？哪疼你打哪，想打架是不是？”易风捂着头滚在床上，疼得直叫。
    唐叶霜懒懒地回了他一句：“与其在那边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躺下好好休息呢。”
    “真是特别的道谢方式啊。”云镜笑意更浓，意味深长地看着唐叶霜。
    白燕飞看着捂头乱滚的易风，眉头微微一皱，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最终只是嘴唇一动，没有说出来。
    四人在房里坐了许久，气氛很是融洽，唐叶霜不停问着白燕飞各种奇闻异事，云镜也在一旁时不时地冒出几乎惊人妙语，唯独易风顶着一头绷带，在一旁以手托腮眼珠在三人中间不停转悠，一句话也插不上。
    “喂!谁来理一下我这个伤患啊？”易风有气无力地将脸趴在桌子上。
    唐叶霜见易风发牢骚的样子，不禁失笑，道：“伤患呢就该好好休息，不该多说话，也不能多动，想让我们理你，除非你现在伤马上好。”
    易风摊在桌子上的双手瞬间握紧。
    “你故意激我是不是？”
    云镜摇头苦笑，打开折扇说道：“易兄弟，知道你坐不住，但毕竟伤势非同小可，不好好休养会留下病根的，”
    此时易风头转向云镜一边，摆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我说我伤早就好了你信不信？”
    “不信。”云镜和唐叶霜一致回答。
    白燕飞没有任何表情。
    在两人回答“不信”之后的下一刻，他们仿佛看见漫天的雪花。
    绷带被粗暴地撕开，棕色的乱发脱离了绷带的束缚，迫不及待地撑开。几缕发丝之下，额头上仅仅留下几道浅浅的红印，和未褪去的血痕。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伤痕。
    “这……”唐叶霜樱唇微启，倒吸了一口冷气，愣在当场。
    “这伤好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云镜收起了折扇，也是略微一惊。
    白燕飞脸上表情却是多了几分严肃，却没有说话。
    易风嘿嘿笑道：“本大爷拳脚功夫是不怎么样，但论起速度和命硬，还真没人比得过我。从小啊，我受伤好的速度比平常人就快得多。”
    云镜仔细端详了易风的身体，确信了各处已经没有大碍之后，才不禁为之叹服：“真是不可思议，竟然这么快就好了。”
    “臭小子，你是妖怪吗？”这时候唐叶霜偷偷拿手指戳了一下他的手臂肌肉，喃喃道。
    看着眼前这个仅仅一个晚上就从濒死重伤之中恢复的神奇少年，白燕飞始终一言不发，右手悄然握紧了那白袍掩盖的左臂。
    第九街，黑旗总部。
    酒罐子接连摔在地上的声音。一个帮众重重摔在墙壁上，如同一团烂泥般颓然落地。眼见已是不活了。
    黑龙拳头上犹然留存着血的丝丝温热。他眼里因愤怒而布满血丝。
    “就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就让我们白白损失了两员大将？”
    底下的帮众无不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黑龙盛怒之下的威势，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直面。甚至连动，也不敢动。他们怕如果动了，或许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这是黑旗入扬州以来第一大耻。不可饶恕!”黑龙的语气狠厉，因怒气而带着些许沙哑。说着，就要起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一直旁观的青衫客发话了。
    黑龙此时怒意正旺，哪里还理会这许多，径自大踏步往门外走去。
    “我说给我等等！”青衫客提高了声音。
    黑龙一下子身子如遭雷震，停住了步伐。他咬了咬牙，硬是挤出一句：“是，先生有何高见。”
    青衫客不知何时已经身至黑龙身侧，轻声说道：“此次敌人既能一举杀败我帮两大高手，必不是等闲之辈，元空以为，与其为了数人倾全帮之力，还不如派一真正合适之人，前去探个虚实，寻找弱点以击破。”
    黑龙努力平复怒气，说道：“先生觉得，可让谁去，可别再枉送人命了。”
    “区区在下。”
    黑龙吃了一惊：“什么？”
    “要想短期内寻找到敌人的弱点，断定虚实，帮内除了元空，大概不做第二人想。”沐元空嘴角上扬，露出一丝邪笑。
    黑龙急忙问道：“先生可有万全把握？帮内上下可都仰仗着先生神通啊。”
    沐元空笑意更浓：“帮主多虑，元空身手虽不济，但全身而退，总是可以的。再者……”
    说着，他眼中的瞳色，缓缓，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鲜红。
    “我还有一个秘密杀手锏没带出来呢。”
    此时已过午后，几人在府中已是恢复得七七八八。
    白燕飞仍旧是坐在小院的栏杆上，迎着刺眼的阳光，他极目远望，越过了唐府的高墙，仿佛要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来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真是瞒不住你啊。”云镜微笑着，站在他身后，“我是来道别的。”
    “这种时候你要去哪？”白燕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就因为是这种时候，所以才要走啊。”云镜轻摇折扇后，一把收住，眼中透出一股精芒，“去找帮手。”
    云镜看着白燕飞的左手一眼继续说道：“毕竟，这一次是我们惹出来的事端。”
    “你打算找谁当帮手，昨天据我的判断，那两个人的身手已经很不简单，更何况他们背后的势力。白燕飞说道。
    “有种说法叫以恶制恶，我要找的，自然不是江湖上那些声名远扬的大侠们，”云镜神秘一笑，接着说道，“而是那些恨不能把乱子越搅越大的奇人，怪人，恶人。”
    “比如呢？”白燕飞好奇道。
    “比如，一个小偷，一个杀人狂，一个从来没有输过的怪物。”
    “怪物……你能找到那样的怪物吗？”白燕飞笑了，“就连我，从小到大，也只见过那么一个怪物。”
    云镜耸耸肩，回答道：“说实话，没有把握一定能找到，因为，我连他是否活着，都不知道。”
    “那你还说？”
    “呵呵，你就当是我说出来壮壮胆的吧。”云镜也不计较那么多。
    “那……走了。”云镜缓缓走出小院，在月光下，他稍稍转过头，看了白燕飞一眼，淡淡说了一句。
    白燕飞对他眨了下眼睛，伸出两根手指，放在额头上，以示告别。
    风声骤起，云镜双脚轻踏，两三步便纵跃上对面的屋顶，不过片刻，便已消失了踪影。
    “喂！等一下啊！他怎么走了。”
    刚好走出门看见云镜离开的易风，急忙跑了出来，叫道。
    白燕飞笑着说道：“这小子搬救兵去了。”
    “搬救兵？”
    “不然凭我们几个，怎么对付那实力深不可测的黑旗帮。”白燕飞看向易风，“你命再硬，也撑不了多久。”
    两人就这样看着云镜走远的方向，谁都没有接着说。
    “喂！”易风最先开了口，他终究是耐不住。
    “什么事？”白燕飞问道。
    “你教我武功吧！”易风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说的非常坚定。
    白燕飞并没有感到如何吃惊，而是继续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很强。”易风说道。
    “这江湖比我强的人很多。况且，你不是也有师父吗？你师父的武功可不比我差。”白燕飞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我看的出来，你的强远远超过我目前看到过的所有人，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任何方面都要……”易风说的很大声，眼中的渴求一眼便能看出。
    “我想问你，你觉得什么是强？”白燕飞此时眼睛直直盯着易风，说道。
    易风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拍着胸脯大声说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力量，比任何人都快的速度，简单直接，打败对手，这就是强大！”
    “你觉得……力量，就是强大吗？你想要力量吗？”白燕飞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洞穿。
    “有什么不对么？如果没有昨天那个晚上，我或许还一直想不明白。”易风咬着牙，有些自责地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有力量的话，就不会像昨天那样，还连累了云镜大哥，如果我有力量的话，就不用躲在这里畏畏缩缩，如果我有力量的话……”
    一边说着，易风的眼眶已是微微泛红，他握紧了拳头，阻止着某种东西的决堤。
    “我想要像你那样，像小时候救我的那个人那样。而那样，没有力量是不行的。”易风说道。
    白燕飞听罢，目光还未从易风身上离开。许久，他长叹了一口气。
    “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也曾经说过和你类似的话。”
    易风低着头，继续听着。
    “他是个武学天才，在武功方面，甚至比我还要强。尤其是，对于武学的执著心。可是，为了追求更强的境界，他在偏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条路的尽头只有黑暗，而我，没能留住他。”白燕飞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许，他对易风露出一丝微笑，接着说道，“你，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吗？”
    易风依旧低头，没有说话。
    “看样子，实际行动会比较容易让你明白啊。”白燕飞站起身来，“过来吧。”
    白燕飞径自走到了小院中间，一棵大树旁。
    他身前，是一堆闲置的石块。
    白燕飞随手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放置在地面。他用手指着那块石头，向易风说道：“用你所有的力量，打碎它。”
    “这有什么难的。”易风蹲在地上，拳头握紧，伴随着一个急促的呼吸声，右拳倏地击出，迅速击打在石头上，石头应声而裂。
    白燕飞看着易风的手腕。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从石堆中搬出一块更大的，足有人的膝盖那么高的石块，搬到易风身前。
    “来，击碎他。”白燕飞说道。
    易风皱了皱眉头：“这……到底是什么修炼啊？”
    白燕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总之，你就用你最大的力气，打在这块石头上面。”
    不明就里的易风也无法拒绝，只好站在石块前面，停了片刻。两脚微微迈开，右拳高举至头，四指微扣。
    瞬间，拳头握紧，化为一道疾影向下直直轰去。
    石屑飞舞，巨大的石头上，留下了数寸之深的裂痕。易风的手，停在石头表面上，微微颤抖。
    “不行，这块石头太大了，根本打不碎。”易风叫道。
    “再打，用力打!”白燕飞丝毫不理会，接着说道。
    易风愣住了：“可是……”
    “没有可是，继续打，用你所有的力量。”白燕飞的眼神变得锐利，直瞪易风。话语间也带着三分威严。
    “真是的！那好，我打碎给你看！”易风此时也是耍起了性子，拳头再次握紧，用力往下挥。
    击打石块的声音良久不绝。一下，两下，三下……
    数次过后，易风的拳面上已经开始流血，五指的拳峰，被石屑磨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液。那块石头，也被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坑，宽不过数寸，深不过一寸。
    易风还待要继续再打下去，白燕飞却在此刻喊道：“停下！”
    “你大爷的，耍我是不是？”易风此刻也忍不住了，也不管他是什么前辈，大声叫道。
    白燕飞缓缓走近，走到那块巨石旁。他左手终于抬起，挽起了右手的袖子，朝易风说道：“接下来，你看着就可以了。”
    说着，他凝神聚气，右拳对准石头顶部，一声急促的吐气声，拳头如同一阵飓风，席卷而下。与易风截然不同的是，那一拳与石头接触的那一刹那，石头便在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支撑，拳风所到之处，无不崩裂四散。瞬间，白燕飞的拳头已经将那一块有人膝盖那么高的巨石给击得粉碎。
    拳头，仍然附着因与石头摩擦而产生的些许岩屑，看上去如同拳头冒烟一般。
    “这力量……”易风此刻见证了此等强横的力量，心里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就是这种力量！”
    白燕飞看了他一眼，右拳垂下，缓缓说道：“这就是你最向往的东西吗？”
    易风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白燕飞再次从石堆之中搬了一块石头出来，与之前那一块大小相近。
    又从旁边的树上轻轻摘下一片嫩叶，轻握在右手中。
    他对易风说道：“现在，让你看一件，单凭力量做不到的事。”
    白燕飞走近石头跟前，拳面贴着石头表面。对易风说道：“现在，你来猜猜，我这一拳下去，我手里的那片叶子会怎么样？”
    易风笑道：“那还用问？那片叶子这么弱小，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你拳头的力量？”
    白燕飞也笑了：“是吗？”
    说着，白燕飞拳面轻贴着石头，呼吸由绵长渐渐转为急促，两脚微微拧转，眼神在一瞬间，瞳孔射出一道厉芒！
    力贯右拳，瞬间，紧贴着拳面的石头表面一下子下陷，无数的裂纹组成了一个宽约一尺的坑，紧接着，随着四散的石屑，石头的裂纹也开始迅速向下扩散，裂纹一直延伸至地面，然后，一整块石头，裂成了数半，碎在地上。
    不同于之前的爆发性威力，白燕飞的这一下，就如同是暗涌的水流，让力量渗透自石头内部，然后向外崩解。
    在易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白燕飞缓缓抬起手，五指松开。
    然后，易风在那一刻仿佛看见了此生中最不可思议之事。
    随着白燕飞五指的张开，那一片嫩叶竟完好无损地，自他手中缓缓飘落。
    “不可能!这……”易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这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办到的事？”
    白燕飞正色说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力量的问题，是心。”
    “心？又是什么大道理啊？”易风摇摇头笑道。
    “如此大费周章，我只想说明一件事，单纯地追求所谓的力量，最终只会伤人伤己，如果你认为那就是你所认为的强大，那么，最后伤到的，可能是你所要保护的东西，可能是你自己。”白燕飞语气中带着些许落寞，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看你的手吧。”
    易风看着自己流血的右拳，一时无言。
    白燕飞接着说道：“不是因为有了力量所以强大，而是因为心的强大才能获得力量，希望你弄清楚这一点。”说着，他走近易风身前，一只大手抚摸着易风的头顶，微笑道：“听云镜说，你最希望的事情，就是飞翔，那我可以说，别放弃心的力量，看看地上的鸡鸭和天上的飞鸟吧，同为禽类，却也是云泥之别。最重要的，不是力之极，而是心之极。”
    接下来，易风听到了对他人生中影响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想飞，就追寻心的极限去飞吧，那样的话，说不定，你会飞得比所有人都更高，更快，更远。”
    此刻，他望着白燕飞，蓦然发觉，幼年时的那个身影，再次准确无误地与眼前的那个人相重合。
    “错不了……你就是……”易风激动地想要说出来，却在那一瞬间，嘴被一根手指轻轻捂住。
    白燕飞也用手指放在嘴边，调皮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说过要拜我为师是吧，我考虑过了，不接受。”
    易风呆住了，随后埋怨地叫道：“不会吧，看你说那么好，我还以为你决定收我了呢。”
    白燕飞哈哈笑了，说道：“我可不敢抢老和尚的徒弟，他会杀了我的，不过……”
    “哎？”
    “指点你两下还是没问题的。你这种速度，不好好利用可惜了。”
    易风闻言大喜，急忙下跪拜倒：“师父在上，请受……”话还没说到一半，他的身子就被白燕飞扶了起来。
    “说了我不收徒弟了，你再叫我翻脸了？”
    “是，师父。”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