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血战

第14章


这个人就是当时与徐继恒实力不相上下的牛真友。
  牛真友对大凤的心思比徐继恒直白得多。
  鳏居多年的他,不仅仅是对大凤手里那50几条人枪眼红,更对大凤本人兴致盎然,一听大凤还是姑娘之身,就一门心思想收了大凤给他做压寨夫人。听说徐继恒要得手,牛真友没容徐继恒的空儿,就对“压东风”发起了突然袭击,包围了大凤所部,企图以武力逼迫大凤就范。
  徐继恒接到牛真友包围了一面坡,当即率部驰援。待徐继恒赶到一面坡时为时已晚。一面坡尸横遍野,片甲无存,被烧成了一片焦土。徐继恒不关心别的,他主要是找大凤。可是那里还有大凤的影子?后来终于找到一个逃出来的“崽子”(2),才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牛真友突然发难包围了一面坡,令大凤猝不及防。牛真友派人送来“叶子”(3)说得很明白,就是要大凤上太平沟,给牛真友做压寨夫人。如果大凤同意,两家并成一家,由大凤当大柜(4),皆大欢喜;如若不然,血洗一面坡,片甲不留。
  性如烈火的大凤三把两把撕碎了叶子,骂道:“门清(5)的咋都好说;想跟姑奶奶耍横的一点儿门都没有。”当即,命人把送信的抹了榔头(6),所有人刀出鞘弹上膛,准备以死相拼。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牛真友被迫无奈只能发动攻击,想活捉大凤。没想到大凤率部拼死抵抗,使牛真友损失惨重,一时难以得逞。牛真友不由火起,命令火烧一面坡,不留一个活口。
  经过殊死拼杀,“压东风”绺子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剩下弹尽粮绝的大凤还在抵抗。牛真友欣喜若狂,满以为可以搂得美人归。命令部下谁也不许开枪,一定要活捉大凤。就在牛真友把大凤团团围住,命令她归顺的时候,大凤一阵哈哈大笑,掏出猎刀,刎颈自尽了。牛真友失了美人又折兵,最终落了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令他恼羞成怒,咆哮山野。
  “好啊,活着没能得到你,死了你也别想逃过!”
  丧心病狂的牛真友奸污了大凤的遗体。
  “老子要亲手抹了他的榔头!”
  徐继恒听完这一切,马上就要兵发太平沟,找牛真友死拼,被黄显圣拦住马头。
  “为啥?”徐继恒血灌瞳仁,面目狰狞地喝问道。
  黄显圣有意沉默了半晌,待徐继恒稍稍平静了一些后才缓慢地反问道:“你要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去拼老本二吗?”
  “这”徐继恒怔怔地,一时语塞。
  “噢,原来还有这么个香艳动人的故事呀,怪不得这么大的劲头儿呢!”
  听黄显圣一讲完,海棠红就撇着嘴,吐出一串酸溜溜的话来。
  “少文也是奔着那几十条枪去的。”黄显圣很苍白地解释了一下。
  海棠红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他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明摆着就是冲那个什么大凤去的。也是大凤有福气,真让他得了手也得守一辈子的活寡!”
  海棠红一席话,说得黄显圣阵阵发愣,不明就里。
  注释:(1)东北匪语:投到一个绺子。
  (2)东北匪语:兄弟。
  (3)东北匪语:信。
  (4)东北匪语:当家的。
  (5)东北匪语:懂规矩。
  (6)东北匪语:砍了头。
第十九章 俘“青牛”威逼利诱 谋“太平”暗布杀机(三)
  早上,徐继恒溜达完后海棠红还没有起床,仍然沉浸在香梦之中。直到中午时分,海棠红才恹恹地爬起来梳洗,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打鬓,涂脂抹粉。徐继恒坐在一旁,吸着烟,不错眼珠地瞅着海棠红。
  兴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徐继恒现在基本上是老年人的生活方式,睡得早起得也早,一夜没有多少觉,跟海棠红的生活习惯正好相反,两口子根本合不上拍。往往是海棠红精神头正足的时候,徐继恒却是呵欠连天,困顿难挨;而当徐继恒精力充沛的时候,海棠红正睡意正浓,春梦绵绵。
  “你看啥?”海棠红嗔怪道。
  海棠红站起身,风摆杨柳地走到徐继恒的跟前。海棠红今天穿了一件大红的旗袍,把她那原本就前突后翘的身材更加勾勒的纤毫毕现,肉感实足。加上她忸怩作态,满身的风情,看得徐继恒心里发热,眼中冒火。
  “你长得是他妈的好看!”徐继恒吧嗒着嘴,连连咽着唾沫。
  徐继恒一把将海棠红搂在怀中,把胡子拉碴的大嘴巴就凑了上去。
  海棠红推开徐继恒,瞥过满目的哀怨,讪讪地道:“好看又啥用?还不是干耗着?”
  海棠红这一句话,把劲头正盛的徐继恒噎得直翻眼皮,耷拉着脑袋,尴尬地戳在了那里。两个人谁也没再说什么。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笼罩在郁闷的气氛之中。
  就在这时,王兰庭前来通报,是把先生请来了。
  “好好,我这就过去。”徐继恒起身就走,借着这个台阶,赶紧摆脱尴尬的处境。
  用小恩小惠很快摆平了钱山东后,改变了黄显圣强攻太平沟的最初计划,他想如法炮制,想继续用这种兵不血刃的办法收编牛真友。
  “啥?上小项?(1)不克(2)了?”
  徐继恒一听不打牛真友了便立起了眼睛,立刻显出不满的样子。
  黄显圣劝说道:“你不要把眼睛仅仅盯在那几只枪几匹马上,眼光要放远一点,我们现在能不动家伙就不动,留着实力好争江山。”
  困兽似的徐继恒快步地走来走去,梗着粗壮的牛脖子,一脑门子地想不通。
  “不行,我非亲手抹了他的榔头(3)。”徐继恒气呼呼地摇头晃脑,态度很坚决。
  黄显圣清楚徐继恒心里想的是什么,知道他记恨的还是大凤那件事。见徐继恒如此执拗,黄显圣也不好再说什么,干坐在一旁,显得一筹莫展。
  “不就是为了那个什么大凤嘛。你就是亲手杀了姓牛的,她也不会复生了。”
  不知什么时候,海棠红款款地迈进了屋门,不阴不阳地扔出一席话,直戳徐继恒的软肋。
  “你”
  徐继恒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海棠红会知道他的老底,更没想到她会毫不留情地揭去那片疮疤。
  海棠红走到徐继恒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道:“你就别犟犟了,听先生的没错。先礼不行,后兵也不迟呀。”
  徐继恒翻了翻厚眼皮,没再说什么。
  牛真友的出身于徐继恒有异曲同工之处,也是早年落草当土匪,后来被小鬼子收编,当上了专门对付抗联的伪满山林警察。苏军南进后,牛真友召集伪满的军警宪特散兵游勇,很快就拉起了一支有接近200人的匪队,霸占了太平沟,在龙翔的东面占据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徐继恒依计先给牛真友送去一份招降文书,劝说牛真友归顺。
  对于现在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上的徐继恒,牛真友自知没有本钱与他撕破脸皮,刀兵相加,而是装聋作哑,采取拖到战术。
  见招降书没有奏效,黄显圣派徐天龙带着重礼,亲往太平沟游说。
  面对徐天龙的甜言蜜语,牛真友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点头微笑,就是不明确表态。牛真友热情款待徐天龙,但是当面拒绝接受他带来的烟土五十支快抢和三十匹马。
  见好说不行,徐天龙便换成硬的。他直白地告诉牛真友不要再闪烁其词了,到底同不同意接受改编给一句痛快话。
  事已至此,牛真友也无法再回避下去了,就打开窗子说了亮话。
  牛真友说:“不是愿不愿接受改编的问题。爷们我单搓(4)惯了,不想有啥约束。请你转告你父亲,尽管我们不是连旗的(5),但我也绝不与你们为敌。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嗯,是这话。”徐天龙咧咧嘴,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见徐天龙被牛真友毫不客气地给卷了回来,徐继恒不觉火起。
  “怎么样?怎么样?”徐继恒摇头晃脑,就像是得了理似的朝黄显圣和海棠红道,“卷檐子了吧?对那小子你就得来横的,要不就登鼻子上脸。你不操他妈,他不管你叫爹。”
  徐继恒气急败坏命令马上发兵太平沟,取牛真友项上人头。
  黄显圣叹了口气,摇着头道:“少文哪,你这个急脾气非得好好改改不行。我们现在是动刀动枪的时候吗?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徐继恒大眼珠子一瞪,不耐烦地说:“都叫人家卷成这样了还不克,今后还能混吗?”
  黄显圣捻着山羊胡子道,“打是要打的,但得咂摸个打法。兵不血刃是打,血流成河也是打。”
  “一句话咱咋整?”徐继恒一扯衣襟儿,直截了当地问道。
  海棠红扒拉了一下徐继恒,说:“你猴急啥?听先生的。”
  注释:(1)东北匪语:送礼。
  (2)东北匪语:打。
  (3)东北匪语:砍头。
  (4)东北匪语:单干。
  (5)东北匪语:一伙的。
第二十章 俘“青牛”威逼利诱 谋“太平”暗布杀机(四)
  这一天是个假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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