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乱

第66章


  她干净的眼神,不染纤尘的素雅,都深深地吸引或者说接近蛊惑着我,虽然我也不再到这是为了什么,却依然无法抵挡住心中的向往,就好像飞蛾明知扑火的结果就是死亡,却不顾一切地去完成那场悲恸的尝试。
  待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了那个女孩,理性也开始远去。我孑然独行,心中产生了一个极端的想法,如果什么也不做,也许现实不会发生一丝的改变,我依然可以维持那种平淡无奇却不甘的快乐,只不过已经变了味,也就没有了意义。如果大胆地告诉安晴,也许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即使失败了,我却固执地以为自己能够承受。
  至少几年前,我似乎有过不堪的过往。我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地抵挡那样的伤害,感情的方面难道存在经验吗?
  我近乎偏执地重复这样的想法,一遍又一遍地坚定自己的信念,直到我确切地告诉自己,明天我要去表白,这样的决断让我轻松了一点儿。
  我将手插在口袋中,高傲地仰起头,若无其事地唱着熟悉的旋律,那些流淌了无数次的歌曲。周围接踵而至的人群,异样的眼光,我不理不睬。
  来到学校的门口,马路上的人群依然拥挤,那些抱着书本忙碌的学生,在我落寞的眼神中,好像在一个舞台上,被人摆布的角色。
  我默然地走进那家米线店,随便要了一点东西,隔壁火锅店的劣质音箱播放着恶俗的流行歌曲,充斥着情与爱的字眼,却如此苍白。
  简单地吃了几口,却再也咽不下去了,付了钱出门,晚自修的铃声尖锐而刺耳地响起。
  我感觉有些累,缓慢地走进宿舍,楼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仿佛随时会失去出路,我麻木地回到寝室,空荡荡的房间,我收拾了东西,穿上拖鞋出了门。
  目光呆滞地走进澡堂,结果被收钱的人叫住,说我没掏钱,于是丢下两张钞票,心情似乎掀不起一丝涟漪。
  打开喷头,水哗啦啦地流淌,天色渐黑,霓虹灯应该亮起来了吧,却没有光线从墙上的小天窗穿过,照亮整个狭窄而黑暗的地方。
  也许,喧嚣无法覆盖的地方,除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也只有此刻的我可以忍受了。
  任凭水沾湿我的头发,留过我的鼻尖,滑过过不屈的下巴,我不争气地想起安晴,一直以来的执着,欲说还休的犹豫,消失得无影无踪,极度的不甘取而代之,也许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她身上寄托了怎样的希望,或者说看着她的时候,我确实着了魔。
  对于一个曾经受过伤的人,喜欢一个人,其实并不是拿起与放下这么简单。由于曾经遭到拒绝,所以重新尝试也需要莫大的勇气,由于曾经跌倒过,所以再次出发也必须背上沉重的包袱。
  我蹲在地上,水滴悬挂在睫毛上,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思考,明天的表白,不啻于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博,赢了固然好,但是输了,我也应该能够承受未知的打击吧。
  我期待一个结果,如意也好,失意也罢,比起在内心在挣扎中的骚动,让现实来得更加直接吧。
  我擦拭干净湿漉漉的头发,穿上衣服走出去,华灯初上的城市,寂寞地踽踽独行。
  空无一人的寝室,我爬上床,拉开了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带上耳机,让音乐催眠自己,努力不去想那些白天的场景。
  但是我无法抵抗,安晴的身影装满了脑袋,我知道自己喜欢她,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已经由不得我否定了。
  在恍惚的睡梦中胡思乱想,神经的活跃让我非常痛苦,我只想安静地睡一觉,然后第二天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皎洁的月光照进房间,随身听已经停止了转动,死寂的深夜如此安详,而我却平静不下来,在心里说了一句话——明天我要去表白,如果赌赢了,那么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这样的极端甚至让我也感觉不可思议,然而也证明了我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傻瓜,现实已经很明显了,却还试图去憧憬,或者说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如果可以,我愿意为做一切能够让她开心的事情,即使需要作出巨大的转变,即使最终会迷失自己,只要离她的距离可以近一点儿,那么也值得了。
  我烦躁地侧过身,眼睛却怎么也何不拢。一方面,想象中的过程让我热血沸腾,我期待着去告诉她那一句话,幻想一个完美的答复,另一方面,笃定的计划也让我产生了恐惧,我不知道记忆的废墟是否可以接受再一次的陷落,却不停地安慰自己,以为脆弱的坚强承受那样的打击。
  这是一场极端的赌博,结局不外乎两种——最好的与最坏的,也许我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看不见出路,也没有退路,只好蒙着头向前进。
  在感情的世界,身处其中的人被蛊惑着,连思考也剑走极锋。
 
(七十七) 没有开始,却已结束
更新时间2009-8-2 10:06:14  字数:2428
 第二天,我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课前去办公室撒了个谎,说自己昨晚生病了没上晚自习,那老头很好说话,只是随便叮嘱了几句。
  每节课上,我都在想该在什么时候告诉安晴,该如何告诉她才显得不尴尬,讲义之类的东西完全置之度外。
  然而一节课又一节课过去了,我依旧没有想出满意的计划,脑袋里一片混乱,只是急切地想要告诉她,时不时地看安晴几眼,她似乎没有一点儿的改变,只是我的感觉,掺杂了一种烦躁的危机。
  也许我坚定了一个信念,勇气却不足以去自然地实施它,于是我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甚至笑言这不过是一锤子的买卖,即使失败了,也算是一种经历吧。
  直到下午放学,安晴在课桌上做题,教室里已经没有别的同学了,我在一旁假装背书,却犹豫不决。
  “安晴,我想告诉一件事情。”我站在安晴的面前,有些强作镇定的意味,我甚至可以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
  在长时间的挣扎后,尽管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终于拿出来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勇气,决定豁出去了。因为我明白,如果不说出心中的想法,那么我会不得安宁。
  “恩,你说吧。”安晴放下来书本,抬起头微笑地看着我,却让我有一种压力。
  “我喜欢你。”
  毫无拖泥带水的痕迹,也没有做作的语气,这四个字从嘴中顺畅地吐出,也让我感觉轻松了许多,至于未知的结果,却让我如坐针毡。
  安晴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表情让我无法猜测她的想法。
  “我想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安晴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着公式,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没有晴天霹雳的感觉,只是有一种怨念席卷了整个身体,让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好吧。”这也许是我说过最勉强的一句话了。
  转过身,一滴眼泪沁了出来,尽管我很想回避自己的脆弱,只是那时候,我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
  它顺过我的脸颊滑落,挂在嘴角,咸涩而纯粹。然而我固执的坚强没有让泪水泛滥,只是那一滴,却代表了所有。
  我拖着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身体,景物在我的眼前摇晃。那一晚,我再次缺席了晚自修,去商店买了一包烟,拎了一瓶啤酒,躲在寝室里面。
  傍晚,房间里昏暗的光线,颓废的气息疯狂地发酵。我不停地吸烟,十分凶狠,烟灰弹在一个纸盒中,然后从六楼的窗户上撒出去,跟随风飘远。
  当我抽到第十三根烟的时候,我坐在地上,靠着桌脚,抱着自己的膝盖,泪水在眼眶中不自觉地打转。我甚至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跳起来对着墙壁又踢又打,可是身体的痛楚却也无法唤醒沉重的伤害。
  我无力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似乎在憎恨,我只想得到一个对她好的机会,一个愿意付出一切的机会,今天却知道了,这样的小请求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灰白的屋顶,看不见未来。
  走在一个死胡同里,出路与退路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个飞蛾的赌博,明知会粉身碎骨,却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拿出了所有的勇气去扑火,直到感受到绝望的痛苦,才会明白深刻的惨败吗?
  我有一口每一口地喝完了那瓶酒,却没有一丝麻醉的迹象,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访着那几句话,让我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痛苦中。
  我把瓶子丢掉,用一种混乱地思维想着,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吧,而我却躲在角落里,不知道怎么做才可以解救自己。
  无力地爬上床铺,连衣服也没有脱去,左耳抵在枕头上,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沉闷而缓慢。
  我无法入眠,输掉一场自以为是的赌博,我被那样的打击深深地刺痛了,甚至失去了一切的办法,只好将自己逐渐沉沦在伤痛的漩涡。
  心脏的跳动告诉我还活着,只是我的灵魂已经陷入了假死的困境,至于何时能够清醒,也许我需要一个起搏器吧。
  那一晚,我终究失眠了,美好的画面,刺耳的话语,交织成一首狂躁的曲子,随身听的电池已经耗光,即使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为我疗伤,辗转发侧的我还是倔强地咬着牙,不让心中的苦楚宣泄成泪水,却开始憎恨,也许那矛头指向了自己,嘲讽可笑的失败,羞辱隐藏的胆怯,奚落荒唐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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