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志

汽车趋于平稳地向前行驶着，躁动的引擎也缓和下来。可是车里的人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们喘着粗气目视前方……
    不知保持了多久，慕容硕磊插了一嘴：“活着啊……”
    “昂……”唐潜无意识地接了一句。
    “卧槽…咱还活着啊……”慕容硕磊恍惚地说着，随之一直绷紧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瘫软下来。
    霍凯扶着车门，两眼直勾勾但没有对焦地看着前面，气喘吁吁地嘟囔了一句：“那玩意……看见了么？”
    刘明宇保持着同样的眼神…点了点头。
    “看…咳……”江文旭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喉，缓解了声音的嘶哑：“看见了。”
    “俺的妈啊，什么玩意儿啊，那玩意儿……”炎彬的脑袋无力地敲在车窗上，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活着啊，咱们。”慕容硕磊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那玩意从哪来的啊，唐潜？”一直愣着的南宫飞寒突然一激灵，好像大脑刚刚恢复了运转。
    “哈？！”唐潜被问得吓了一跳，随即愤恨地喊：“我TM哪知道？问我干毛？！”
    南宫飞寒反驳声越来越小：“就觉得你知道的多……”
    “喂喂！”霍凯蹭的一下直起身子，全身跟触电似得激动地大叫：“那玩意不就是hunter（猎手）？”
    “亨特？！什么东西，你说国语行不？！”慕容硕磊刚从自己的恍惚中走出来，又马上暴露出自己“高超”的英文水准。
    “是hunter，猎手啊，大哥。”南宫飞寒掩面叹气。
    “啊！那个！真是像！”刘明宇猛地一颤。
    慕容硕磊：“一惊一乍啥？那没眼又光滑的怪物像什么啊？”
    “啊！”南宫飞寒和唐潜还有唐怡也跟着反应过来。南宫飞寒诧异地说：“硕磊你忘了我给你往手机里下载的那部老片子了？《生化危机》啊！里面那舔食者！”
    可慕容硕磊却一脸尴尬地讲：“我…我想看来着，手机被宿管没收了……”
    “我嘞个去啊！哎呀！”南宫飞寒服得翻起白眼，后靠在后座上。
    “我记得……”坐在南宫飞寒腿上的上官沫枫简单表了个态。
    “喂喂，不管知道不知道，这不是关键好么？！”霍凯喊着：“关键是，跟那种玩意干，咱就是一帮小鲜肉啊！”
    “屁。”刘明宇反驳道：“关键是，那怪物怎！么！会！出！现！”
    “好好，好了，冷静……”唐潜劝说着，但声音有些发虚。
    “如果这是拍电影……”慕容硕磊一副无望的表情，说：“导演不管男女，我希望献身给导演，让我和平退场……”
    “你TM……”唐潜咬牙切齿地通过后视镜瞪着后面拆台的慕容硕磊。看他还嘟囔着：“如果制片人管用，制片人也可以啊……”
    一旁的南宫飞寒紧锁眉头自言自语：“毫无胜算啊。”
    刘明宇还自顾自地说着：“关键是，现在外面越来越危险了！”
    霍凯和他对着侃：“关键是，再往前开还有没有更**的东西出来！”
    刘明宇：“关键是，咱们还能活多久啊！”
    “我去！”唐潜崩溃地长叹，都无心开车了，干脆撒开方向盘，双手一块揉了揉痛苦的脸。
    “哥…..”唐怡柔弱地在一旁叫了一声……也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有一点你们应该都发现了。”在这群人里潜水很久的江文旭再次冒泡，他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继续讲：“你们应该都发现这一道上除了那两个孩子，一直没见到人，车都很少，是吧？”
    大家都沉默了，等待着。
    “我在刚才到商店，饭店那边看了看。”江文旭突然长吁一气：“说实话我一直都以为会有僵尸突然蹿出来……所以一直心惊胆战的。”
    “继续说啊，为啥没人？”南宫飞寒和慕容硕磊异口同声焦急地催他。
    “他们应该是提前撤离了。”
    唐潜：“哈？！”
    霍凯：“What？”
    慕容硕磊满嘴质疑：“为啥？还有你霍凯，别秀英语了行么？！”
    “你管得着么！”霍凯在一旁不屑地竖起中指。
    “别打岔，继续！”唐怡汉子一样地制止了他们。
    江文旭：“因为我到商店，饭店那边看了看……”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慕容硕磊皱着眉打断了他。
    “闭嘴！！！！！！！”除了愣愣的上官沫枫，其余人都怒不可遏地咆哮着慕容硕磊，连一直沉默着的琳娜都忍不住了。
    “咳咳……”江文旭同情地看了看失落如小鸡子似的慕容硕磊，继续讲：“商店的货物，饭店的东西样式都摆得很好，没有慌乱打斗，哄抢逃亡的迹象。那几家店面的门窗虽然都没有上锁，但整体都很好，没有损坏。而且……”
    江文旭又很装地直起食指中指，推着眼镜：“我在一家饭店的柜台上，看到了一张黑夜守望军的指示单，上面是随军撤离的意思。”
    “哦。”唐潜淡淡地反应，淡淡地反问：“单子呢？”
    江文旭闻言停住了手，整个人愣了一会…继续推了下眼镜，冷静地讲：“没拿着。”
    慕容硕磊环视着大家听完后的平静…尴尬地问“你们不信么……”
    “唐怡也类似这么说过，人应该是提前走光了，而且那怪物如果不追人也不无故破坏房屋。”炎彬回应道。
    “也不是不信，有个解释总比没有解释好。”南宫飞寒噘着嘴，点了点头。
    “那么前面的村镇的也有可能都转移了？”唐潜半信半疑地问…当然他早就重新握紧方向盘了。
    “恩……”江文旭欣慰似地点点头，随即淡淡地改口：“你问我，我问谁？”
    “我去……”唐潜再次双手掩面陷入“崩溃”。
    “嗨，管他呢。”慕容硕磊再次打起精神，讲：“管他撤不撤离，不也没咱的事儿么。管它变不**，不也没弄死咱么。”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再一次有人用自己的满腔热情开始抒发自己理想的想法。即使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残忍画面后，即使在经历震撼入心的恐惧后，那种老套的言语，平时看似虚伪的热情，还是能让人有些许激动。同在车里，又一同是“幸存者”，即使有心有不屑的，也被按捺下去。
    都静静地听着。
    “虽然我到现在都还有些不信，这世界就这么简单的走向的末路。我还不信现在外面是僵尸横行。但又能怎么样呢？咱们都看到了，说是假的，自己都不信自己了。”慕容硕磊摊开手，苦笑：“呵呵，是吧？”
    霍凯和刘明宇跟着也露出苦笑。
    慕容硕磊和他们对上了眼，缓缓点点头，继续说：“咱们现在在一起，不说别的，也算一种缘分。不管咱们以前有没有分歧，有没有过矛盾。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对不对？”
    “啊，对！”唐潜搞怪故意发出敷衍的语调。
    而慕容硕磊并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说：“不管是唐潜那傻叉说的，就当现在是个游戏，还是咱们一直说的电影里的情节。现在实际的情况就是……咱们已经回不去以前那种三点一线的学校生活了，咱们也暂时过不上平稳安全的日子了…以后咱们将会活在危险中，时时刻刻都忐忑着，会有各种挥之不去的恐惧。”
    慕容硕磊把大家说的愣愣的，即使有抱有玩味的想法来听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正经起来。对于现在的情况，大家也越来越正视起来。
    “但是。”慕容硕磊自己兴奋起来：“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活着！换种角度想，咱们可以摆脱以往枯燥乏味的生活，走进各种刺激的冒险中了！”
    南宫飞寒无奈地说：“哥，你也真敢说。”
    唐潜像以往叹口气：“你就继续中二吧。”
    上官沫枫眨了眨眼：“嗯……”
    “不是，你们想啊！”慕容硕磊不甘心地继续说：“连那种怪物追咱们，咱们都活着。又从学校那僵尸堆里跑出来了，霍凯和刘明宇更深有体会啊！”
    说着他看向霍凯他们，而霍凯他们跟着“咔咔”地点头。他也如得相助一般，继续说：“咱这时候真的可以把自己YY成咱们故事的主角了！咱有主角光环啊！”
    “停停停！”唐潜无奈地打住他，说：“角色扮演什么的你们随便啊，不过那一点说的对，咱以后都得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
    “所以。”慕容硕磊接着说：“咱们这个满满故事主角的团队，要一起活下去！”
    “行了行了。”南宫飞寒一把把激动的慕容硕磊压下来：“你这是该振奋人心还是伤感人懐啊，活下去…多难听。”
    “难听，但是真实啊！”慕容硕磊坚定地反驳。
    刘明宇打了个哈气：“好了，先别说了。我都困了。”
    霍凯也打了个哈气，再次验证了打哈气传染……他也说：“我眯一会，有事叫醒我啊。”
    唐潜：“恩，累了就睡吧，就我看，前面村镇的人也都走了。”
    “可是他们去哪了？”唐怡问。
    唐潜：“管他呢，他们走光了也就没僵尸吓咱们了。”
    “可那怪物不会只有一只吧？”琳娜后怕地说。
    “呸！”唐潜假装嗔怒：“这时候了，你就不能想点好事儿？”
    “做好最坏打算嘛。”琳娜也很不服输，有理地讲：“都到这时候了，咱还能有什么好事？”
    “咱……”唐潜刚要说……却被慕容硕磊抢去：“咱不还活着么？”
    车里重新安静下来…想想刚才那两个看到自己死亡的孩子，再想想各自经历这么多都还活着的事实，这是最沉重的，也是最安慰的。
    “嗯……”上官沫枫虽然又慢半拍地听到，就淡淡地吐出一个字，但他的确从沉默的环境中，感受到其他人心里暗自的喜悦。他随即看向依旧朦胧的天空……
    在心里又确认一遍：‘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