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志

上官沫枫双眼中一刹那间的空洞，消逝了。映着上面陈允浩紧绷又尽显虚脱的脸，和上官沫枫一样大汗淋漓。
    “你......”安哲看清了身旁的陈允浩，打呼口气瘫坐下来，讲：“还好。”
    “好...你，们，大爷。”陈允浩咬着牙费力地挤出自己的想法，汗水掺混着唾液都在他颤抖之中喷了出来：“我...特么没，劲儿，了。”
    说着他抓住上官沫枫两只手腕的双手...也跟着往下降......陈允浩的身子不住地跟着往前滑出去......
    “哎！哎！撑，住啊！”安哲见状赶紧按住陈允浩的身子！
    “喘不...喘，喘不过来，气...呃......”
    “让我抓住，上面......”上官沫枫垂在那，淡淡地讲，脸色渐渐恢复起来......
    “你...歇够了，是么！”陈允浩扭曲着脸，鄙视他！
    “嗯......”一直被勒紧的双手此时也渐趋恢复血色，在被吊着的这一会儿，上官沫枫倒是惬意地喘了口气。
    “加油啊，大力士。”安哲想往后扯陈允浩的后半身......
    “别动！”陈允浩感觉手要松...吓得立刻制止！安哲再次跳开,看着他顿了顿......大吼！
    “啊啊啊！”他猛然发力！浸透了衣服贴在身上，让有棱有角的肌肉再次显现出来。他蹬着这凸起的前沿下面，缓缓抬起身子......
    上官沫枫也渐渐从下面探出了头，一只手扒住了里面的沿壁，轻声对还在扯他胳膊的陈允浩说：“绳子......”
    “安哲！把剩下的绳子拿过来！”陈允浩就专注地看着上官沫枫缓缓向上挪着身体。
    “你这缠得什么啊！太乱了吧。”安哲在后面抱怨着。
    “哎呀喂。不是简单绕了几圈么！”陈允浩又啧了一声立马把上官沫枫的手放下，反身就跑向那绑绳子的墩子......可这边还没等让上官沫枫抓稳，上官沫枫也立马一阵乱扒！把自己定在边缘上...险些又滑下去。
    “赶紧赶紧。”陈允浩扯着绳子小跑过来，把一头冲给上官沫枫......
    “下面......”上官沫枫淡然地看着他，将有些疲惫的脸贴在地上。
    “下面？哦，对！”陈允浩一把将绳子甩了下去。
    “哎。”安哲向下喊：“你先抓绳子。”
    可她死死地抱着上官沫枫腿，把头黏在上面一样。对于旁边晃动的绳子并不理睬......
    等了一会的众人...在微风中感受着不一般的凌乱。于是，上官沫枫再次用力！将自己拔了起来，在其他人都没来及帮忙的情况下勉强翻到上面，半趴着，只剩那条腿垂在下面，他真的有些无力地冲下面用英语讲：“手......”
    “什么？！她只听得懂英语？”陈允浩愣愣地也用伶俐的英语说开了，同样的一个想法还是在他脑中呐喊：‘你从哪来这么多力气！’
    上官沫枫伸出手，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她只需要一些勇气撒开一只手，并扬起来......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再次与上官沫枫对视许久...伸向她的那只手还是那么平稳的举着，伤痕累累，突然！她那湛蓝的双眸抖动了一下，回想到刚才在她发愣时，那一点，一点，向上的挪动......那只和她一样害怕得流汗的手，那只之前被自己的重量勒得发紫的手，那突然天降下来的‘奇迹’，那...静静等待着她的伤痕累累的手......
    她稳稳地扬起了手。
    在安哲的帮忙下，她终于被拉上了房顶......陈允浩再次瘫倒不起，像是把这辈子的汗都流光似得，喘得像只狗。上官沫枫也有些发软地，从墙沿滑坐在地上，显得舒畅地望着天空...闭上了眼。安哲也坐下了，看着大家，露出了微笑......
    可，看到那女生刚上来就蜷缩在那，一动不动，还微微颤抖着，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这使她刚刚萌生出的欣慰，又再次失落谷底。
    “Hello。”安哲有些尴尬地说，也希望这样能与她交流。
    这时，上官沫枫揉了揉被小腹，把校服下的腰包扯了出来。站起身，正好注意到了旁边这试图与女生对话的安哲......
    “呃，你叫什么名字？”安哲说地也很溜，但想出一句却不知道下句要说什么，加上这个少女只顾自己害怕，对周遭不理不睬，让她有些语塞起来。
    上官沫枫全都看在眼里......突然瞪开了眼，抖动着幽暗的瞳孔，他让人“猜不透”的心灵此时却被撼动着，仿佛那个“受惊的小动物”不是她，而是那个光着身子，尚未完全恢复神智，并畏惧着周遭一切的自己......
    不由地，上官沫枫走到她前面，蹲下身......
    她的眼睛是睁着的，盯着的地面仿佛映出了很多画面，但都失去了色彩。
    “啪嚓”上官沫枫松开了手，腰包掉在那女生眼下，占据了她眼下的那块空地。
    她同样愣愣看着腰包，那上面的残破，那扯裂的拉链，那突出来的枪口......那些混乱的场面还是浑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突然，一股温暖降到了她身上......带着上官沫枫的气息和温度，在她脖子上并无章法地绕了两圈......松垮的样子连一半的面罩也跟着遮上了。
    她缓慢地扬起脸，透过面罩，再次看到那张还是没有变化的脸...他的唇齿慵懒地动了动：“没事了......”
    他回忆着那时的自己，学着当时的妈妈，却显得很生硬地...拍了拍她的头，抹过她的面罩，垂到她的肩上。
    透过放在她肩上的手，上官沫枫突然感觉到，她不再颤抖了，她正与他隔着一层“模糊”四目相对......
    她，小心地褪下了面罩。一张还印着泪痕的清秀面庞露在他们眼前，模子里刻着欧洲人的纤美，又尽处透出中国少女的柔滑。一双蓝宝石样的眸子，带着尚未逝去的伤感，透着无尽的好奇与稚气。
    安哲看得有些恍惚......‘混血？’她心里纠结地想着，又为那双眼睛而沉醉......
    这么近，又没有了面罩，让上官沫枫的心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产生了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虽然其他感觉体验过的，他也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家的。”她突然对上官沫枫喊起了流利的中文！
    她的表情与其说之前是恐惧，那现在就是180度的逆转！那双大眼睛还闪着水光，语气中还带着一个孩子对自己东西轻柔的乞讨......
    上官沫枫愣住了...显然没懂......
    她又突然挣开上官沫枫的手，矮身抓起腰包，藏在怀里，对他有些质疑地挤上了眉：“这是我家的！”
    “什么？！这孩子不是会讲中国话么！”陈允浩突然出现在旁边，还是用英语在那喊！
    “你，会中文啊......”安哲也尴尬地讲，又有些担心她：“你还好吧？”
    她抱着面罩，抱着腰包，警惕地看着他们，再次沉默地低下头去......
    “我叫...上官沫枫......”上官沫枫撑起身子......低头看她......
    “安...安琪尔.史密斯。”她，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