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神离

梅花缚的发作虽然不定期，但绝对一次比一次强烈。
    看着嘴唇再次被咬破的沈衣琉，伊祁渊墨眼中的寒光已经不能用能冻结一切来形容了，被他盯中，那绝对是如坠冰窟，冷寒三尺。
    即使卫斯理是绝色里最强的外科医生，但此刻面对这些古怪的数据，他也只能帮颜卿打个下手而已。
    此刻，沈衣琉身上绝不仅仅只有痛。
    不同于一般的毒品，她的身体对梅花缚的渴求竟然一次比一次强烈。神经在欲望和理智的撕扯下，一次次衰弱，又一次次兴奋。
    十指因为痛苦，已经被她砸墙砸成了血迹斑斑，甚至还能说是血肉模糊，更别提更为娇嫩的额头。
    而她的声音，也从最开始的清晰干净，变成了嘶哑低沉。整个人，就犹如一只残破的布娃娃，蒙上了血的尘埃和悲哀的绝望。
    见证了她和伊祁渊墨之间的默契与情感的苏娜忍不住捂住嘴呜咽。因为紫夜提过，所以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老大的女人是个设计师新秀，月焰不少高层也曾收集过她的资料。
    苏娜印象最深的是沈衣琉刚出道参加一次中型服装秀的一张图片。那张照片上的沈衣琉，上身宽松白衣，下身利落长裤，画了淡妆，清秀的面容因此透出一种清爽干净的气质。
    苏娜想，或许就是这种清净的气质才让老大迷恋不已。
    而真的见面了，苏娜依然觉得这个女孩的干净足以洗涤在黑暗中浸泡太久的灵魂。她没有别的欲望，好像只要老大开心她就很开心，只要做着不讨厌的事情，她就能笑起来。
    沈衣琉应该一直是那个样子的……
    苏娜此刻也有了要将黛娜碎尸万段的冲动。
    那个坏女人怎么可以让那双清澈的眼睛染上如此厚重而肮脏的欲望？在摧残她生命的同时还要捣毁她的灵魂？
    如果不是伊祁渊墨早一步将沈衣琉身上藏着的利器收走，那么她很有可能会选择自杀。颤抖的身体，沈衣琉四肢被紧紧绑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睛发红，毫无神光的眼睛透出一种哀绝的空洞。
    被梅花缚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别的了，只能紧紧缩成一团。灵台处的蛋蛋也没了用武之地，它只能围着心脏转圈，光芒淡薄，再没有那天那种可以清洗血管的力量。
    还有一点点意识的沈衣琉不禁自嘲地想：或许那天也不过是一种心理暗示而已。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开始对那种痛苦产生免疫了。她曾经对最细小的外力都能感到疼痛，但现在，痛不欲生都变得麻木了。
    多么可笑的免疫。
    稍微恢复一点气力，那种痛就变得清晰起来。
    沈衣琉闭上眼，咬着唇，让唇瓣再次被撕裂的痛传递开。虽然这点转移少得可怜，但毕竟聊胜于无。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多少次……她已经尽力了。再有下一次，恐怕她真的熬不过。想起宣传片中那些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眼神无光的瘾君子，她就有种绝望。即便是死，她也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
    眼泪再一次流下来，伴随着高潮已过的疼痛，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伊祁渊墨用无菌水替她清洗身体时，看见那六个圆点的颜色又深了一些。手指微微一僵，他抿着唇，轻轻擦拭着她满是血迹的手臂。
    当夜，他查探了她的精神力，虽然有了进步，但并没有进阶。依然在一阶以下……这样的级别，绝大部分东西都无法修炼。
    怎样才能让她接受精神力的存在？
    伊祁渊墨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研究梅花缚解法的过程实在太漫长，他怕她等不了。小琉璃本就天资聪颖，如果专心修炼两天，应该就能突破一阶，那时就能修习一些低级的治愈术，虽然不能治本，但好歹不必那么痛。
    在沈衣琉昏迷的一整天里，颜卿和卫斯理一直待在研究室。沈衣琉醒来的四个小时前，林紫夜也抵达了卡萨兰布卡，也直接跑进了研究室。
    沈衣琉睁开眼睛时，本能地动了动手指，但痛楚一下子就蔓延至全身。她迷迷糊糊地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十只手指都被包了起来，像个缩小版的木乃伊。当然，头也疼。
    还没缓过来，伊祁渊墨就端着一碗荷叶粥走进来了。
    时机刚刚好。
    沈衣琉饿得慌，笑了笑，很主动地张开嘴，让他喂自己。伊祁渊墨却是先给她倒了半杯水，让她润润肠胃。
    真贴心。
    荷叶粥的味道很新鲜，沈衣琉吃了一碗，就觉得胃里暖暖的。她毫不客气地躺在伊祁渊墨怀里，转着狡黠的眼睛，问：“是不是从颜卿的池塘里摘的荷叶？”
    伊祁渊墨知道Patrick有个叫颜卿的中文名，便觉得他取得很没水准，特娘派。他难道不知道古代女子叫心爱男子除了郎就是卿吗？卿卿我我，亲密指数N颗星，他是有多寂寞？
    伊祁渊墨很不喜欢听见沈衣琉嘴里说出这个名字。
    “嗯，勉强可以用。”
    勉强？他知不知道外面的荷花完全是种不出这里的这么清香的？沈衣琉摇摇头，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我倒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荷花。”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们那里随随便便一洼池塘种得都比这里好。伊祁渊墨心中不屑，却没反驳她的兴致。
    “我在厦门也看过荷花，不过那时候是夏末，开得不太好看，都没有那种碧绿碧绿的感觉。还有，我念大学的时候，那里面的荷花也是零零落落的，一点也没有这里的漂亮。想想古人时不时就去赏荷什么的，是不是因为那时候土地资源太丰富，花开得比较好呢？”
    她零碎地说了很多，伊祁渊墨也不时插上两句，让气氛变得很融洽舒心。
    沈衣琉低着头看见自己被缠成缩小版木乃伊的双手，眼中意味不断。
    以为她在担心伤势，伊祁渊墨告诉她，“没有伤到骨头，不会影响你画画。”
    “我没有在想这个。”沈衣琉嘴角一扬，“连翘，如果下次我忍不住，你能不能进来陪我？我觉得在你怀里好像可以更忍耐一些。”
    如果不是紫夜和颜卿都说他的进入可能影响观察效果，他早就进去陪她了。每一次都在她脱力昏迷时才能拥抱她，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所以，伊祁渊墨很快就应了一声好。
    或许是睡得太多，沈衣琉到了晚上就没有睡意。看伊祁渊墨正在和艾临商量着什么，她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到荷塘看月色了。
    轻轻地，她哼起了那首《荷塘月色》。
    或许是地处沙漠的缘故，这里的月亮显得特别圆，也特别亮。沈衣琉支着下巴盯着水面上那个被水纹切成无数块的月影，慢慢地就发起了呆。
    自从工作以后她就很少有发呆的闲情了。
    每天都在努力充实着自己，都在想办法赚钱。三年多来，加上大学四年兼职赚的几万块，她的卡里现在也有近百万了。就算她现在挂掉了，这些钱，估计也够家人用了。
    她跟家人的关系不知什么时候就淡薄起来了，偶尔想修复，也不知从何修复。死前……好像也没有很想念他们。
    倒是干饭和Arrow，要是她死了，他们会不会后悔之前没有好好对她说话？要不要给他们留封信？
    还有阿咖，她是自己半个老师半个朋友，是不是也应该跟她好好地道一次别？免得到时候她把责任怪到连翘身上去。
    唔……连翘……
    沈衣琉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冷。她撇着嘴瞪着水面上破碎的月影，一点也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回到房间时，伊祁渊墨正准备出去找她。碰到她冰冷的手臂，伊祁渊墨恼了，生气地将她抱到床上，扯过棉被盖在她身上。
    沙漠昼夜温差本就很大，她穿着厚衣服竟然还能把自己弄得那么凉，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容不得出一丝差错吗？
    伊祁渊墨也钻进了被子，将手掌贴在她小腹，默默输送灵力进去。
    暖暖的感觉让沈衣琉舒服极了，她忍不住笑起来，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脸颊。
    轻柔而久违的触感瞬间点燃了伊祁渊墨隐忍已久的渴望，他放轻了力气，温柔地吻着她的唇角。
    伊祁渊墨着迷之际，发现自家小琉璃好像比以前热情不少，回应很青涩但也很热烈。伊祁渊墨身体的冲动很快就被挑了起来。
    沈衣琉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她闭上眼，软软地轻吻他的颈项，喉结，不时轻舔一下，表情媚惑而动人。
    伊祁渊墨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伸手挡住她，低低地喘气，问：“怎么了？”
    沈衣琉脸红了红，有点心虚地拔高了分贝，“什么怎么了？”
    “嗯？”伊祁渊墨忍耐着自己的欲望，脱了她身上的外套，整理好她不算厚的长袖衬衫。
    “谈恋爱的人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么？”沈衣琉看他又君子了，本来就不怎么多的勇气顿时就没了，只好低声嘀咕着。
    伊祁渊墨顺了顺她颊边的头发，轻笑，“你对自己没信心吗？”
    “……”你要不要这么快猜出来？沈衣琉瞪了他一眼，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娇嗔的一眼让后者心潮多么澎湃，只是嘟囔了句，“我看很多小说里都说如果中毒了，有了宝宝就能好起来的。虽然我没有要好起来的想法，可是我想要个宝宝。”
    伊祁渊墨沉默几秒，最终吻了吻她的唇，低声安慰：“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