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岁月

第15章


  我回头就看到那男的原本清澈的眼睛有些迷茫,我觉得要是等那迷茫变回清澈,我的人生从此就要迷茫了。所以我立马把人推进电梯,按了下去的按钮。我机关枪一样地说,方先生,今儿太谢谢了,打扰您这么久,改天请您吃饭,再见。
  林梓歆就叫嚷了,说怎么能这样,不行,一个都不准走。说完就要把人拉出来。我立马扯住丫胳膊,使出十头牛九只老虎的劲儿,我压着嗓子,说,算我求你了姐,我的人生已经很凄惨了,比悲惨世界还悲惨呢。要那哥们儿反应起来,我就特么吃不了兜着走,一个你我就已经很头疼了好伐。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林梓歆,泪花闪闪的,这种似哭未哭的杀伤力那是杠杠的。就见她哼了声,不再说什么,掉头往前走去。
  我立马抬脚跟上。我说我那晚真喝醉了,你别跟我计较。她没理我。我又说,那晚上我心情不好,犯浑,你看我都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你say sorry了,您就大慈大悲地放过我吧。我姐说,你要再不原谅我啊她就开车跳黄浦江去,你看看,你俩这么些年关系了,比钢姐们还铁哥们呢,你怎么忍心……
  我话还没说完,门一下开了,吕肖楠的头就伸了出来,脸上堆着笑,那叫个灿烂,她说,不愧是写小说的啊,这话儿一套一套的,跟排练好的似地,真精彩。乖梓歆,没事儿,你想怎么着就怎么样,我压根儿不认识那货,而且啊,我特别忍心看到某人被修成姹紫嫣红的样儿,跟彩虹似地,格外的色彩斑斓。
  我特么能抱住旁边那墙狠狠哭一场么。
  就见林梓歆推开门,挽住吕肖楠的胳膊,眉目传情,那样儿,就跟那大清后宫特黏糊的嫔妃似地,而我啊,就跟那太监小桌子小凳子一样,吕肖楠喊了句,站门口干嘛,还不赶紧进来。我差点一个“渣”字溜出口。
  那时候我真不知道就为点破事儿,林梓歆怎么就非揪着我不放。直到后来有天,何维柯约我去海边喝酒,他喝醉了,说了一个有关林梓歆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林梓歆还十七八岁,还是一特乖,特纯洁,特天真无邪的好学生,有天收到了一帅哥的诗,英文的,引用《When you are old》句子,行文潇洒俊逸。
  故事很老套,经过种种,林梓歆喜欢上了那帅哥,那帅哥也爱上了林梓歆。后来,帅哥杀了人,被判了死刑。
  而我那天吐得不仅仅是林梓歆的爱马仕包,更吐花得是,那包里的那封信,英文版的,那发黄老旧的信纸,有关《when you are old》的岁月。                        
作者有话要说:  
  ☆、幸福人生
  那天晚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惨烈,我只是被林梓歆惩罚坐在电脑前制作PPT,关于《西汉锦帛真伪辨识》的课题。
  就在那间昏暗的房间里,透过百叶窗向外看,那零星的光布满苍穹,暗淡却又耀目。我见到了电话里那个有着钟汉良声音的男人,浓浓的眉毛,狭长的眼睛,小麦色的皮肤,以及淡淡的胡渣,尤其那双嘴唇,怎么说呢,特性感吧。
  他带了几杯喝的走了进来,看到我兢兢业业地坐在那,双手敲打着键盘。他递来一杯冰拿铁说,嗨,观音菩萨,真够勤奋的哈。我就怔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他朝我挥了挥手,说,怎么着,不认识了。
  我说,狗屁,化成灰都认识。心想,不就是当年老赶我出网吧还老要我身份证的坑爹网吧Boss吗,喜欢吕肖楠,各种献殷勤,逗人玩儿,三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关了网吧,去了英国,总体说来是个不安分的主。
  我也不跟他客气,喝了一大口,我说,阿生哥,貌似三年没见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顺手拉了把椅子,胳膊搭椅背上坐下,说,昨儿晚上,刚下飞机就溜达过来,半个气不带喘的,你姐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差尖叫了。说着就笑了,一脸的幸福样儿。
  我说,小样儿,怎么着,还追呢,八年了,真够毅力的。他眉毛一挑,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必须的,怎么也是给自个讨媳妇儿。说完顿了下,拉着椅子靠近我,神神秘秘的,他说,嘿,虫子你知道么?知道什么?我问。我妈说我李林生这辈子的使命就是讨了吕肖楠这个姑娘当媳妇儿。
  我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我说到底你讨媳妇儿,还是你妈讨媳妇儿啊。李林生“嘿嘿”笑了两下,这不就是形容下我对你姐那势在必得的决心,我不在这几年,天天担惊受怕的,就怕有天丫脑袋一浑,撒丫子跟人跑了,你说说,要真那样了,我特么找谁哭去啊。
  我就蹦出一个字,该。
  他丫不要脸的蹭过来,嘿,给哥说说,你老姐最近几年有没有什么艳情史?我说艳情史我是真个不知道,但我就听我姐说过。说过什么?李林生一脸的好奇。她说啊,追她的人从东六环排到城墙根了。我拍了拍他肩膀,说,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话音刚落,我姐那颠倒众生的身影就出现在屋门口,就见李林生一个弹跳就起来了,特别的迅捷,跟头豹子似地,丫屁颠屁颠地把那一袋子喝的拿过去,伸手递过去一杯,娇羞道,肖楠,喏,多奶不加糖,冰力十足,最合你口味。
  卧槽,整一个奴才样儿。
  李林生的回归让生活突然翻了样儿。首先就是,我不再被那薄情寡义、狼心狗肺、冷血心肠的吕肖楠狠削了,当然,被削的对象换成了李林生。再者,他那间破网吧开门大吉,又有了可以疯啦的地方了,魔兽、CS、星际我来啦,想想就觉得倍儿精神。而最近吧,林梓歆那妖孽去了上海,参加一场为期一星期的学术交流会,忙得那叫个昏天暗地,暗地天昏,估摸着都该忘了有我这么一人儿了吧。
  可见,我是一多么美丽善良的好姑娘,God都看不过眼了,大手一挥,翻云覆雨,出手帮我脱离吕肖楠跟林梓歆这俩“脑”女人的魔爪。这才叫“活着”啊,以前那些都是活死人好么。我每天都向着朝阳,霓虹,生机勃勃,盎然春意,拽的七八百十万的,享受着多姿多彩的幸福人生。
  按照温宁的话,我就是那21世纪的阿Q,小民主义,掩耳盗铃,没出息,丢人,混球,自我催眠,忒容易满足。我就还她,我说,嘿,我还真就没啥大追求,就这么知足常乐,就这么容易满足。
  温宁特鄙视我,说你就这么乐吧,总有你乐不出来的时候。然后,她这话没多久,我就真个乐不出来了。回头想想,真他妈的乌鸦嘴。
  事情是这样的,周末晚上,我破天荒提着轮滑鞋到轮滑场找林默,想着这么长时间没滑了,技术都生锈了,小腿肚子都圆润了一圈,再不练练,就真成猪这种生物了。
  十二月的晚上那是真冷,寒风呼啸的,我裹着厚厚的风衣,穿梭在校园林间,半道就被人劫住了。天太黑,树影婆娑,看不清人样儿,就知道是个女的,瘦骨如柴。那姐们也不说话,死怔怔地盯着我,盯得人有点发慌。
  我就问,有事?丫没说话。我说要没事我就走啦。然后就被人拉住了衣角。那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说,何维聪,剧本呢?
  我靠,王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那蓝色的眼睛
  一般来说,按照电视上演的,被抓包的人被抓了,一定要舔着笑,装作人畜无害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儿,平平常常地来句:嗨,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然后各种殷勤伺候着,可这是王颖啊,不是一般人好么。
  你肯定要问王颖怎么了,不就一文化部的老师,不就清大里最年轻的教授之一,不就一女的,还细胳膊细腰、风吹就倒的病秧子样儿。可你要是知道前段时间,王颖把一半夜偷偷跟她的男同学打成了半身不遂,现还在医院躺着,就绝对云淡风轻不了了。这特么就是现代版的女将军,穆桂英,凶残狠戾得很好么。
  所以在王颖问我要剧本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跑,第二反应是快跑,第三反应就特么赶紧跑了。跑得跟一猎豹似地,全速冲击,如同奔驰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一样。那速度,用风驰电掣来形容都小觑了。
  我就觉得吧,我要是被王颖抓住,那不死也要脱层皮了。因为我最近活得忒滋润了点,压根忘了还有剧本那茬事儿。虽然古人有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我这“和尚”还是先把这阶段躲过去再说。
  于是我就跑啊跑,气喘吁吁地,等到周边一个人都没有,夜幕下,只剩下常青树的枝条随风摇曳,哗哗作响。然后我就看到了莫涛,他就在我前面不远的木藤长椅上坐着,带着卫衣的帽子,脚踩在椅子上,缩着身。那样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就跟大冬天雪夜街道上的流浪狗狗一样。
  我就忽然想起有次,我跟我妈闹别扭,离家出走,等人都奔到了火车站,一摸口袋就27,一张车票都买不起,还别说一路上吃的喝的,顿时就害怕恐惧了,于是就又奔了回去。到家小区时是半夜两点多。我就看到昏黄的路灯下,莫涛坐在我家楼底下的椅子上,缩着身,就跟现在一个样儿。
  我的心就闷疼闷疼的,有点小难受。这么些日子没见,他怎么就成这副德行了啊,不就是分手了么,这年代分手就跟喝白开水一样,再说还是他劈腿的好么,我一女的都还没要死要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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