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寂寞红

第40章


可尽管有纯妃身边的宫女,有太医院的太医作证,朕还是不能让自己信服那事就是你做的!”轻轻地抱了抱倾暖,他又道“朕嘱咐过和敬与巴勒珠儿,朕嘱咐他们做一个敢做敢当的人!可她们一个是朕的女儿,一个是朕看好的驸马!和敬又是皇后唯一的孩子!”
    弘历的声音越来越沉。
    倾暖靠着弘历的肩膀,感受着他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带着一丝甜蜜,带着一丝心疼,还有那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不知从何时起。
    而她也终于懂得她之前与傅恒之间的压根就不算爱。
    倾暖牵着弘历的手,到了窗边,她抬手推开了窗子,指着院内的梨花盆景道:“明年它就会开花了!那是真正的梨花!”
    弘历神情有些不自在,他也没有接倾暖的话。倒是倾暖看着月色,看着弘历问他:“您信臣妾吗?”
    她的眼睛有些火焰在燃烧,那温度是那般的灼热。方才他的言外之意是信自己,可倾暖要的不是言外之意,她要的是坚定的回应。
    回想起那日自己的过激举动,弘历很是愧疚,他虽然极力在调节自己的脾气秉性,可是终究是修炼不到,可他的所有的情绪失控不也只有在这一人面前才会如此?他解开了倾暖的领扣,那雪白肌肤上还有未退去的淤青,垂头轻轻印了一吻。
    “对不起!”弘历重新扣好了倾暖的衣衫,轻抚了她的脸颊,“委屈你了!”
  ☆、第六十九章 做个交易
夜色浓重而微凉。
    窗下有风铃铃铃作响,带着独特的美妙旋律。
    倾暖利用过弘历,算计过弘历也怨恨过弘历。爱上他,她觉得是万幸之事,此时此刻的弘历周身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倾暖想要尽力拂去的忧伤。其实这个想法在她的脑中酝酿了许久,只不过未在弘历面前提及。不是太妃的三言两语就让她改变了想法,她是真真正正地想要为这个男人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的往日对他的错误看法,来弥补自己对他的伤害。
    “朕会再派人去查,一定会查出真正的人,朕会给你清白!”弘历握紧了倾暖的肩膀,眼中满是坚定。
    倾暖依然是那样淡淡的笑意,她望了望窗下的风铃,道:“只要您信臣妾是清白的,臣妾就心满意足了。外人眼里的臣妾清不清白无所谓。您方才也说过了,六宫之内皆有大补之药,若您真的要大动干戈地查下去,定然会引起六宫不满。况且太后明日就要回宫,也许太后并不想您为了臣妾一人而让六宫诸人都跟着受牵连。”
    是的,弘历最是了解太后的脾气秉性,太后定然不会准许她为了倾暖一人去惊扰六宫,惊动前朝。而他自己也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才会连夜来景阳宫。倾暖的深明大义让他感触颇多,而这样直率地表达自己感情的倾暖也让他很是吃惊,细细想来她本来就是一个直性子的人,不然那日宁寿宫她也不会对自己说出钰彤被冤枉的事儿。
    弘历的目光渐渐柔和了起来。
    带着笑意,倾暖道:“这是不是臣妾最后一次见您了?”
    翌日太后与众嫔妃回宫,结束了乾隆七年的木兰秋荻之行。对于乾隆帝的提前回宫,外界有颇多揣测,若说是碍着贵妃和舒嫔的伤,可她们又不在初次随行之列,其中自然少不了为了宫内小产的纯妃娘娘的说法,而且这种说法也是人们口中可信度最高的。回想起圣驾连夜回京的架势,大家都在私下里道:“纯妃娘娘可真是最得皇上宠爱之人!”
    太后回宫也先到了储秀宫来探望小产的语薇,储秀宫内烈阳当空下独有一丝冷寂。门槛上有永璋托着脑袋满目愁容,那样的自责的眼神让太后颇为动容。永璋也见到了太后,一瘪嘴眼泪就落了下来,可他又忙用袖子擦掉,着急忙慌地跑了下来,扑到了太后的怀里,嘤嘤道:“皇祖母,您最是神通广大,您能不能帮永璋想个法子,让额娘不再哭!”
    永璋今年八岁,可是看上去还是瘦瘦小小的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过这孩子最是憨厚淳朴很得太后喜爱。说起语薇,她也算是宫内熟读诗书的才女,当初生出一个憨傻的儿子被宫人们私底下笑话了好一阵子,语薇心高气傲一度不喜欢这个儿子,是看在太后喜欢的份上她才渐渐地开始亲近自己的儿子,自那之后也发觉了自己孩子身上的别具一格的可爱。太后本也不是太喜欢语薇,一则为着她汉家女子的身份,二则便是语薇太过精明。
    看着孩子在自己怀里露出的渴望眼神,狠狠地戳中了太后的心。她爱怜地抚了抚永璋的脑袋,好好宽慰了一番,储秀宫内窗门紧闭,外头那么耀眼的太阳都照射不进来,屋内弥漫的都是草药的酸苦味,推开门的瞬间,都能够闻到发霉的空气。
    湖水蓝的纱帐后边是女子形容枯槁,蓬头垢面。
    太后蹙了蹙眉,缓步走到床边:“你何苦这般折腾自己又折腾自己的孩子?”
    听得是太后的声音,语薇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与太后接触不多,一年见得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剔除盛大宴会需要一同出席参加,私下里俩人几乎是没有交集的。语薇一直觉得太后是心机深沉而又很难相与的人,就从她独宠孝敬宪皇后的侄女乌拉那拉靖柔便可看的出来。当年的皇位之争虽然没有圣祖康熙爷九龙夺嫡那么惨烈,可那也只是表面,背地里到底是谁耍的什么手腕恐怕也只有当今的太后才会知晓。
    虽然语薇怕她,可这事她是受害者,说起话来自然也理直气壮:“臣妾本以为魏常在来储秀宫照顾臣妾是出于好心,臣妾也想过等臣妾身子好一些好好谢过她,可谁知她人面兽心,竟然早就生了害人之心。可是臣妾的孩子有什么过错?”
    说着说着,语薇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女人们小产,甚至孩子夭折太后她早就见得多了,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自己也体会过,不过那么久远的痛她如今倒是想不起来了。太后摆了摆手,吩咐福双:“让奴才们把窗子打开,屋内透透气才好!还有吩咐太医院和御膳房这段日子好生照看纯妃的身体,定要把她的身体养好了!”之后转头又对语薇道“事情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说,皇上自有定夺!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养好身子,来日方长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这边嫔妃们各自都回了自己宫殿歇下,永和宫门前却见不远处紧紧地跟随着一群人。自嫚姝坠马之后,紫陌一直很是小心谨慎,此刻她见有人跟随而来,忙对刚刚坐上软轿的嫚姝道:“娘娘,咱们身后有人!”
    嫚姝转头去看,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她抬手把手臂放在软轿的把手之上,看着那群人越来越近。钰彤虽然受了惊吓身体有了一些擦伤可终究是小伤,养了这么些日子她早就好了起来。她之所以一直跟随者嫚姝来到了永和宫也是心有内疚,见嫚姝在永和宫门前等她,钰彤倒是安心笑了,如此看来嫚姝是原谅她了。
    之前还在猎场的时候,她听说嫚姝伤了腿,以后站起来的几率很小,便一直觉得过意不去。虽然她未曾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儿,可之前若不是她要与嫚姝换马匹,那伤着腿的指不定就是自己。每次她去见嫚姝,都被嫚姝拒之门外,如此嫚姝竟然在前头等她,是原谅她了吧!这般想着,钰彤脚下的步子快了许多。
    “原来是贵妃娘娘!”嫚姝带着鄙夷而疏远的眼神来来回回地打量了钰彤一番,与那些日子在一起练马的时候完全是不同的光景了。那样亲密无间的日子许是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钰彤与嫚姝之间的一段情谊就这么毁了。
    钰彤自然听出了嫚姝言语之中的厌恶,她料想了千百遍这样的场景,料想了千百遍嫚姝的表情,可是真真正正地看到了眼前的人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伤心了。垂下了头,钰彤不敢再去看嫚姝的脸庞,可过了一会儿她又抬头对着嫚姝笑了笑:“你为何不听我解释,那日早上你也看到了,那匹马的马蹄铁有损,我又等急着先出场,只能先骑你的出来!我真的不知为何会出了这般的事!”
    提起那日的胆战心惊,嫚姝似乎陷入了噩梦一般。那日昏死之前的马的嘶鸣声几乎要穿破了她的耳膜,是她一辈子都不愿再听到也再想起的事情,这会儿旧事重提,嫚姝显然生了气。她直直地看着永和宫的大门,冷冷道:“事情到底如何皇上自会查明给臣妾一个真相。贵妃娘娘您日后勿要再与臣妾说这件事,臣妾再也不愿听!”
    宫人们抬着轿子进了永和宫的门,独独留了钰彤一行人落寞孤单地站在那里。吱吱呀呀的永和宫的大门关闭起来,那红那般的刺目,钰彤呆呆地看着不愿离开,或许日后永和宫的大门再也不会为她高钰彤打开了。绿慈见钰彤要伤怀,忙上前拉了拉钰彤的胳膊,小声劝道:“娘娘咱们先回宫吧,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您为了追舒嫔娘娘都未来得及梳洗打扮一番!”
    永和宫内,嫚姝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其实她很是喜欢钰彤的豪爽大气,也很是佩服钰彤的宽广心胸,她喜欢钰彤,敬佩钰彤,她以为俩人可以成为最好的姐妹,也是钰彤打破了嫚姝的往日思维。嫚姝是世家大族出身,尽管叶赫那拉家如今落寞,可往日的荣耀足够他们在清朝荣享千年富贵,以往她高傲地觉得那些汉家女子,那些包衣奴才出身的人是配不上伺候在弘历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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