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赌王

第60章


  太子预见到将要面临的灾祸吗?
  早晨谈的那些,太子会放在心上吗?
  伟啬贝勒又在哪儿,是否办妥昨夜关照的事项?
第38章 绝世赌局
  仿佛看穿王秋的心思,八王爷笑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王先生还是别多虑了,一切已尽在本王掌握之中。”
  王秋一想也是,与其提心吊胆,不如静下心把所有疑问弄明白,稍稍理清思绪,问道:“从何时开始的?神武门遇刺事件?”
  “唔,当时皇弟已对本王起了提防之意,打算用他亲弟弟替代本王担任领侍卫内大臣一职,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位置,能否掌控紫禁城,稳定京城大局全倚仗其下辖的京营,于是本王授意明英导演了神武门前的一幕,通过此事皇弟觉得本王还是忠心尽职的,也不好意思撤换刚刚会舍身护驾的兄长,对吧?从此以后本王便稳坐领侍卫内大臣之位。”
  “癸酉之变又是怎么回事?”说到这儿王秋陡地醒悟过来,“地下花会与天理教相互勾结,各取所需,然则天理教势力日益壮大,颠覆大清之狼子野心暴露无遗,王爷意欲翦除其党羽,故意提供攻打紫禁城的便利,一方面通过火拼消耗天理教实力,另一方面让皇上在天下百姓面前出个大大的洋相,得利者还是王爷。”
  八王爷呵呵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后来郗大娘进京重新组织残余教众,声势大不如前,不得不甘愿为本王所用。”
  “再谈到地下花会,王爷在幕后操纵,解宗元等爵门弟子具体负责,既通过赌榜等为谋反大业筹措资金,同时趁机拉众多京官下水,以所欠的巨额赌债相胁,挟迫他们俯首听命,从而在各大衙门里安插了一个又一个钉子,面对地下花会的威逼利诱,绝大多数官员选择沉默和妥协,仅有如我义父和王未忠大人奋起反抗,留下追查的蛛丝马迹。”
  “都怪哈丰阿办事太毛躁,急于求成。”八王爷轻描淡写道。
  王秋双拳捏得格格直响:“可是几十条人命就没了,还有成亲王被下毒之事,也是王爷的手笔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欲成大业必须要硬得心肠,若处处施以妇人之仁,怎能取得大位?”
  “逆天行事,终究为世人所不容。”
  八王爷眼中泛起怒色,沉默半晌道:“何为天?何为逆天?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继承皇位无不是立长不立嫡,发生变故才按序顺延,为何到这一代便改了规矩?”他竖起指头,“本王排名第八,皇弟是多少?第十五!凭什么才具平庸的他最终坐上皇帝宝座而非本王?其中缘由你又知道多少?”说到这里他撩开膝上长袍,“公开的理由是本王先天腿疾,有辱国体;沉溺酒色,不堪大用,荒唐之极!本王虽有腿疾,无碍行走,至于酒色,试想皇子贝勒哪个没有三妻四妾,何谓沉溺?都是骗人的幌子!”
  王秋一滞,勉强道:“既是先帝选择,定有他的道理,做个逍遥王爷也不错,何必处心积虑谋权篡位?”
  “帝王之室向来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自古以来何曾有真正逍遥的王爷?”八王爷哂道,“王先生不妨回想圣祖几位皇子的命运,即使能苟且活命的也终日惶惶不安,唯恐祸从天降,皇家没有所谓的亲情,有的只是冷酷、屠杀、颠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让别人躲在本王的阴影下哭泣流泪!”
  “所以王爷从未放弃过对皇位的觊觎?”
  “本来就是本王的,只不过从别人手中重新夺回来罢了。”
  “为何全面撤出会试赌榜?担心遭到太子追查吗?”
  八王爷不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岂能撼动本王半根毫毛?但会试一役我方已尽失主动,与其硬碰不如保存实力,何况那时起本王已下定决心,要在今年的木兰秋狝见个真章,结果……”
  他脸上浮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王秋一震:“莫非……皇上突然昏迷是王爷投毒所致?”
  八王爷不置可否:“成就帝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本王以为这回都具备了。”
  门被推开,解宗元急速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好长时间,八王爷时而点头,时而指示两句,时而做出手势,然后解宗元领命而去。
  “告诉王先生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八王爷以暇好整道,“先说坏消息,皇帝驾崩了。”
  “啊!”王秋张大嘴,全身僵直。
  “再说好消息,解宗元率领神机营包围了烟波致爽殿,结果只见到皇上遗体,还有一群哭啼啼的嫔妃大臣,太子不见踪影。”
  王秋松了口气,未置一言。
  八王爷伸手移过一张小方桌,示意王秋坐到对面,接着慢条斯理地说:“前两次都输给王先生,今儿个再赌一局如何?本王押的注是大清帝国,王先生只能押自家性命了,好像有点不公平,但没办法,局势演变如此,王先生必须接受。”
  王秋微笑:“赌门中人从未在赌局面前退缩过,既然王爷有此雅兴,草民当然奉陪……不知王爷想赌什么?”
  “太子的下落,倘若他成功逃逸,此事横添变故,帝业前途难测;倘若他落于本王之手,大清帝国则尽在掌握。”
  王秋沉吟道:“王爷表面上押注大清帝国,实质与王某一样,赌的是身家性命,很公平,王某愿意对赌。”
  “好!”八王爷激动得眼睛熠熠发光,双手按在桌面上道,“本王自幼好赌,历经宦海数十年依然赌性难除,今日碰上赌门中的高手,无论胜负都得偿心愿!”
  “草民猜,解宗元已封锁整个避暑山庄,四处搜索太子吧?”
  “经过搜查,在烟波致爽殿侧殿发现一处秘道,一直通到山庄西南角小树林,从太医提供的逃亡时间推断,太子有可能逃出山庄隐匿到附近的鸣秋山,王先生以为要不要封山?”
  八王爷犀利的目光紧紧盯在王秋脸上,像要从他神情变化中捕捉信息。
  “封山恐怕不现实,两三万军队投进去跟水入大海似的不见痕迹,何况太子孤身潜逃,人地两疏,估计不敢轻易进山,”王秋侃侃而谈,“换作草民,肯定在山庄内选个隐蔽处藏身,等风声过去再作打算。”
  “是吗?王先生的想法倒跟本王不约而同,”八王爷陷入沉思,良久才说,“据本王所知,今早王先生与太子见过面,谈及什么内容?是提醒太子多加小心,还是未雨绸缪,提前准备好逃亡路线?”
  王秋心里“咯噔”一下,面不改色道:“平常问候而已,当时皇上身体未出异状,草民也无未卜先知之能。”
  “嗯,有道理,不过即使太子藏身于山庄某个角落,以山庄范围之大,本王手头这点兵力也不可能一间间搜查,只能靠直觉和判断,”八王爷露出少有的慎重之色,缓缓道,“皇上驾崩一刻起,神机营已封锁整个山庄,凡有人住的地方均有兵士把守,因此无论太子逃到哪儿,掩护他的人必定要冒着性命危险……王先生想想看,哪些人愿意以死效命?”
  “草民拟以出行队伍所分的五大方阵来分析,第一方阵除了皇上太子便是宫内嫔妃和内务府官员,这些人过惯养尊处优的生活,大难临头身体都吓软了,不甚重任;第二方阵是王公大臣,情况复杂,既有太子的心腹,也有忠于王爷的,弄不好容易走透风声;第三方阵主要为皇子、贝勒、格格和中低级官员,第四方阵为侍从人员,这两方阵成员处事反而不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一旦决定便会勇往直前,是藏匿的首选;第五方阵侍卫人员鱼龙混杂,连解宗元都能混入其中,自然不宜。”
  八王爷再度点头:“王先生剖析中肯,不偏不倚,本王简直忘了在跟王先生对赌,诚如所言,本王掌控的神机营不过区区数千人,加上侍卫和附近调集的人马不足万人,若兵力分布不当,极有可能让太子从容逃逸,因此……”他眼中闪烁不定,显然也难以定夺。
  解宗元又进来了,直截了当道:“禀王爷,属下已搜过皇妃、几位亲王和皇子的住处,未发现太子踪迹,下一步属下想重点搜查靠近前后大门的房屋,那儿建筑密集,人员稀少,也容易溜出山庄。”
  他或许认为事至如此无须再藏着掖着,索性当王秋的面说清楚。
  “前后大门……”八王爷询问道,“王先生的意思呢?”
  “只须加强警戒,以太子的身手根本无力逃出山庄,搜查前后大门附近有何意义?”王秋反驳道,“眼下王爷掌控大局,久拖对太子不利,他着急的并非性命之忧,而是尽快返回京城。”
  解宗元冷哼道:“何时轮到你多嘴?你自然站在太子立场蛊惑人心,干扰我们的安排,王爷,还是从前后大门开始搜吧。”
  王秋笑道:“鱼逐水草而居,鸟择良木而栖,作为赌门中人利字当头,立场并非一成不变,解先生明白我的意思吗?”
  解宗元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八王爷抚掌大笑,道:“若能将王先生招至麾下,倒是本王平生第一快事……宗元,按你的意思搜吧,争取日落前有结果。”
  “是,”解宗元得意地瞟了王秋一眼,补充道,“忘了告诉王先生,早在皇上驾崩前我已在山庄外布下数道封锁线,几十队游骑不间断地巡逻,一旦发现有人出山庄便可射杀,嘿嘿嘿。”
  他挂着胜利的笑容领命而去。
  八王爷自信满满道:“赌局进行到现在,王先生仍有机会选择退出,与宗元一起猎杀太子,他日照样是新朝功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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