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薇

第96章


  三夫人说着,有意无意朝临湘身边挤了挤,一双大眼睛扎巴扎巴,无比狡黠。
  临湘穿着一身月白色男装,淡淡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三姐有心了,即便是家书,父亲也不会对珍珠透漏战场上的消息,若是三姐想要得知王爷的事情,珍珠倒是可以告诉三姐。”
  三夫人一脸高兴,喜悦道:“还是珍珠妹妹最懂事,不枉王爷现在越来越宠你了。”
  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转头问向身边的管家,“前几日进府的那个丫头呢?怎么不见人影?”
  管家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弯腰躬身道:“回三夫人,孟姑娘今日一早就不见人影,小的也不敢干涉主子的事情,若是三夫人想要找孟姑娘,小的这就派人去找。”
  “罢了罢了!”三夫人摆了摆手,没来由一阵不耐烦,没好气哼道:“才进来几天就被当做主子了,看来十九夫人的位置迟早是她的,我们这些老人啊……”
  三夫人话落,周围一片安静,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十七夫人都不由低下头咬牙恨恨,都好几日了,自从那个女子进府的第一刻开始,王爷便再没让她出过青山院,即便是当年宠极一时的秋兰也不曾有这般的待遇。
  看来这女子不是个狐狸精就是哪方面均胜她们一筹,容貌倒也罢了,算不上太美,不过清秀而已,也不知王爷看上了她哪一点,还将她藏在青山院这么久,由不得其他几位夫人不嫉妒。
  而那个众女子心中的狐狸精此刻正骑马飞奔在汴梁的大街上。
  城门缓缓大开,左丘云川带兵出城,孟绝一身淡蓝色长袍快马赶来,一阵急乱。
  直到跟前,左丘云川转头,看着女子一头墨发高束,鬓角微乱,宽阔洁白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马上的男人牵起一丝笑,身上漆黑的铠甲在烈日下泛着冰冷的光。
  孟绝点头,面无表情,说道:“既然我留了下来,那自然是你走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我跟你的那些女人不熟,没有你我留在王府还有什么意思,所以你要走,我便要跟来。”
  她说的认真,却没有其他的言外之意,然而听的那人却不自觉一张脸渐渐变得柔和。
  左丘云川挑眉,说道:“此去凶险难测,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孟绝爽朗一笑,说道:“既然出了巨鹿塬是死,留下来也是死,不如让我先看着你死,我好歹心理也有个平衡!”
  话落,马上的人仰头大笑,忽然拉动马缰,手上长剑高举,大喝一声:“出发!”
  旌旗飘动,枪戟如林,武士们整衣肃甲,孟绝跟在他马后,缓缓踏出了城门。
  六九八年,汴梁出发,一路南下,大军直逼潮州,等待开战。
  
  ☆、77 北风呼啸
  六九八年六月初,潮州之战爆发。
  东南霸主离国发兵五万堵截巨鹿塬潮州,由青峰关直入,占沽亭河,掠阳关谷,堵巨鹿门,斩杀巨鹿塬士兵一万两千有余,截俘虏三千八百四十二人,至此,巨鹿塬三个边城的城头上插满了离国的紫荆大旗。
  六月中旬,巨鹿塬之主左丘云川抵达潮州,号令三军,整队两万骑兵,五千铁浮屠血刃离国大军,第一场打仗打了整整一夜,将离军三面大旗劈斩在城头之下,直逼敌军退兵二百里。
  七月初,远在荆州的三国之乱由大燮成王赵滇战刃,南宋主动投降呈交降书,赔款十七万金珠三千石食粮,割江浙两地归属大燮,撤退淮南所有守兵,将黑山以南地域全部划分入大燮之境。
  而与南宋初次合作的上唐大军欲意效仿,被成王断然拒绝,并立下战书,上书七月之内,定号令大军临上唐门下,无缓和之地。
  至此,上唐国主心惊胆战,多次派使者前来说和,然而大燮的国主似乎也有和好之意,但成王不点头,即便是当今大燮皇帝也无可奈何。
  上唐和大燮一战不可避免。
  果然,七月十三,豹旗林立,八千十字军枕戈待旦,大军发兵十万直捣上唐,兵临城下,不出三日,边城失守沦陷,敌军人数十三万有余,却依然抵挡不住十字军的猛烈攻势。
  八月中旬,十字军占领城池五座,然不伤百姓一人,不毁房屋一座,不碰钱财一分。
  上唐多魑魅魍魉阴伐之术,八月末,三千十字军在红谷关被丧尸所困,一千三百人的队伍,全军覆没,至此,成王被逼退五十里,双方至此僵持不下,整整两月有余。
  十一月初,潮州大战即将结束,离军以惨败收场,然不出半个月,离国又发兵近八万直逼巨鹿塬,此次左丘云川不再坐以待毙,以守为攻,带领铁浮屠大军与离军在城外开展,一路冲锋陷阵,将离军逼退至流沙谷,至此离军欲收手,然左丘云川似乎杀红了眼一般,直捣离军中队,双方在火雷原上持对立而望,数十万兵马扎营,将整片火雷原挤的密密麻麻。
  由于地处偏北,火雷原的冬日往往比一般地方来的更早,冷风吹过白地呜呜的哀嚎着,雪花在平地上打着圈,将刺骨的风带入刚刚流过热血的战场,很快在地面上结出一层血痂。
  漆黑的鹰旗在冷风中被吹拂的猎猎作响,漫天鹰隼悲鸣着哀嚎,在半空中盘旋。
  冷空气拂过夜晚的上空,一片凄冷萧索,巨鹿塬的大营之内,一片暗沉沉的,仿佛黑云笼罩于顶,压的沉闷难耐。
  明晃晃的烛光将简陋的大帐照的一片通亮,左丘云川站在桌旁褪下衣衫,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背影。
  这些伤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有的几乎已经淡的看不太清楚,然而一道道纵横交割,依然看的人心惊胆战。
  一月前的一战,流箭刺透了肋骨,贴着整张皮擦穿而过,那一道血痕依然刺目狰狞,男子将上好的金疮药小心的洒在伤口上,随着上身的动作,整个背部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若是在白日里被人看见,绝不失为一道风景。
  冷风哀嚎着从帐外划过,来往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被湮没在风中,左丘云川拿起一旁的里衣准备穿上,这时,背后一阵阴风而过,站在帐内的男子几乎是一瞬间便提起桌上的长剑。
  噌的一声清厉,剑锋在空中划过,却是被人稳稳的接到手中。
  “我若是再慢一点,明日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好人。”
  左丘云川回头,就见那人一身漆黑色铠甲环胸而立,少年墨发高束,一张脸由于被风吹过的缘故有些红扑扑的,身材欣长却纤细,整个体型曲线分明前后有致。
  孟绝将他投来的剑提在手上,眼角有意无意见扫到那人肩头上的一道旧伤。
  “这么晚了过来找我,难不成是想和本王共住一帐?正好,本王也有大半年没开过荤了,不如今晚就……”
  左丘云川手托下巴慢条斯理的开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大帐里灯火通明,灯芯一晃一晃的。
  孟绝白了他一眼不予计较,走过去将手中的剑入剑柄,这大半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那人的风言风语,若是当真,那她就是傻。
  “我刚才在房内思量了一下午,差不多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如今离军人数众多,况且他们的粮草也是我们的好几倍,若是你再这么跟他们耗着,不出一个月,整个大军都会被你毁掉,如今虽说天气越来越冷了,但是速战速决还是最重要的,否则等到敌军养够神气,到最后再想反击恐怕为时已晚。”
  孟绝自顾自坐下喝水,看着眼前那人满不在乎般的将桌上的药罐收拾妥当。
  “离军这次派了八万大军过来,大刀长矛投石机应有尽有,再加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的火药,看来也算是下了大本钱的,而如今你的手下只有不到五万的人马,加上临越将军的八万,卫西将军的三万,这才总共十六万,打现在的离军还行,若是按照你所想的直逼离国城下,恐怕是难上加难。”
  左丘云川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开口道:“那你想要如何?我这次可算得上是倾家荡产,按照你这么算的话,我怎样都是个输。”
  孟绝挑眉,开口道:“那也不见得,虽说你一个王爷手上的兵权都不如自己臣子的多,但是我想你心里面早已经有了收回临越手上兵权的主意,现在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如今这仗打的如火如荼,等到真正停息下来的时候,想必那几个一直有意无意压在你头上的将军都得遭殃。”
  左丘云川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说道:“你能想到的他们几个又怎么会想不到,你放心,那几个都算是为我巨鹿塬立过大功的人,只要没有策反之心,我不会将他们如何,至于兵权一事,你看着吧,等打赢了这场仗,不用本王亲自开口,他们几个也会乖乖将手上的兵符交上来。”
  孟绝看他一脸志在必得,哼了一声,说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到时候竹篮打水,看你怎么办。”
  左丘云川不言语,孟绝接着道:“李义山养了大半年的伤,如今已经重回战场,我估计他这次算是恨极了你,怎么着都要弄死你,看着你平时心狠手辣的,怎么那次就偏偏把他给忽略了。”
  左丘云川瞥了她一眼,不满道:“我何时心狠手辣过?”
  孟绝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瞧了他一眼,撇嘴反问道:“你没有?”
  左丘云川摇头,说道:“忘了!”
  孟绝不跟他废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羊皮卷,因为穿着盔甲的原因,身体刚刚碰到桌子,就发出微微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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